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交鋒之十八

五皇子雖然被江行云的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好在他來之前也對江南情勢進行過預估，雖然沒想過會有這么差，但肯定不會好也是料想過的。

所以，雖給江行云冷水澆一頭，五皇子也是有主意的，他并不急，只是道，“扶風大致說一說眼下靖江的軍事布防?！?/br>
柳扶風道，“靖江王手下有三員大將，一位是飛羽將軍馮宛，馮宛出身靖江世子母族，少時便突顯了武將上的天分，后來轉(zhuǎn)文修武，此次江南之戰(zhàn)，他為首功，如今駐守靖江。第二位是靖江王手下宿將，大將軍林凡，林大將軍鎮(zhèn)襄陽。第三位便是隨靖江王上的鎮(zhèn)南將軍趙陽。”

五皇子一聽便覺不對，他也是主持過一方事務的藩王，道，“靖江王倒是奇特，既然江南之南的首功為馮飛羽，怎么駐守襄陽城的倒是林凡？”官場上的規(guī)矩，武將們打下地盤來，誰打下來，安撫此地的就該是誰。五皇子不信靖江王不曉得這個規(guī)矩?！斑€有那個趙鎮(zhèn)南，既是鎮(zhèn)南將軍，倒隨靖江北上？這也稀奇。對了，先時敗于扶風你手的就是林凡林老兒吧？”

為啥大家喜歡跟五皇子處事啊，一聽說話就知道五皇子是個明白人。

柳扶風顏色和緩許多，溫聲道，“殿下明斷，一眼就看出來了。靖江偏愛三子，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江南一戰(zhàn)，馮飛羽立下大功，靖江三公子一系怎能坐視世子系坐大，馮飛羽退出湖廣皆因三公子系運作所致。鎮(zhèn)南將軍便是三公子一系的大將，馮飛羽雖退出湖廣，但要由三公子系的鎮(zhèn)南將軍接替，那么世子系如何肯罷休！如此，最后兩方妥協(xié)，由靖江王嫡系的林大將軍駐湖廣，馮飛羽坐鎮(zhèn)靖江，三公子系的鎮(zhèn)南將軍趙陽連帶三公子皆隨靖江王北上，揮師帝都?！?/br>
五皇子道，“從來都是禍自內(nèi)生，這道理，千載不變?！鄙ιο掳?，“先前行云一席話給我澆了個透心涼，再聽扶風你一說，本王這心哪，又穩(wěn)住了。”靖江王家里也不比他家里強啊。

“靖江王這是要做什么??？有了世子，還弄個三公子這么囂張，簡直就是腦子有病啊，這不是叫兄弟倆爭斗么。蠢哪。”五皇子又是一番感嘆。

五皇子這話落在柳扶風、江行云耳朵里，倆人都不知五皇子是回帝都這一年多道行見長，還是腦子有病??！這要是五皇子能把江南這敗局盤活，尼瑪，你以為你的立場能比現(xiàn)下的靖江三公子好多少？

柳扶風、江行云默契的沒開口，蘇巡撫贊道，“殿下一語中的，這倒是靖江內(nèi)亂的好機會，只是怕還要等一等，得待靖江王回南面兒才好挑撥一二?！?/br>
五皇子道，“離間之事，當初我與王妃已命人進行了，只是效果不大明顯，畢竟有靖江這死老頭子壓著。倒是扶風好生與我說一說江南之戰(zhàn)，那什么把田地分予百姓的主意是誰出的？難道當初馮飛羽的部隊竟沒有劫掠江南？”五皇子都覺著此事不可思議。

回答五皇子此問題的人是江行云，江行云道，“是穆三一系人馬，自馮飛羽打第一場勝仗時，就說要收攏江南百姓之心，最好不要令將士劫掠江南，還派了監(jiān)軍。就是分田地予百姓之事，也是監(jiān)軍的意思?！?/br>
五皇子道，“真蠢才也。自來打仗行軍，刀鋒戰(zhàn)火所至，多少將士血染沙場。平日里銀餉就那么多，劫掠百姓我是不贊成的，百姓家里能有幾兩銀子，但要遇著大戶再不叫軍士發(fā)筆小財，將士如何肯用命。這馮飛羽難道就認命了？”

