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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崎嶇,將祭天的地方改到了玄照山。從此。皇室之人鮮有再回龍興山拜祭的。幾千年過去,如果不是大秦倒數(shù)第二任鳳皇刊印提到“龍興山”,天下已無人記得這座山。到了東安朝,開國鳳君曾派軍隊去駐守龍興山。守了三年。完全看不到人跡。守山的將軍請旨班師回朝。被駁回;后來是第二任鳳君下旨調(diào)回龍興山駐軍。“我聽說龍興山有地宮,是始祖留下的,曾去過一次。就是一座很高很陡的荒山。我在山里轉(zhuǎn)了好幾天。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空手而歸?!?/br>沐晚想起在黑暗森林里。老怪說的那組數(shù)字,以及翻譯方法,連忙翻出翻找。“五,十七……是個‘階’字;六,卅……是個‘底’字。階底,往正東方向,走十步。”她抬頭問道,“龍興山有很大的臺階嗎?”百里溪一臉茫然的搖頭:“沒看過臺階。”就知道沒這么簡單。沐晚收了書,吐出一口濁氣:“先過去,看看再說?!?/br>從天霧山到龍興山,隔著七百余里。中間要經(jīng)過一大一小兩座城鎮(zhèn):云溪府和南化城。百里溪都去過。據(jù)他說,云溪府有一座在南邊都很有名氣的庵堂,云隱庵。全城的人都信奉佛陀。他本人最不喜去云溪府。不過,今非昔比。那個大秦的皇太孫百里溪早就死在了琉璃塔里,如今,他只是不棄,是國師的衣缽傳人。為了查探東安的佛教現(xiàn)狀,他必須去一趟城里。反正順路,而且沐晚也很關(guān)心西地小界的道傳,遂決定和他一同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不想,他們在云溪府的東郊竟然看到了一座簇新的道觀“小溪觀”。從建筑形式、供奉的三清神像,到觀里道士們的穿著打扮,都是正宗的道教。不似石青山腳的云霞觀,只是掛了個道觀的名字,實際上是座寺廟。香火挺旺盛的!難道東安變天了?沐晚看著進(jìn)進(jìn)出出的香客,竟然生出“恍如隔世”之感。百里溪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悄聲說道:“沐道長,我想去打聽一下,東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br>“快去快回?!便逋睃c頭,心里甚是欣慰:百里溪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的他,憤世嫉俗,卻又總是以弱示人。碰到事情,第一念頭往往是想著借用男色;而現(xiàn)在的他,自立自強,有了獨立的人格,心態(tài)平和,能客觀的看待世間之事??梢哉f,他已經(jīng)成長為一名合格的道修。百里溪雖然沒有上蒼垂憐,也獲得回到小時候,重新開始,然而,他卻已在苦難中戰(zhàn)勝了自我,有如浴火重生。他的改變,比她更為艱難,也更為寶貴,更值得人敬重。浪子回頭金不換,百里溪,真正的做到了。她忍不住為他喝彩,同時,從心底里為他感到高興,感到驕傲。在路上,百里溪也買了個行李木架。他背著亮子,走進(jìn)小溪觀。一刻多鐘后,他滿臉喜色的出觀而來。看來是打聽到好消息了。沐晚使了個眼色,徑直往樹林深處走去。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她才站定身形。百里溪跟過來,樂呵呵的說道:“東安以佛為國教,卻也出了一個不信佛的鳳皇?!?/br>就象當(dāng)年慧空碰到了一位不信道的大秦鳳皇一樣,東安的第三任鳳皇居然是個不信佛的。她早就想發(fā)作日益坐大的佛陀們了。當(dāng)接到天霧山的軍報后,她覺得是時候教訓(xùn)一下佛陀們。于是,鳳皇陛下乘機發(fā)難,以“護(hù)佛不得力”為名,最快的速度將半山寺的和尚們押解進(jìn)京。朝中有大臣窺得圣心,見機上書,說新朝應(yīng)有新氣象,主張佛、道并舉,行平衡之策。這話說到鳳皇心坎里去了。道教畢竟已經(jīng)傳承了很久,以前,東安民眾是在禁道的高壓之下,不敢信道?,F(xiàn)在朝廷宣布解禁,于是乎,各地的道觀象雨后春筍一般的建了起來。以云溪府為例,三年里新建了四座道觀。小溪觀只是其中之一。百里溪說完,搓著手掌,樂道:“如果慧空大和尚在地府里有靈,豈怕要氣得活過來。當(dāng)年,他迷惑了大秦的鳳皇,大秦道眾沒少受他的氣。如果反過來,輪到東安的佛陀們嘗嘗當(dāng)年的窩囊氣?!?/br>沐晚笑了笑,輕聲問道:“看來,你一直想行當(dāng)年慧空之事,重建大秦嘍?”臉上的笑意凝住,百里溪微怔。想了想,他答道:“我不是慧空,我也不會做慧空?!?/br>“此話怎講?”沐晚故意問道。百里溪正色道:“我教在西地小界經(jīng)此大劫,師尊身為國師,一直在反省。師尊說,當(dāng)初,我教尊皇室為護(hù)教,試圖借用世俗的政權(quán)來發(fā)揚我教,實在是錯的太離譜。修道之人,當(dāng)以修行為主。紅塵歷練不可少,但是,切不可身陷紅塵而不能自拔。所以,師尊立下一條規(guī)矩,從我開始,以后的歷代傳人都不許入朝。除了師尊,祖姑婆也有類似的反省。從小到大,我都被教導(dǎo),以復(fù)國為已任。是祖姑婆消除了我心中的執(zhí)念。她告訴我,百里家早就爛到不能再爛,有什么資格復(fù)國?祖姑婆教導(dǎo)我,百里家雖然都修道,卻沒幾個人是真正有道心的,要我以后遠(yuǎn)離百里家,遠(yuǎn)離朝廷,做一個真正的修士。我看到了半山寺和尚們的遭遇,剛剛又在小溪觀里轉(zhuǎn)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能夠護(hù)教,發(fā)揚我教的,從來都不是什么鳳皇、王公大臣。天下的信眾,包括我們所有的道修,才是真正的護(hù)教?!辈恢罏槭裁?,這番話說出來,他只覺得心頭象是點了一團(tuán)火,熱乎乎的,亮亮堂堂。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從未沒有體驗過。沐晚聽完,暗中松了一口氣。很好,大劫之后,道眾們都在反省。教訓(xùn)是慘痛的,是血淋淋的,但是,大家都記住了。真正復(fù)興西地小界的道傳,指日可待!百里溪見她沒有言語,臉上飛紅,弱弱的問道:“沐道長,是不是我哪里說錯了?”沐晚展顏輕笑:“哪里。你說的很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棄道友,沐某受教了?!闭f著,她抱拳行了一個道禮。百里溪聞言,心中象是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齊齊涌了上來?!般宓篱L過獎了?!彼柚囟Y,垂眸掩去眼中之情。得到了她的盛贊,他心里甜如蜜;然而,在她心里,他始終只是一個“道友”……說好以她為榜樣,從此心中只有道,可是,做起來,好難!從琉璃塔里出來后,他發(fā)現(xiàn),對她的喜愛之情,不減反增。這些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睜眼,看到的是她;閉眼,腦海里想到的也全是她。我該怎么辦?我答應(yīng)過師尊,從此心中唯有道……他不由咬牙。這時,亮子從背后的行李木架里伸出一只翅膀,輕敲他的背,悄聲說道:“還站在這里做什么?人都要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