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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修遠站在遠處,正眺望山下枯死的無數(shù)樹木,他身上的靈氣波動與自己不相上下,從小這個人就總是與自己你追我趕,不管是誰先進了一步,另一個永遠會馬上追上。曾經(jīng)他覺得這種你追我趕很有趣,相爭都帶著一絲玩笑。而如今,想必他二人都不會覺得這樣有趣了,長大了之后,所生出的種種煩惱痛苦,是年少的孩子永遠也想不到的。像是察覺有人在看自己,雷修遠轉(zhuǎn)過頭,對上了他的雙眼。紀桐周沒有說話,雷修遠也沒有說話,他們之間本就是很少說話,互相排斥,互相爭斗,他們像是一路人,可又截然不同。這世上,他最不想輸?shù)娜?,就是雷修遠,偏偏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早已輸?shù)靡粩⊥康?,他的傲氣不允許自己在雷修遠面前低頭,而實際上他真的壓在他頭頂,所以,至少在修為上,他絕對不會再輸給他。對雷修遠,他甚至不能說出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嫉妒?羨慕?不甘?后悔?他放縱這些情緒的毒蛇啃咬自己,不去收斂它們,這樣,他心底的火焰會燒到更加旺盛,燎填燎地,或許終有一天會將他自己也燒毀。紀桐周移開視線,不再看他,他御劍飛起,無正子早已等在前面,見自己心愛的弟子來到面前,無正子不由微微一笑:“你性子暴躁激烈,我曾擔心你在饕餮腹中被蠱惑,不過,你很好,沒叫我失望?!?/br>這個弟子近期進步之快,簡直叫他驚訝,或許是終于明白了自己的修行心在何處,一個人只有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才會為之搏命。“這一趟出來獵妖,可略有收獲?”他含笑想問,作為師父,他怎么會看不出紀桐周郁結(jié)于心、悶悶不樂,性子好像也變了許多,以前那么飛揚跳脫,最近反而喜怒不形于色了,修為激進雖然是好事,但修行之人心境亦是十分重要,為名為利為欲,卻不能為之郁結(jié)發(fā)瘋,這趟帶他出來獵妖是借口,散心倒是主要的。紀桐周垂下眼睫,攤開掌心,一團只有指尖大小的黑色火焰在掌中幽幽跳躍,無正子登時大驚,大驚后又是大喜,大喜后卻又是大大搖頭,搖頭后再不禁長嘆。想不到,這一趟出來,卻叫他生出了玄華之火。玄華之火是火屬靈根求也求不來的天賦,傳聞屋正館的創(chuàng)立仙人正是因為能使玄華之火,星正館才分為玄門與華門,此火與施法人的心境有關,就像在走繩橋,差一絲便要遭遇覆頂之災,昔日能cao控此火的仙人,大多至情至性,而性情太過外露而放縱絕非修行之人的正道。“你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睙o正子看著自己心愛的徒弟,“數(shù)百年,甚至數(shù)千年,年少的心結(jié),千年后回顧,不過一笑置之,不要走這條路。”紀桐周捏緊拳頭,那枚黑火被他揉碎在掌心,她的聲音很低:“師父,這個便是弟子的修行心了?!?/br>他是落入幻夢與現(xiàn)實縫隙的人,被迫上一種絕境,只有他一人知道。無正子長嘆數(shù)聲,轉(zhuǎn)身御劍而去。第一百二十七章封印一鑒于先前住在城鎮(zhèn)客棧,牽扯出一連串的事情,連守中與翠玄兩位老輩仙人都不得不在諸仙家面前露面,已是大大違背先前所愿,伺候眾人連日趕路,夜間不過在山林中小憩,再也沒有找城鎮(zhèn)投宿過。好在饕餮那種兇手并不常見,雖然越往中土中心去,妖物與兇獸便越厲害,但十幾位長老終究并非浪得虛名,廣微與沖夷兩位長老也確然如先前承諾的那樣,將各自的弟子護得十分周全。眼看白邊之崖將至,這一連數(shù)日趕路,妖物紛紛避讓,兇獸偶有膽大的前來挑釁,也會眨眼被收拾掉,東陽真人不禁笑道:“想不到這女娃在,連中土中心的妖物都會避讓,倒讓我們輕松許多。沖夷,你不如教她練練這本事,以后成仙了,也算個厲害的仙法?!?/br>沖夷真人亦笑道:“這天生的本事怎么練?我可束手無策,你老是喜歡提這些心血來潮的鬼點子。”“哦?天生的辟邪去穢?”一言不發(fā)飛在左側(cè)的翠玄仙人忽然抬起昏昏欲睡的雙眼,目中精光四射,盯著黎非看了許久,“她身上那是什么法寶,清靈之力如此磅礴?”沖夷真人道:“這是晚輩昔日剛成仙時煉制的琉璃寶鏡,小徒用著十分合適,便贈予她了。”翠玄仙人的雙目一直膠著在黎非身上,他的目光有種說不出的意味,甚至叫她感到惶恐,只有微微垂首,竭力維持鎮(zhèn)定。“海派的修行中,有一項馭妖之術,與五行靈氣無干,算不得仙法,應當算做玄術?!贝湫扇司従徱崎_視線,開口又道:“馭妖玄術便是要叫妖物產(chǎn)生畏懼之心,方能順利降服,聽聞是海外傳來的法子。這女弟子天生體質(zhì)特異,來我無月延,倒有些大材小用了,去海派想必更加合適?!?/br>……不愧是老輩仙人,黎非敬畏地把頭垂得更低。翠玄仙人忽又道:“你是哪兒的人?家中父母可還健在?”黎非沉聲答道:“弟子不知身世家鄉(xiāng),自小由師父撫養(yǎng)長大,一直與師父住在荒山野嶺,以方術驅(qū)妖為生?!?/br>翠玄仙人笑了笑:“方術?想來你師父也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了,卻如何來我無月延修行?”這是在盤問身世來歷?黎非心中暗暗警惕,又道:“師父一日忽然留信離家,因緣巧合之下遇見了東陽長老,被帶去書院初選,自此踏入修行之門?!?/br>翠玄仙人又望向東陽真人,見他點頭稱是,便溫言道:“那如今可尋到你師父?”黎非黯然搖頭:“還未曾?!?/br>東陽真人想起她最初說是要來無月延尋找什么大師兄,當即笑道:“師父沒找著,你大師兄也沒找著么?來無月延可有六年了?!?/br>翠玄仙人目光一動:“六年?”東陽真人呵呵笑起來:“是啊,這孩子有趣得很,剛見她時黑得像炭塊,這會兒卻成了千嬌百媚的小美人,要不跟我說,挖了眼珠也不敢相信是她,她那會兒才十歲吧,一個人大半夜的在青丘出現(xiàn),倒叫我們大吃一驚。”“哦?青丘?你先前竟住在青丘?”翠玄仙人也笑了,“那里妖魔橫行,你師徒二人膽子倒大?!?/br>黎非也只得笑著謙虛了幾句,心中暗暗埋怨東陽真人話多,她的身世與師父的行蹤,并不能透露太多,她想了想,道:“弟子在無月延受益匪淺,這些年潛心跟隨師父修行,小時候的事其實記得不是很清楚了?!?/br>翠玄仙人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黎非躬身馭使小白云后退數(shù)丈,落在雷修遠身邊,悄悄舒了口氣,心底卻又暗暗擔憂起來,翠玄仙人突然間問她那么多話是什么意思?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但她也能看出這位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