“這倒沒有?！苯性频溃榜T飛羽令人拿住了監(jiān)軍的把柄，江南之戰(zhàn)所得銀錢，馮飛羽及部下得其七，監(jiān)軍得其一，靖江得其二?！?/br>
“這事兒先記著，什么時候便宜，告訴靖江王知道才好，不好叫靖江王受此蒙騙的?！蔽寤首酉肓讼?，又道，“先說說靖江王把大戶的土地分給百姓的事兒吧？我平生未曾見過此等事，大戶的田產(chǎn)也是有限的，這要怎么分？分給誰？為什么要分給這些人？靖江那里有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

人家當然是有標準的，按戶分，按人頭分，反正是特得民心。五皇子聽了道，“這事，原不是壞事。觀史上王朝，多有亡于土地兼并太過嚴重的。就是先時，你們隨我巡視各地時，也見過各地百姓，百姓們對生活，沒什么太大要求。吃飽穿暖，世道公平些，他們?nèi)兆舆^得下去，生兒養(yǎng)女，一年一年的有個盼頭，對百姓來說，就是好日子了。再觀歷朝歷代，就說前朝末年，良田土地皆歸于世家大族之手，非但坐大了他們，也苦了百姓，沒了自己的田地，只得去做佃戶，做佃戶，遇到好的東家，日子還過得，遇著刻薄的，擠兌得人活不下去，不為匪便為盜。靖江將所得大戶田地分予當?shù)匕傩?，這事，不管是收買人心，還是要穩(wěn)定局事，受益的是百姓。但，靖江這事做的，不是沒有破綻?！?/br>
五皇子道，“凡事，從沒有兩全其美的。譬如，士農(nóng)工商，最初始時怕是沒有尊卑之分的，但到現(xiàn)在，便是以士為尊，以商為卑。貴賤亦是如此，天下大同，沒人不想?？墒?，很難。便是三皇五帝時，亦有尊卑。就仿佛靖江現(xiàn)下將大戶的土地分予百姓，以后照樣有新的大戶產(chǎn)生。我從不仇視大戶，事實上，能干的人，當然會爭取到更好的地位。這是憑本事得來的，不是偷，也不是搶。我只是惋惜，觀靖江此舉，并非不明是非之人，焉何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謀逆之事。”

聽五皇子叨叨叨了一回，蘇巡撫先道，“倘明是非，便不會謀逆，終歸到底是貪欲作祟?！?/br>
江行云直接，“待靖江伏誅，殿下您親自問他原由便可。”

柳扶風道，“靖江這一手太狠了，現(xiàn)下湖廣等人百姓奉他若神明，咱們便是大軍開去，想占住腳也難?！?/br>
五皇子道，“百姓為根基，靖江把地分了，咱們就不能再要回來。何況，這些田產(chǎn)的主家，怕也已被靖江殺完了。好在靖江既肯分田予百姓，可見江南元氣還是有幾分的。只是有一樣，天下再多的百姓，從農(nóng)工商三行，到底還是要士人治理的。靖江分田產(chǎn)，必損士人利益。何不將靖江此善舉到靖江王的老巢給他宣揚一二，看士族會不會擔憂。還有，行云你不是說在江南的細作難以行事么。我倒有個法子，現(xiàn)下江南給靖江王把田地一分，他是得了民心，咱們的人，不必逆著靖江的策略來，不如順著他來。百姓也是人，是人就有貪心，分了一畝地，自然想分第二畝，分了第二畝，便想分第三畝?！?/br>
江行云若有所悟，“殿下的意思是，攛掇著江南百姓再去分其他降了靖江的大族的土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