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典!”跪倒在地的傅硯之的聲音猶如金石之聲,在大殿中鏗鏘有力地響起。大殿中一時陷入了緊張的沉默。薛云圖緊張地拽著明德帝的袖擺,在被父親拍了拍手背后才放下心來。她實在沒想到,傅硯之竟如此膽大。虧得除了趙德水之外的太監(jiān)宮女全都退了出去,不然僅憑他今日的話便能在還未得到保全自己的權(quán)勢時被那些封疆大吏地方官員撕扯得四分五裂。許久的沉默之后,打破這一室寂靜的卻不是明德帝。太子薛密站起身來,踱步走至跪伏著的傅硯之身前。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那依你的說法,重典便能治得貪腐?”“稟太子,重典只能治得巨貪。水至清則無魚,貪官卻不一定不是好官?!备党幹凳椎溃俺纪??!?/br>薛密沒有理會他的請罪,進一步問道:“山陜常年大旱絕收,朝廷核發(fā)十萬糧食賑災亦無法救助全部災民,更何論官員盤剝。按你的意思他們?nèi)允呛霉???/br>“致百姓于水火之中,自不是?!?/br>“那若是你,當何為?可仍貪墨?”太子平生第一次用這般步步緊逼的語氣與人說話。“臣大膽,還請?zhí)铀∽?。”傅硯之沉默了一下,一絲不茍請過罪之后才接著道,“臣會私賣半數(shù)糧食,以換麩皮,摻雜分與災民。”太子后退了一步,低聲笑道:“傅硯之,你果真大膽?!?/br>☆、第十六章·妄議生父第16章“貪墨賑餉以麩換糧,便是你口中的既貪且好?”薛密看著傅硯之薄唇微動,搶先一步道,“傅硯之,你細細想過再答。若是不能讓孤滿意,只怕你今生仕途無望?!?/br>太子的聲音極其平靜,卻自帶著天家威嚴。這是一向?qū)捄蛶说拇罄杼訌奈凑故具^的氣度。坐在高位的明德帝將太子的改變?nèi)伎丛谘壑校瑢ε畠翰皇悄袃荷淼倪z憾更深了一層。他看了眼站在階下的太子,些許不滿到底抵不過慈父柔腸。所幸他大黎的公主是有資格上朝參政的,也算不埋沒了女兒的一身本事。也所幸他的女兒找來了這個傅硯之。“孤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允你重答。”前世今生都從未見過皇兄如此情態(tài)的薛云圖心中一緊?;市炙匾詫捜手?,也不知是否會因傅硯之的言論對他不喜。若就此將傅硯之推向了薛安一系,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只恨自己昨日只將父皇喜好告知他,卻忘了今日的主角其實是皇兄??筛党幹哉撘参疵馓^激進了一些,竟是絲毫不顧忌的當著皇帝與太子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當局者迷,滿心糾結(jié)的薛云圖已看不清眼前形勢。她完全沒有察覺本該震怒的明德帝眼中的滿意。正欲開口將話題岔開的薛云圖不過剛張了張嘴,便被早已將她情緒波動看在心里的明德帝按壓住了。明德帝握著女兒的手,微微搖頭。薛云圖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全部咽了回去,她緊緊攥著明德帝的袖子,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早就將對答之語在心中細思了千萬遍的傅硯之斟酌了一下太子的語氣,從善如流的做出仔細思索的模樣。半盞茶的靜默之后,傅硯之抬起頭直視著太子,目光明亮堅定:“臣還是那句話,會以半數(shù)賑餉換麩皮?!?/br>薛密俯視著他:“朝廷賑災,派發(fā)給災民喂牲口的麩料?你的道理何在?”他雖身為太子卻也并非端坐高堂之上不察民情,自然知道麩皮谷殼這種東西便是窮困的人家也不會上桌。“山陜天高路遠,且一路多受災,案例是在重災之地是要沿途散糧救濟的。十萬石糧食運至災區(qū)已然去半,剩余精細糧食就算能交到災民手中也不過僅夠十五萬人飽食一月。旱災時長,百姓能等,肚子卻等不得?!?/br>這還沒算中途官員的層層盤剝。心知肚明的薛密皺了皺眉,示意傅硯之接著說下去。見太子的怒火平息了許多,傅硯之才接著道:“太子只知麩料粗礪,卻是不知它與精細糧食是五兌一的比例。”“放肆!”這回斥責傅硯之并不是薛密,而是一直端坐在上首沒有說過一句話的薛云圖。少女的聲音清澈透亮,話語中不帶絲毫感情:“傅硯之,想明白了再張嘴。”傅硯之聞聲乖乖閉嘴,猶豫了一下之后大著膽子向公主的方向看去。公主臉上幾不可查的關(guān)懷緊張讓傅硯之心中一暖,這是怕他沖撞了太子不利于日后呢。他垂下眼簾掩蓋住心中情不自禁生出的喜意,說出的話卻更大膽了一些:“麩料雖無營養(yǎng)且難以下口,可到底要比觀音土好上許多?!?/br>殿上眾人包括不該知道卻也知道的薛云圖,全都心中一震。“觀音土只能充饑卻無法排解?!备党幹糜喙獍蛋涤^察了一下薛云圖的神色,見她沒有被嚇到才繼續(xù)道,“災區(qū)多有因受餓不過吃多了觀音土漲腹而死之人,麩料再是粗糙也能多救許多人性命。固然貪墨糧草以麩換糧,貪卻絕不是惡?!?/br>太子天生仁善心中不由滿是自責,他臉上發(fā)白仍咬牙問道:“你是如何得知?”傅硯之苦笑一聲叩下頭去:“臣雖未食過觀音土,卻也曾用麩皮充過饑。”少年清冽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臣之生母便是受災不過從祖籍逃離的災民。臣雖不敢保證日后兩袖清風,但絕不敢為一己私欲置災民與水火?!?/br>深知后事的薛云圖幾乎要笑出聲來,權(quán)傾朝野的傅相自然不是兩袖清風。傅硯之說了這許多一是為了塑造一個奇巧有謀略的形象,二就是為日后收銀子鋪路了。但傅硯之確實不曾不顧黎民百姓,前世大黎朝在他的掌控下也確實愈發(fā)欣欣向榮。殿上一跪一立的兩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太子臉上神情變化莫測,他看著謙卑跪在自己面前的傅硯之,在腦海中一遍遍過著對方方才的奏對。只聽沉吟許久的薛密問道:“泰和七年三月,你父武威將軍傅懷蔭帶八萬精兵征討閩南王,正遇福廣水患。他因糧草不足兵卒難行,以致戰(zhàn)事長達年余、損兵近萬。還朝后雖是有功卻連降兩級,若當時是你,會如何?”對太子的反應(yīng)做出不下十種假設(shè)的傅硯之到底沒料到對方的問題會如此跳躍,他心念電轉(zhuǎn),轉(zhuǎn)眼就想出了對策:“若軍情緊急,便斬殺司庫借糧以充軍餉?!?/br>這一“殺”一“借”,可謂擲地有聲。“斬殺糧官私奪地方儲備是重罪!”“將軍所遇境況臣不清楚,但若因糧草之事阻礙軍事才是真正重罪!”傅硯之不動聲色的就在皇上太子面前給自己生父上了次眼藥,“前線缺糧喪兵近萬,與糧官數(shù)人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一眼可知。便是將將軍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