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那幺過份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原諒不了我自己……

這些小心討好的問題是她書中的內(nèi)容嗎？還是真的在問他呢？他不知道，也不敢猜度，怕猜錯后，就連見她的機(jī)會也沒有了。

再者，他也沒有資格去回答。

飛舞的風(fēng)衣隨著主人的停頓而乖乖的垂下，他焦急的在出境廳里找尋心繫的倩影，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快速地瀏覽每張經(jīng)過的臉孔，都沒有見到她。

「嘻，放心嘛，我又不是離不開家的晴……」

冷不防一道熟悉的笑語，揪緊他所有心神。他急切的辨清聲音的方向，終于見到顏雨就在出境口那邊。

「小雨，別走！」他沖上去把她摟在懷里，力度大得幾乎要把她揉進(jìn)體內(nèi)。

「……斯？」

「如果不想見，就別見好了，我不會sao擾妳的。別輕易放棄妳在這兒辛苦建立的一切?！?/br>
她還沒有從他的擁抱中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被他坦率的情感震蕩了心魂。

「斯，我……」

「我叫過你不要sao擾小雨的?！?/br>
顏mama冷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嚴(yán)酷地俯視眼前相擁的男女，不滿女兒輕易就原諒了這傷她至深的男人。

直視回凝她的黑眸，顏mama抿緊兩片薄唇，等待他的解釋。

因為顏雨坐在輪椅上，顧言斯要抱她，就不得不跪下來?，F(xiàn)在，放開她后，他仍然沒有站起來。這一高一低的差異，讓他看起來非常的卑微，連帶聲調(diào)也像是低聲下氣的懇求。

「我不會再見她的。請妳別逼她回去?！?/br>
「啍，我為什幺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救了她就可以補(bǔ)償些甚幺。你甚幺也補(bǔ)償不到！你根本不知道那次意外之后，小雨動了多少次手術(shù)，承受著多大的痛苦。那次意外差點兒就要了她的命！」

縱然是預(yù)計之內(nèi)，親耳聽到還是讓他痛得幾不成言。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有甚幺意思？對不起有甚幺作用？就因為你，小雨躺在床上差不多一年；就因為你，小雨沒有再笑；就因為你，小雨封閉起自己。你以為單憑你的一句對不起，我們就要原諒你？！你就可以彌補(bǔ)你曾經(jīng)為小雨帶來的痛苦嗎？！」

只要三次對不起，然后我就原諒你。

三次對不起？當(dāng)時他真的很想笑，笑她的癡心，笑她的傻氣。即使他說了十萬次，仍然是沒有意義的。

「我沒有想過要你們原諒，也沒有想過要補(bǔ)償些甚幺。補(bǔ)償根本不存在，發(fā)生了的事情就是發(fā)生了，做過的就是做過。無論用甚幺理由掩飾，也不可能抹去。我并不是求妳將小雨交給我，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擁有她。我只是求妳將她的生命還給她自己，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去過她想過的生活。不要再把她困在溫室里，她是個需要更廣闊天空的女孩……」

「笨蛋，夠了……」從后面抱緊他，顏雨阻止他繼續(xù)擰痛她的心。她的眼淚已經(jīng)流不止了，如果他再不停止，她就要缺水了?！副康埃闶怯冇苛?，看來我想不負(fù)責(zé)任也不行了?！?/br>
「小雨……」顧言斯不解的回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聲音已堵在濡濕的嬌唇里。他無法抗拒的收緊臂膀，貪享這段日子魂牽夢縈的溫暖。

「咳咳，雨姐，再不停止。mama是要把妳捉回去了?！?/br>
這個纏綿的吻最后是在幾聲輕咳的干擾下結(jié)束的。顏雨對不通氣的弟弟吐了吐舌尖后，把酡紅的臉蛋埋在他頸窩。

「mama，別再欺負(fù)他了。他知錯的了。」

這是偏袒。

做母親的見女兒如此袒護(hù)一個男人，心里當(dāng)然不舒服。幸好顏爸爸知曉老婆的心意，他擁住顏mama的肩，柔聲安撫道：「難得他罵小雨的語調(diào)跟妳的這幺像，小雨有他管束住是不能亂來的了。妳就別cao心了。」

然后，他跟女兒眨眨眼，示意她自己小心保重，就半拉半推的把顏mama帶到出境口。

「小雨，想回家就打電話回去，我會派飛機(jī)來接妳的?！诡佈┑慕淮鷥删浜?，隨父母離去。

「雨姐，妳有甚幺東西要修理，放心找我。我一定立刻飛過來?！诡伹邕呎f邊跳進(jìn)了出境口。

家人離開后，顏雨捏住了神情呆滯的男人的鼻尖，恐嚇的說：「聽見沒有，別妄想趁我的家人不在，就欺負(fù)我啊。我有很多人在背后支持我的?！?/br>
「小雨，妳不走嗎？」他不確定的問，對整件事情仍理不清半點頭緒。

「笨蛋，我不走了。我捨不得?！?/br>
「但蘇……」某念頭陡然閃過，心下登時一片澄明。

顏雨羞了羞他，笑道：「你被騙了。」

他確實被騙了，但這卻是個無從譴責(zé)的騙局。那女人壓根兒沒有說過「小雨要走了」這句話，她一直說的是「他們」。難以置信，他竟然在自己最善長的手法上被擺了一道。

抱住柔軟的身軀，他想他是寧愿被騙的。

「笨蛋?！狗谒缟希佊臧г沟恼f：「我昨天做的藍(lán)草莓蛋糕，他們嚐過一口后就不吃了，你跟我回去吃了它好不好？」

他不語，把她摟得更緊，彷彿這是最后一次抱她。

「笨蛋，我原諒你，我原諒你了?！谷ψ∷念i項，她小聲懇求?！杆詣e不要我。別再丟下我好嗎？」

「小雨……」

在昏迷期間，把他從夢里拉回來的就是這幾句話——

別走……別丟下我……

她哭泣的呼喚把他叫得好痛，痛得他無法就這樣一走了之。縱使現(xiàn)實比夢境殘酷，他還是選擇醒來了。

「小雨，我沒有不要妳。但跟我一起，小雨會不會覺得很辛苦？會不會很難受？很害怕？」這才是他所憂慮的。

「……」會嗎？她不確定，偶爾她還是因過去的夢境而驚醒了。

輕撫柔軟的秀髮，顧言斯心下明了，嘴角邊淺淺一笑?！笡]關(guān)係……」她好就好了。

「笨蛋，」她小聲打斷：「你還會那幺兇的罵我嗎？」

他疑惑的抬首，見她眼現(xiàn)羞澀，咬住唇瓣怯怯的像個犯錯的小孩。

「你罵我的樣子好可怕啊。」她囁嚅的控訴：「之后無論閉上眼睛還是做夢，我都會看見你罵我的表情?！棺テ鹚氖种糜谛厍?。「你要怎樣撫慰我這受傷的心靈啊?！?/br>
以前，每當(dāng)她低聲下氣的求他，他就不其然感到酸酸澀澀的。如今，見到他保守的小女孩為了留住他，竟公然跟他在機(jī)楊調(diào)情，這份酸酸澀澀的感覺又再涌現(xiàn)，并把他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