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重，重不過江山社稷。陛下斷不會(huì)令殿下涉險(xiǎn)的。”

蘇妃輕嘆，“怕是沒這樣簡單。”

“母妃的意思是……”謝莫如的話，當(dāng)然是多有給蘇妃寬心之意，但蘇妃似意有所指，謝莫如就有些好奇了。

“薛帝師可是個(gè)能人。”蘇妃明明說著夸贊的話，眉心卻是微微蹙起的，道，“再說，連我這深宮婦人都曉得，太子沒把江南的事做好，出了亂子。太子臉上未免無光，倘太子能見到薛帝師，焉有不向薛帝師問計(jì)的？我只盼，倘太子意欲再掌江南，就讓老五回來。倘太子無意，就令太子速回帝都。先時(shí)，江南不就敗在內(nèi)亂上頭了么。太子也好，老五也好，不要相爭，叫老五讓一讓?，F(xiàn)下太子還沒消息，待太子安穩(wěn)了，太子要如何，只管讓老五回來?！?/br>
“母妃說的是。待我寫信，就寫與殿下知曉。”謝莫如笑，“母妃只管放心，殿下何嘗敢與太子相爭?！?/br>
“哎，要是你在老五身邊，我是不擔(dān)心的。你不在，怕是沒人能勸得住他。老五呀，很有些執(zhí)拗勁兒。要依你我的意思，江山到底是太子的，聽太子的就是。老五怕是不這樣想。”俗話說，知子莫若母，這話著實(shí)有幾分道理。就聽蘇妃道，“在老五心里，江山是穆家人的，他姓穆，故而，哪怕是藩王，也將江山安?？吹煤苤?。”

謝莫如正色道，“這正是殿下令人敬佩之處。這天底下，趨利避害之人太多，倒是殿下這樣執(zhí)拗的太少?！?/br>
蘇妃笑笑，發(fā)間一支白玉鳳頭簪在室內(nèi)的光影中映著蘇妃有些蒼白的容顏，語氣卻是不以為意的，“你把江山放在心里，江山卻不一定能回報(bào)你?！?/br>
“天下事，做既做了，何需回報(bào)？”謝莫如笑，“殿下肯定是這樣想的。做了，無愧于心即可。”

蘇妃的眼神既有欣慰亦不乏嘆息，不知想到什么，一時(shí)竟有些淚意。謝莫如不免說些孩子們的事以令蘇妃開懷，“昨兒我說叫孩子們也給殿下寫信來著，孩子們還說呢，父親不是病著么？我跟他們說了半日，他們才明白了。大郎他們的信都寫好了，就是三郎的，昨兒寫到半宿還沒寫好，我看他都要寫本書了?！?/br>
蘇妃想到三郎的話癆，不禁展顏，笑，“三郎那孩子，嘴巧，心也靈?！?/br>
“是啊?！?/br>
謝莫如一直在蘇妃宮里用過午膳，方告辭出宮。

五皇子的奏章都到朝廷的，行蹤自然也不必再瞞著了。

別人不說，大皇子在府里沒少念叨五皇子jian詐，與自己的心腹謀士趙霖趙時(shí)雨道，“先前我還說呢，那會(huì)兒靖江王打到直隸府了都，我們幾個(gè)，連帶剛回來的老六都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是老五，一直在家養(yǎng)病，養(yǎng)病，光藥材我給他府上送了不知多少。如今倒好，原來他早去南面兒了?。　卑自闾Ａ撕盟幉?。

趙霖勸道，“此次與靖江交戰(zhàn)，殿下提前備下糧草，滿朝文武，誰不知殿下的差使辦的好呢?！?/br>
對(duì)此事，大皇子一向是有些自得的，好在，這是在趙霖面前，大皇子并不肯居功，反是笑道，“還是時(shí)雨你給我出的主意，我死催活催的，北面兒離得近的地方，早早的把秋糧交上來了，總算沒全被靖江禍害了。南面兒離的遠(yuǎn)，又有許多地方直接征做了軍糧……哎，白便宜了靖江?！?/br>
糧草差使，大皇子得了穆元帝的青眼。但這差使，與五皇子在江南的差使比，就很有些不夠看了，大皇子口吻發(fā)酸，“父皇也是，江南正是亂局，怎么單叫老五去？我在兵部這些年，用兵啥的，不比老五更懂？”到底難免抱怨一二，覺著父親太過偏心，怎么好事總是想著老五啊！他堂堂皇長子，爭不過太子就罷了，到頭來，難道還不如五皇子不成？

