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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當(dāng)?”蕭冠雪心頭微微一動,這個江小樓,明明身處絕境卻心比天高。國色天香樓本是一潭沼澤,進去了就別再想干干凈凈地出來,可她不但成功除掉了自己的對手,還平平安安地退了場。可以想見她比天底下絕大多數(shù)柔弱女子都聰明得多,也膽大得多,若非他早算一步棋,只怕此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錯,她此刻就是在用激將法,但她把握準了他窮極無聊的心思,篤定這場游戲他一定會繼續(xù)玩下去——蕭冠雪喜歡聰明人,更喜歡在懸崖絕壁上還能保持冷靜聰明、審時度勢并且抓住一切機會向上爬的人——江小樓果然不負所望。江小樓面上神色輕松,心底卻是把蕭冠雪此人盤算了一遍又一遍,他出了名的心性殘忍、喜怒無常,絕非好相與的人。但這樣的人并非沒有弱點,他表面上無所畏懼,事實上卻恐懼無聊的生活,只要讓他撞見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他就非要把有趣變得無趣不可。只要她開口求饒,立刻就會變得和蕓蕓眾生一樣——無趣、無聊,那樣她才真是離死不遠了。更何況,梁慶以為蕭冠雪對她別有心思,所以不敢起殺心,這權(quán)勢滔天的紫衣侯,她正好拿來做擋箭牌。這么好的機會送上門,她怎能不利用?“我和朋友開了賭局,如果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放過你。如果逃不出去,千刀萬剮。”蕭冠雪瞇著眼,一雙狹長眼睛光彩內(nèi)斂,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侯爺是賭我成還是敗?”江小樓唇瓣噙了笑,勾人魂魄。她此刻的衣衫滿是污漬,看起來黯淡臟污。可是再難看的衣裳映襯著她的濃郁黑發(fā)、潔白皮膚,都會顯得明亮三分。陽光透過雅室薄薄的窗紙照進來,她的眸子似秋水澄澈,妖嬈嫵媚。眸子如此妖嬈,偏偏卻清澈如水,似天邊晚霞,有一種叫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美麗。“以后你自然會知道的!”蕭冠雪審視她片刻,笑容中有一種舒漫的輕狂,轉(zhuǎn)身離去了。回到監(jiān)獄之后,原本喋喋不休的秋荷已經(jīng)被悄悄帶走,只剩下空蕩蕩的囚房??蓱z的秋荷,從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開始,就不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經(jīng)掛在了刀鋒上。蕭冠雪并不怕江小樓逃跑,因為這監(jiān)獄的鐵欄十分牢固、無法摧毀,監(jiān)獄的院子里每隔幾步便會有胥卒,監(jiān)視著通往外界的所有通道。如果想要從監(jiān)獄里出去,必須通過三道檢查的關(guān)口,只要有半點試圖越獄的表現(xiàn),立刻就會被當(dāng)場處死。如果她是一個男人,一定能有辦法從這里沖出去,哪怕十年、二十年,但她不是強壯的男人,她只是一個身體十分虛弱的女子,而且,她沒有十年、二十年那么長,她只有十天。十天是一個賭注,關(guān)于她性命的賭注?,F(xiàn)在她感到一種怨憤,如果老天爺給她一副強壯的身軀,她一定能找到最快的方法出去,而不是連走一步路都要喘息不已。一抬頭,蜘蛛絲不知為何斷了一根,那蜘蛛正在鍥而不舍地吐出新絲,一點點地把空洞補上。一只小小的昆蟲不明所以撞上了蜘蛛網(wǎng),拼命掙扎卻無法逃脫,蜘蛛有條不紊地向它而去。世上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既然一次不成功,那便重頭再來。