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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來提醒殿下,元總管這樣的人,便是犯了錯,也是府上處置,哪有放他出去的道理?”韓慎平靜地說,“錢娘子等是厚道人,又與元總管有同僚之誼,只會來勸說殿下收回成命,想不到其他,只好由臣來提這個醒?!?/br>長寧看著韓慎很久,才說:“你也是難?!痹旁谝释醺茩噙@些年,多少會知道一些有的沒的,如今讓他走了,后患無窮。錢意也是這個意思,不能讓他走,卻不能提,要滅口。韓慎進府不久,就接連出了許多得罪人的主意,長寧知道她忠心,若是碰上一些聽不得逆耳忠言的主子,恐怕就此對她離了心。所以她能來說這樣一番話,卻也是難。“我是不會殺他的,他救過我的命?!彼诓〉靡赖臅r候,只能把手放在元雅手里,而不是別人。韓慎看著微光下的少女,似乎這樣的沉重在她精致的眉眼留下了印記,心中嘆息:這樣過命的交情,你救過我的命,我救過你的命,最后竟是這樣的結局。難道這就是選擇這條路必然要付出的代價?到了第二天,元雅在屋內收拾東西。顏嫣見了他的遭遇,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嘆,過來瞧他。元雅在府內多年,東西也是多的,但都是平時沂王賞的,要帶走的也不多。不過一個包袱,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和從南郡帶過來的舊物。他家在沂王封地,離京城不遠,也就是半個月的車程。元雅收拾完畢,正在發(fā)呆,見顏嫣來了,請他坐了,說:“世情水漲船高,世人都是錦上添花,有誰個雪中送炭?我在府上多年,不知有多少人受過我的恩惠,如今敗落了,個個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的了,有誰會這個時候趕來看我?世情如此。平日我們有些不對付,想不到最后來送我一程的是你。”顏嫣見元雅形容慘淡,寬慰道:“哥哥莫憂,殿下這是在氣頭上,等過兩天殿下消了氣,定會想到哥哥的好。”殿下雖然主意變得快,卻是個性子執(zhí)拗的,不會明說了要攆人之后反悔。元雅知他說的是場面話,并不理會,坐下來苦笑著說:“今兒卻是趕巧了。我明日就走了。你可愿聽一段故事?!?/br>元雅臉上浮現(xiàn)一絲甜蜜的笑意,似在回味什么似的慢悠悠地說:“我第一次遇見殿下的時候,殿下不過是個年幼的女童,頭梳雙鬟……”那個時候他十幾歲的模樣,父母都是園子內的奴仆,他和別的下人一樣是家生子。一出生就在園子里,從未出過園子。突然有一天聽說沂地的封王要來,就在園子里下榻,得趕緊收拾迎駕。她們陀螺似地忙活了一陣之后,又接到消息說,行程取消,沂王不來了。她們幾個出力的豈有不罵天罵地罵爹的?既然沂王不來了,之后一段時間,園子里的各人都恢復到平常松散的樣子。他就是那幾天逛園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女童的蹤跡的。那一日,他像往常一樣給屋內蘭花澆過水后,正往后花園給苗圃除草,卻在松柏林間看到了一個女童,頭梳雙鬟,著一件正紅色的衫子,腰上瓔珞環(huán)佩,明顯出身名門,臉蛋紅撲撲的,神情迷茫,正搖頭晃腦地左右探看,一副迷了路的樣子。他家中是有長姐幼妹的,最小的那個meimei還是他自幼一把屎一把尿地照看大的,他見這個女童生得可愛,心中親近,笑著上前彎下腰問道:“小小姐,是不是迷路了呀?”一邊親昵地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女童偏了偏頭,一把避過他作怪的手,一臉審慎地望著他,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漉漉的。這是一個戒備心很強的孩子,他看著女童小大人的模樣,心中一片憐愛,蹲下與女童視線齊平,道:“別害怕,哥哥不是壞人。你是不是迷路了,哥哥帶你出去好不好?”女童板著臉嚴肅地盯著他,然而這樣小的年紀,配上那一副裝扮,只讓人覺得可愛,沒什么威懾力。女童看了一會兒,可能是沒有旁的辦法,點了點頭答應了。元雅心情大好,讓女童拉著他的衣袖走進花園深處,一邊說:“哥哥現(xiàn)在呢要先給花草除蟲,等活兒干完了以后便帶你一起出去好不好?”又怕她餓,將自帶的食盒拿出來賄賂她。女童雖然面上不贊成,不過還是乖乖地坐在秋千上一邊蕩著腿一口一口地呡著食盒內長相可喜的糕點,一邊看著他干活兒。他心中高興,一邊細致地修剪花草,一邊逗女童說話。女童卻是個高傲話少的,一時間只聽見他一個人在那里自說自話,好不聒噪。這時候雖然是夏天,不過院內樹木參天,陽光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照射下來,只剩下斑駁的影子落在地上。時有涼風習來,好不自在。一晃到了出園子的日落時分,他攜了隨身的包袱,牽了女童的手正往園外走,未走到一半,卻看見一批不懷好意中年女人個個兇神惡煞地堵在路上。之后的事情他記不太清了,不外乎是每日慣常的故意刁難,這次見他身邊有個陌生的女孩子,更是炸了鍋。嘴里不干不凈的不說,還紛紛出手拉扯他和女童。他惦記著女童不過是無辜卷進來的,實在顧不到自己,只得死死地護住女童,一邊喊,“不過是個孩子,有什么沖我來,與她無干!”盡管自己心里也知道,這樣的話,有誰聽呢?不知是不是他拼死拼活的傻勁取悅了身邊的人?!斑@是我的封地,不允許發(fā)生這樣的事?!迸淅涞乜粗@一場鬧劇,突然朗聲出言,又轉過頭對他說,“你愿意跟我走嗎?”原來這么個小孩子,竟然就是沂王。這處園子是她封地的行在,她在來封地之后和封臣們走散了,在園子里瞎逛,碰巧遇到了身為行在仆從的元雅。她年紀雖小,卻有一股“你們這樣,我偏抬舉他”的執(zhí)拗勁。“殿下是不一樣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辈蝗毁p他些銀錢就是,何必帶他離開?這就是他的發(fā)家史了,府內即使知道這段舊事的也少之又少。之后他隨長寧回到了京城府邸。長寧的意思是要重用元雅,遭到了府內幾乎所有人的反對。長寧卻說:“你們?yōu)榈氖裁捶磳??年輕缺乏經(jīng)驗?人只要有機會,自然會有經(jīng)驗。不知底細,忠心可疑?他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時候就一意護著我,如今忠心有什么可懷疑的?”于是力排眾議,大用元雅。他年少而居高位,又身為男子,行事多有不便之處,那些年的苦難,不過過眼云煙,他都忘懷得差不多了。不過無論發(fā)生什么,長寧一直都是站在他這邊的。“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元雅嘆道。他們有這樣的初識,本可以演繹一段主仆情深的戲碼,這么多年的相互扶持的情分,卻被他自己糟蹋成這個結局。都是因為他對他的主子,這位沂王殿下,起了不該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