分卷閱讀77
何況他們只是做做樣子。她曲指敲擊桌面,漫不經(jīng)心地道,“還是那句話,葉家人能不能留,得聽?wèi){侯爺定奪。”她沖金子略一勾手,問道,“方才那些人里,婦人、老人、少年男女、幼童,各幾何?”金子心中微凜,暗道夫人的考驗終于來了,不免絞盡腦汁回憶一番,遲疑道,“回夫人,婦人十六位,分別是葉府主母劉氏、犯官葉全勇的九位妾室、大房長媳宋氏、次媳李氏、四媳唐氏、三房夫人王氏、三房妾室吳氏、三房長媳鄭氏;老人四位,分別乃三老太爺、三老夫人,還有葉老太爺?shù)膬蓚€妾室;少年男女……似有十七位,男六,女十一,分別是誰奴婢認(rèn)不全,請夫人恕罪;幼童則有四位,分別乃宋氏幼子、李氏幼女、唐氏幼女、鄭氏幼女。”關(guān)素衣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頷首道,“你少數(shù)一個,少年男女十八位,男六,女十二,少年均為各房嫡子、庶子,十二名少女中唯葉馥、葉芬、葉然為嫡支小姐,其余諸人皆是從各個旁支里選來的容貌絕佳者,月月都有考核,未達(dá)到預(yù)期者便遣返回家,另有替補(bǔ),長的能在葉府待三五年,短的只有一兩日,你自是認(rèn)不全。”金子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才能在匆匆一瞥中辨識出那么多張面孔,點算出如此多位人數(shù),然夫人的眼光卻比她更為犀利,心念更為迅疾,即便暗衛(wèi)頭領(lǐng)來了亦稍遜一籌。這就是所謂的“才氣天賜”嗎?夫人果然不凡!金子已是心悅誠服,趙陸離卻不知她們賣什么關(guān)子,不由急道,“夫人,葉府家眷有多少人咱們待會兒再清點,先給他們找地方安置吧,免得春寒料峭染了重病。你不是讓我定奪嗎?我同意了,叫他們?nèi)∠??!?/br>趙望舒傻頭傻腦地笑了,想來很期待與表兄弟們同住,趙純熙卻臉色發(fā)白,心中不愿。關(guān)素衣垂下眼瞼,慢慢撥弄算珠,“等我把話說完侯爺再做決定不遲。如今侯府有二百一十六口人,主子八人,仆役二百零八人,侯爺每月開銷五百兩到一千兩不等,遇上年節(jié)多達(dá)四五千兩;二老爺不在燕京,略過不提,弟妹身懷有孕,又帶著木沐,每月的補(bǔ)品、藥材皆不能少,另有四季衣裳、珠釵頭面等物,加起來約二百兩左右;老夫人素來節(jié)儉,卻因年紀(jì)漸大,少不了請大夫時時診脈,開幾貼平安方,還要供奉寺廟,捐納香油,零零總總也有一百兩;趙純熙每月月銀二十兩、衣裳、布匹、首飾、胭脂水粉等物時時供應(yīng),加起來至少八十兩,倘若看中什么貴重珠寶想要買下,至多亦能達(dá)到幾千兩;趙望舒每月月銀二十兩、束脩二十兩、筆墨紙硯皆用好物,取中折算五十兩,另有交際玩耍,添加衣裳,購買精致物件,這兒那兒的花費近五百兩;正房倒是沒什么花銷,便算個五十兩。另,每隔幾月必有親近人家或上峰下屬舉辦紅白喜事,禮金從公中出,也是一筆不菲的數(shù)目?!?/br>她快速撥弄算盤,蔥白指尖襯著燦黃算珠,堪稱美不勝收,叫金子看直了眼。老夫人已品出味兒來,終于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仆役二百零八人中,粗使仆役每月三百銅板,三等仆役每月半貫銅板,二等一兩銀子,一等二兩銀子,各司管事三兩銀子,副管家四兩銀子,管家五兩銀子;其中粗使仆役六十八人,三等仆役五十四人,二等仆役三十七人,一等仆役三十六人,各司管事五人,副管家四人,管家一人,總計每月薪資一百九十二兩四錢,一年下來便是二千三百零八兩八錢,再加上各位主子的用度……”她噼里啪啦一陣點算,少頃抬眸道,“侯爺,你可看見了,侯府每年用度高達(dá)一萬九千一百八十二兩八錢,且還是按照最節(jié)省的用度算,倘若我實打?qū)嵉呐c你算清楚,單幾百號仆役的嚼用就不是小數(shù)目,主子要穿衣吃飯,難道他們就不用?