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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落,她不甘心一生一世困于此處,她想要出去看看,哪怕步步荊棘,她也要走出一條路來。母女之間或許心意相通,方氏似有所感,抬頭望向園門處,正見謝莫如站在風(fēng)中駐足。這花園并不大,但也不小,母女兩人維持著一個對視的姿態(tài),其實遠(yuǎn)不能看清彼此眼中神色。母女二人就這樣隔園相望,良久,方氏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杜鵑樹,轉(zhuǎn)身繼續(xù)打理樹木。謝莫如眼中流光一閃,也轉(zhuǎn)身回了秋菊小院。張嬤嬤帶著臘梅水仙兩個丫環(huán)出來相迎,見謝莫如眉間似有倦色,張嬤嬤道,“姑娘累了吧?”兩個丫環(huán)上前服侍她去了大衣裳,換了家常衣衫,又坐在妝鏡前卸下發(fā)間釵環(huán),謝莫如洗漱了一番,張嬤嬤已命小丫環(huán)擺上飯食。飯菜香飄來時,謝莫如方道,“聞到這飯菜香方覺著餓了?!?/br>張嬤嬤先盛了一碗百菌湯,道,“在外頭哪里能吃得好,喝湯先暖一暖胃?!?/br>謝莫如著實是餓了,就著幾樣小菜,吃了一碗珍珠米飯。待用過飯,謝莫如在房中打棋譜消磨時光。謝太太覺著她天分出眾,其實哪里有什么天分出眾,無非是拿出更多的時間來揣度人心罷了。謝太太并沒有再叫謝莫如一道用晚飯,待松柏院用過飯的時間,估量著杜鵑院也已經(jīng)用過了,方命素藍(lán)叫謝莫如來說話。此時,謝莫如不論是從相貌還是神色,完全看不出半點回府時在車中的失態(tài)。謝太太打發(fā)了丫環(huán),謝莫如從容坐下,為自己今日所為向謝尚書做出解釋,道,“祖父不必?fù)?dān)心,今日出門前我就料著承恩公府此行怕是不大順?biāo)?。不論忍氣吞聲,還是阿諛奉承都不是我所擅長,我也不會與那些有惡意的人保持什么明面兒上的和氣?;蛟S她們太擅長笑里藏刀,九曲十八彎的算計,想來今日她們會明白,這世上還是有人習(xí)慣直道而行的。這些人明白我的脾氣,以后才能省事,至少再有人想說什么我像大長公主的話時,會三思而后言?!避浭磷尤巳硕紩笠荒?,硬茬子則不同,捏之前起碼得先掂量一下自身本領(lǐng)。謝尚書道,“這樣也好,你有你的性情?!彼盍硕嗄辏€是頭一回聽一個小小女子說“我有我的脾氣”“這些人會明白我的脾氣”。她要別人明白她的脾氣,而不是她去順從別人的脾氣。這話就如此平平淡淡的從一個小小女子的嘴里說出來,真是好不霸道!謝尚書道,“你今日一句王莽,怕是胡家姑娘想入主鳳儀宮就難了。”謝莫如心下一動,道,“那也只能說明陛下并沒有立胡氏女為后之心。”看來立后之事并非出自圣意。謝尚書但笑不語,謝莫如再往深里想,皇后之位從來不只是一個后位這樣簡單,皇后之位代表太多的政治取向。今上在胡貴妃臨終前給她一個后位,已是給了胡家一位皇后,便是叫謝莫如說,再立胡氏女也浪費(fèi)了。只是她先前不大了解這位皇帝的性子,不好做出如此判斷,如今謝尚書點她一句,她立刻若有所悟,看來皇帝陛下起碼并不是個糊涂人。那么,先時于內(nèi)侍說她類大長公主之語,之所以會漏得天下皆知,是陛下有意為之了。對一個人的判斷從來不是簡單的事,謝莫如不會簡單對某個人下什么太過片面或者絕對的評價。就像文康長公主,這位長公主的脾氣可不像會做出陷害幼年的庶子拿殉葬之物給曾祖父做壽禮的人。都這把年紀(jì)了,文康長公主還是這般鮮明的脾性,往前數(shù)十幾年,彼時文康長公主脾氣恐怕只會更直接??词硬豁樠?,直接打死才更符合文康長公主的脾氣吧。當(dāng)然,永安侯也不是擺設(shè)。文康長公主自有公主府,永安侯府怎么樣也能讓庶子不在公主面前討嫌吧。再者,長公主自己有限,身邊兒難道沒有多智的女官,緣何會鬧出后頭的事情呢?你以為李樵今日不得出頭令人惋惜,可李樵之事難道對長公主沒有影響?連謝柏都說此事出自永安侯府內(nèi)闈不寧。想不通的事太多,謝莫如思緒飛快,對謝尚書道,“我只是擔(dān)心宮里太后娘娘。”謝尚書靜聽,謝莫如道,“太后這個身份本身就是無敵的。”何況這是陛下生母。謝尚書問,“你覺著胡家會如何做?”“不再提立后之事為上策,進(jìn)宮同太后哭訴,太后只要小病一場,再拉著陛下憶一憶當(dāng)年苦處,賜胡家姑娘一門好親事,也就罷了。”謝尚書笑拈須道,“什么叫‘也就罷了’,你一席話攪黃了他家多時籌謀?!北菹履懿涣⒒屎螅x尚書亦是歡喜的,閨女在宮中已掌宮闈,誰愿意突然空降個皇后壓閨女一頭。謝尚書甚至不愿意看到再有胡氏嫡女踏進(jìn)宮闈!只是,謝尚書道,“這次是把胡家人得罪狠了。”謝莫如不以為意,“他家挑釁我在先,我方還以顏色。若全天下都知道他家與我不對付,我就是再得罪他家又有何妨。祖父又不是靠忠心陛下而立足朝堂,士人為何十年寒窗,士人有士人的傲氣,咱家本就不必看他家臉色。現(xiàn)在不用看,以后便是二叔尚主后,更不必看胡家臉色?!迸率サ坌牡娜穗y道是她嗎?不,帝心庇護(hù)的人是她的母親,于她而言帝心本就不存在?;嫉没际?,不知饜足的一直是胡家。而謝太太能在承恩公府站出來支持她,已經(jīng)代表家族傾向,她不至于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磥?,雖然謝柏尚宜安公主,雖然宜安公主為胡太后撫養(yǎng)長大,謝尚書并沒有與胡家綁到一起的意思。謝尚書也已明白,謝莫如心中自有是非判斷,她并不介意去得罪誰。你是大長公主、長公主又如何,你是太后所出又如何,她沒有半分畏懼。不論對手是何身份地位,她都會找出你的弱點,一擊必中!謝尚書道,“有家族在,別擔(dān)心?!?/br>謝莫如道,“此事于咱家已是結(jié)束?!敝x家不可能再做什么了。胡家倒有可能做什么,但想來皇帝陛下不會允許胡太后一系對她出手。謝莫如起身告辭。待謝莫如走了,謝太太問謝尚書,“于咱家已是結(jié)束?難不成胡家還會再鬧?”這可真是沒完沒了了!“不是胡家。”謝尚書感嘆,“帝都水深,渾水摸魚的怕是不少?!敝x莫如一句“王莽”便能讓胡家放棄后位嗎?那就太小看胡家了。只是,今日一句“王莽”已經(jīng)在胡家的層層布置中撕開了一道口子,不知多少人要相機(jī)而動,就看胡家知不知收手了!☆、第43章反應(yīng),程離承恩公府之事,如謝莫如而言,于謝家也便是如此了。謝家并沒有在承恩公府失去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