江小樓收回目光,腦海中迅速地盤算著,隨即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臂,仿佛陷入了沉思。在這樣沉靜的思考中,她如同一尊雕像,絲毫也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人在監(jiān)視著她。病入膏肓,恰恰是一種機會。她這樣想著,不覺沉思起來。病情過重便必須要轉(zhuǎn)移牢房,至少她能夠?qū)ふ业礁欣臅r機。當(dāng)天送飯來的時候,江小樓只是躺在薄薄的床板上一言不發(fā),哪怕胥卒把喉嚨喊破了,她也毫無反應(yīng)。胥卒不以為意,一頓不吃餓不死,這牢里多得是用絕食威脅的人,只要餓了這人就得屈服。她完全想錯了,江小樓整整一天滴水不沾,只是躺在床板上仿佛一個死人。胥卒有些害怕,她知道這里頭關(guān)押的是很重要的人,并不敢怠慢,趕緊把這件事匯報給了嚴鳳雅,他立刻跑過來看,發(fā)現(xiàn)江小樓雙目緊閉,臉色發(fā)白,膚色近乎透明,除了仍舊有呼吸之外,壓根和死人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心頭一凜。當(dāng)江小樓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嚴鳳雅就在她旁邊大聲呵斥:“你以為這樣就行了?不老實認罪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出去!”江小樓的眼睛動了動,神智很清醒,身體卻沒有力氣。“還不快起來吃飯!”嚴鳳雅有些掩飾不住的惱怒,如果眼前這個人死了,第一個要吃排頭的人就是他。胥卒在旁邊附和著,不停的催促。江小樓眨了眨眼睛,語氣恬淡:“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爬不起來。”她并非危言聳聽,因為在水牢里待了一夜,她渾身躁熱,四肢酸痛,身體熱度已高得完全感覺不到囚室里冷徹骨髓的寒氣。她明確的告訴他們,不吃東西不是為了和他們對抗,只是因為她沒有這樣的胃口和心情,甚至也提不起力氣爬起來了。胥卒悄悄地向嚴鳳雅道:“大人,剛才我檢查過,她身上好些舊傷口被冷水一泡都裂開了,不少地方開始流膿,十分惡心,如果傷口繼續(xù)惡化,她可能會死的。”胥卒沒有說謊,更沒有夸大事實,江小樓本來只有半條命,必須好好調(diào)養(yǎng)、精心呵護,可他們卻為了逼供將她丟入水牢,使得她身上的許多傷口因為泡水太久而浮腫、膨脹,疤痕無法跟得上皮膚脹大的速度而只能崩裂,很多地方都變成一道道口子,膿血不停往下淌,膝蓋以下的部位因為泡水最久,所以腫得很厲害。嚴鳳雅惡狠狠地瞪了胥卒一眼,又盯著江小樓看了好一會兒,梁慶沒有得到答案,蕭冠雪同樣得不到她的認輸,這場戲就絕對不能落幕,所以江小樓不能死,必須好好活著!不得已,他氣哼哼地:“那就叫大夫來!快去,務(wù)必不許她死!”胥卒的動作很快,迅速請來了一位姓傅的年輕大夫。囚犯一旦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不僅會遭受種種非人的凌辱、折磨,而且生命也根本得不到保障,常常因獄中的酷刑或虐待致死。這種情況在監(jiān)獄里比比皆是,不足為奇。雖然大周法律對虐待和隨意處死囚犯的行為嚴令禁止,凡典獄官吏濫用刑訊等導(dǎo)致囚犯死亡的,以故意殺人罪論處,但事實上這些規(guī)定往往只是一紙空文。若是尋常犯人死了,大多數(shù)都是以病亡論處??山遣皇牵捁谘┎皇呛眯宰?,嚴鳳雅若是敢用這種陳腔濫調(diào)來糊弄,怕是不出兩天也得跟著病亡,這就是他同意請大夫的原因。監(jiān)獄里當(dāng)然沒有配備專門的大夫,但對于特別重要的病人卻可以花錢出去請,只是江小樓的身份特殊,對外一律封鎖她的消息,所有人都以為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