月銀發(fā)不出,誰稀罕給你當(dāng)差?然,侯府每年有多少進(jìn)益,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店鋪、田地、你我的俸祿,還有二老爺每年送來的公中銀子,勉強(qiáng)能維持收支平衡。如今你欲收留葉府家眷,便以為只是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的事,只管去賬房支領(lǐng),而我負(fù)責(zé)中饋,卻不得不與你掰扯清楚。待我來問你,你想怎么照顧他們?是只給一口飯吃還是比照侯府主子的份例?倘若比照主子的份例,每年用度便是這個數(shù)……”屋里又是一陣算珠相撞的脆響和女子婉轉(zhuǎn)悅耳的通報,漸漸的,趙陸離額角已布滿冷汗,頭也越埋越低。片刻后,關(guān)素衣將算盤推至桌邊,冷道,“十六位婦人與四位老人的用度,皆比照老夫人,每年二萬四千兩;六位少爺比照趙望舒,每年三萬六千兩;十二位小姐比照趙純熙,每年一萬一千五百二十兩;四位幼童比照木沐,每年一千九百二十兩,合計便是七萬三千四百四十兩,再加上諸人所帶仆役的月銀,大約在七萬四千兩上下,這還不算關(guān)押在天牢中的葉府男丁的訴訟費與打點關(guān)系、減輕刑罰所資。敢問侯爺這每年近十萬兩的花費從哪兒出?去偷還是去搶?”老夫人徹底舒坦了,一面捻著佛珠,一面冷眼旁觀兒子汗如雨下,窘迫萬分的丑態(tài)。“那一人給一口飯吃又該怎么算?”趙陸離臉皮紅如滲血。關(guān)素衣輕蔑地睇他一眼,慢慢捋平算珠,淡聲道,“給一口飯吃亦資費不小,侯爺需得做好準(zhǔn)備。養(yǎng)活這么些人,吃穿住行總少不了,吃的……”眾人全盯著她上下翻飛的指尖,仿佛那是一朵花兒,實際上小小的算盤也的確被她撥弄出一團(tuán)錦繡,片刻功夫便得了結(jié)果,哪怕一減再減,卻也需二萬三千兩左右。“侯爺,你給句話吧,葉家人是走是留?”關(guān)素衣把爛攤子推回去。趙望舒此時已露了怯意,悄悄往祖母身邊躲,趙純熙則抬眼直視父親,極想從他口中得到一個“走”字兒。然而趙陸離若能舍得下葉蓁,舍得下她的母族,他就不是上輩子那個連自己妻兒也能加害的癡情種子了。他思忖半晌,遲疑道,“倘若讓他們留下,還有沒有更節(jié)省的辦法?”原以為兒子會選擇妥協(xié)的老夫人差點氣暈過去,狠狠掐斷手里佛珠,罵了一句“孽子”。趙純熙呼吸一窒,隨即飛快埋頭,以免眾人看見她怨恨的表情。關(guān)素衣自是八風(fēng)不動,輕巧地?fù)苤惚P,“儉省家用有兩個法子,一為開源,二為節(jié)流。侯府統(tǒng)共只那么多店鋪與田地,再抽不出余財購買產(chǎn)業(yè),若要開源,唯有讓二弟每年多送些銀兩回來?!?/br>“不可!二弟在邊關(guān)御敵,每每將腦袋別在褲頭上,竟不知這輩子能否平安歸返。他送來的銀兩都是他的血汗,我取之有愧?!壁w陸離想也不想地拒絕。算你還有點良心。關(guān)素衣抿直唇瓣,繼續(x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