趙霖一口茶噎在喉嚨，用了些力氣方咽了下去，喉間被茶水噎的有些脹痛，緩了一緩，趙霖方嘆道，“殿下以為現(xiàn)下江南還是太子初至的江南么？江南半壁已是靖江掌中物，閩地周遭，浙徽湖廣等地，皆為靖江占領(lǐng)。閩地正處在其包圍圈內(nèi)，這差使，不好干。就是干得好，殿下別忘了，太子還在蜀中。太子心胸，怎肯讓人？將來必生齟齬。”

大皇子顯然消息也很靈通，與趙霖道，“我聽說太子在蜀中的事兒，就是老五家的胡咧咧。難不成，還真在蜀中？”

“不論太子在不在蜀中，只要太子平安，絕不會(huì)讓五皇子順順?biāo)焖斓牧⒋舜蠊Φ摹！?/br>
大皇子聽這話頗有些興災(zāi)樂禍，也就不嫉妒五皇子去江南的事兒了，他對(duì)太子很有微辭，勾起唇角，譏笑道，“太子還有臉爭功？要不是他在江南拉偏架，朝廷怎致此大??？都因他偏著老丈人，把江南弄的烏煙障氣！要擱我，我都沒臉回來！”

“正因沒臉回來，才要找點(diǎn)兒長臉的談資?！壁w霖對(duì)太子的評(píng)價(jià)也是到了歷史最低點(diǎn)。太蠢了，吳國公南安侯相爭，關(guān)你儲(chǔ)君啥事啊？你爹是看你資歷不足，叫你去鍍金呢，結(jié)果，你把自己當(dāng)真金了，這下好了，江山都給鍍沒了一半。

大皇子的手指靈活的敲擊著手邊梅花幾，繼而一笑，愜意十足，“正好叫他們爭上一爭，老五可不好相與！”太子與老五相爭，這不是現(xiàn)成叫他漁利的好機(jī)會(huì)么？不得不說，大皇子在政治斗爭中進(jìn)益頗多。

總之，五皇子在江南的消息，一日之內(nèi)，傳遍帝都豪門。

謝尚書當(dāng)天都去了趟五皇子府，倒不是為了五皇子在江南的事，謝尚書是為了給謝莫如提個(gè)醒，你可別成天亂說話了，蜀中那事兒，不好隨便說的。你是隨便說，別人都當(dāng)真的。

謝莫如道，“倘有人當(dāng)真，正好迷惑靖江細(xì)作。”攪亂一池春水啥的，謝莫如從來不介意，她干慣了這等事的。

謝尚書很無奈的，“就怕你隨便一說，正說中，豈不招禍?！彼媸遣粫缘弥x莫如是怎么琢磨到蜀中去的，明明蜀中離閩地山高路遠(yuǎn)。

謝莫如道，“我也就隨便一想，祖父不會(huì)以為只有我想到蜀中吧？靖江難道想不到？我都想得到，靖江消息只有比我更靈通的?！?/br>
“事涉太子，未免叫人多想?！?/br>
“喜歡多想的人，自然會(huì)多想。像我，我就不會(huì)多想?！?/br>
謝尚書給噎的硬是不知要說什么好了，是啊，謝莫如不多想，她隨便一想，比人家多想的更要人命。

好在，謝尚書過來，也不只是想給謝莫如提個(gè)醒，確定謝莫如很有把握后，謝尚書略說兩句，便告辭回府了。謝莫如吩咐侍女取了幾匹上等細(xì)布，說是給孩子們做衣裳穿的，讓謝尚書一并帶了回去。

謝莫如就這么，不留神的又出了個(gè)大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