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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進了屋子,只見桌上堆了好些包袱,估計都是那位郡主的,她提起全部丟出去,無視紀桐周他們鐵青的臉,朝百里歌林三人招手:“進來吧。”門被關(guān)上,百里歌林有些擔(dān)憂:“黎非,你又得罪那個小王爺,待會兒我們走了你就一個人,他們那么多人!要不屋子就讓給那個郡主吧?”黎非搖了搖頭:“我早就跟他們有了齟齬,這次讓了肯定還有下次下下次。”要是在陸公鎮(zhèn)她沒為雷修遠出頭,指不定這會兒她就讓了,可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再退讓不但毫無意義,反而會讓別人更看不起自己,更何況,她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沒用的小棒槌,她是雛鳳書院的姜黎非,從此要抬起頭做仙人的。“屋子里好香啊?!彼奶幋蛄?,這屋子不大,跟虹鹿車上庭院中的屋子格局很相似,不過家具一水的全是藤制,外面是炎炎烈日,屋內(nèi)卻清涼無比。薜荔爬了半扇窗,沉甸甸的紫藤花掛在窗檐下,窗臺下面姹紫嫣紅,薔薇、紫茉莉、鳳仙花……熙熙攘攘開了大片,風(fēng)一吹過,各種香氣糅雜在一處,叫人心醉神迷,千香之間,名副其實。“這里有鏡子。”百里歌林端起床頭柜上的銅鏡,“車上沒有?!?/br>百里唱月見墻上還掛著一把劍,不由拿在手里輕輕抽出,劍身通體暗淡無光,摸上去十分粗糙,竟是一柄薄薄的石劍。“怎么有石頭做的劍?”百里歌林伸手摸了摸,“石頭也不能開刃,這劍是裝飾吧?”“不是?!卑倮锍?lián)u頭,這柄劍分明半舊了,不是擺舊的,手柄與劍鞘明顯是被摩挲出的白痕,想必是以前書院中弟子常用的東西,只是猜不到究竟做什么用。葉燁思索片刻,道:“說不定,是拿來做御劍飛行的?”“要飛也不是只有御劍吧?!卑倮锍聦旎貕ι稀?/br>“劍乃百兵之君,御劍是最基本的修行,那些運用各種法寶在天上飛的仙人,最先要學(xué)的都是御劍。我聽說星正館的長老與弟子從不用法寶,每個人都御劍而飛,越是真正的仙人寶劍,越容易收納靈氣,駕馭起來渾然一體?!?/br>葉燁正說到興頭上,忽見百里唱月眉頭一皺,轉(zhuǎn)頭望向窗外,下一刻外面院子便傳來一陣喧囂,有個男孩在囂張地嚷嚷:“你這狗叫花!竟敢擅闖郡主的香閨!非把你狗腿打斷不可!”有個耳熟的聲音不知低聲咕噥了什么,紀桐周暴怒的聲音立時炸開:“你好大的膽子!快上!把他給我打出去!”狗腿子們立即狗仗人勢地跟著嘶吼:“揍他!”“別以為進了書院就能成龍成鳳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雷修遠的聲音驚慌失措地響起,聽起來孤立無援,好像還帶著哭聲:“這、這里明明是我的房間……為什么不能進?”“還敢頂嘴!”嘩啦一陣潑水聲,還夾雜著雷修遠的驚叫,屋里幾個人再也忍不住沖出去,卻見紀桐周和蘭雅郡主抱著胳膊冷臉站在門外,他那幾個狗腿子一個揪著雷修遠猛揍,另幾個正從井里打水朝他身上潑。看見有人出來了,紀桐周故意大聲道:“用力點洗!臭叫花味道太臭了!”真是讓人火大。黎非面無表情甩上門,把手指捏得喀拉喀拉響,先將那個揪著雷修遠不放的男孩撂倒在地,上前一拳正中他鼻梁,打得他鼻血長流,半天直不起來。孩子們一看見血了,都有些慌,狗腿子們都嘗過她的厲害,眼見她這么生猛地一拳撂倒一個,嚇得紛紛朝后縮,紀桐周氣得一人踢一腳:“沒用的東西!遇到事跑得比我快!”黎非懶得理他,先把雷修遠扶了起來,他方才被那幾個狗腿子按住揍,好在沒破皮,就是臉腫了,身上濕漉漉的,一面還在哭,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沒事吧?”黎非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臉,“好了,來我這邊吧?!?/br>雷修遠哭得哽咽難言:“大姐頭……他們……他們搶我的屋子!我真沒用……老是要你幫我……”紀桐周正因為要跟兩個叫花子住一個院子里而惱火,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聽了他的話當(dāng)即冷笑:“知道你沒用還敢惹我!我告訴你,你敢來這里一天,我就打你一天!打得你不敢來為止!”黎非冷冷瞪他:“這話我還給你,你敢動他,我就揍得你住不下去!”紀桐周覺得自己都快炸了,他氣,他怒,可他又打不過她,要是能用咒符燒她個半死多好!可弟子守則又規(guī)定不許用仙法玄術(shù)私斗,他總不能第一天就破戒吧?“大姐頭,我的屋子……”雷修遠拽著她的袖子還在哭,抽抽搭搭,一旁百里唱月忽然皺眉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沉默了。黎非冷冷望向蘭雅郡主,郡主很有些怵她,加上旁邊那個被打得鼻血長流的孩子還躺在地上滾來滾去地哭,叫人心驚膽戰(zhàn)地,她只能含淚去靜玄之間把包袱拿出來,望著紀桐周委屈地喚一聲:“王爺,蘭雅……蘭雅無法陪您住在院中了,請您原諒。”紀桐周一把抓住她,厲聲道:“不許走!今天我非要你住在這里!那個臭叫花!你敢不讓?!”身后那些狗腿子見王爺發(fā)飆了,也立即簇擁上來,給他增加點氣勢,百里歌林他們毫不示弱也圍上去,大叫:“你以為在這里還是王爺,可以仗勢欺人?!人家的屋子,憑什么給你!”一時間兩撥人在院中互相對峙,誰也不讓誰,紀桐周死死盯著黎非,他心里恨透這不男不女的家伙,卻又極為顧忌她,那天她一碰就把狐妖打碎的場景時常浮現(xiàn)在自己腦海,多么恐怖的天賦!他從生下來便順風(fēng)順水,誰不讓著他?連皇帝都要護他三分,結(jié)果卻被這小叫花三番兩次地當(dāng)眾羞辱,越想越氣,他忽然推開蘭雅郡主,從袖中抽出咒符,作勢要拋出。眾人見他居然用上了咒符,都大吃一驚,這小王爺也太驕橫了!這里可是書院!對同僚用咒符,他想被趕出去么?院中忽然響起一個冷冰冰的女聲:“你們在鬧什么?”紀桐周只覺一只冰冷的手搭在自己腕上,他不由自主把手指松開,咒符盡數(shù)被那人奪走。是黑紗女,她神出鬼沒地,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來了。低頭看看咒符,黑紗女的聲音更冷了:“書院禁止仙法玄術(shù)私斗,違者立即趕出去,你不知道么?”紀桐周又怒又有些尷尬還有些后怕,耳朵都掙紅了:“我又沒用!拿、拿出來看看不行嗎?!”黑紗女環(huán)視四周,院子地上濕漉漉的,還倒了好幾個水桶,一個孩子正在地上打滾大哭,還有個渾身濕淋淋地也在哭,檢查一遍,倒確實沒有用咒符的痕跡,她冷哼一聲,將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