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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如寂寂深夜為亡靈而鳴的鐘聲一樣令人畏懼顫栗。養(yǎng)尊處優(yōu)蜜罐里泡大的世子又怎么見過,于滿目瘡痍的故土上、于慘烈殘酷的戰(zhàn)火和殺戮中成長起來戰(zhàn)士,即使是擁有無窮力量的時光也洗不凈的黑暗和戾氣。鐘陸離仿佛被深淵凝視著。“你不負(fù)責(zé)任的行為差點(diǎn)殺死一個無辜的路人,這個人可能有父有母,有妻有子,他們會因?yàn)槟阌肋h(yuǎn)的失去兒子、丈夫、父親,你拿錢來賠?”鐘陸離被她盯著,手腳都沒力氣了。卓文靜說:“知道錯了嗎?”鐘陸離驚恐的看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呢?”鐘陸離腦子基本是空白的,表情茫然。時彥道:“對不起。”鐘陸離重復(fù):“對不起?!?/br>“我知道錯了?!?/br>鐘陸離說:“我知道錯了?!?/br>卓文靜松開他的衣領(lǐng),硯臺塞給他,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開了。鐘陸離盯著被關(guān)上的門,漸漸地回過神來,他想到剛剛自己竟然被嚇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在時彥面前那么丟人,不由得惱羞成怒,一瞬間殺人的心都有了。然而當(dāng)他做好心理準(zhǔn)備轉(zhuǎn)過頭看著時彥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臉上并沒有他預(yù)想中的嘲笑、諷刺或者憐憫這些神色,他的朋友安靜的注視著他,和以往任何時候沒有不同,臉上依然是鮮少有表情的冰冷,然而那雙眼睛里卻有著真切的關(guān)懷和擔(dān)心。他忽然覺得很挫敗,臉上火辣辣的燒著,為自己的行為和想法感到難堪,想到他和時彥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心里說不出的疲憊和難過。那些報復(fù)打擊的念頭煙消云散了,兩個人誰都沒有先說話,鐘陸離彎下腰輕輕地把硯臺放在地上,忍住去看時彥表情的沖動,沉默的離開。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時彥臉上的表情才像是要哭出來,他拼命忍住,目光艱難的從那方破碎的硯臺上移開,眼睛里閃著水光,低聲說道:“你自己選的路,不能后悔?!?/br>他收拾好心情,把鐘陸離扔到地上的書冊撿起來,那方硯臺他沒去管,離開包間,緩緩的走下樓梯。跑堂的恭恭敬敬送他出門,招來轎子抬他。卓文靜的聲音在他身后喊:“時大人。”時彥回過頭,有些意外:“大……”他沒把那個稱呼說出來,想到卓文靜去而復(fù)返可能有的原因,了然,“你盡管放心,他不會找你麻煩,也不知道你是誰?!?/br>卓文靜心說他要是有臉回來找我麻煩,就不是抓著衣領(lǐng)不痛不癢的說他幾句那么簡單了。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解釋了:“我是在等你,時大人。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說了?!?/br>時彥神色冷淡:“請講。”他似乎比以前讓人難以接近,眼神寂若古井,不起波瀾。卓文靜突然問:“你帶錢了沒?”時彥:“……有一些。”卓文靜笑嘻嘻的說:“那就好辦了。”一刻鐘之后,這家酒樓的大堂。卓文靜慢條斯理的用筷子把涼面攪拌均勻,時大人不習(xí)慣換了個姿勢,懷里仍然抱著書,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神態(tài)有些僵硬。“你可以到包間里吃?!睍r彥總覺得屁股底下的椅子沒擦干凈,他看到了桌子上一層油光,默默地收緊了手臂,以免衣服不小心沾上去,他低聲說道,“不用你還?!?/br>卓文靜搖頭:“我是有原則的人。”她低頭,呼嚕嚕吸了一口均勻的沾著醬料和辣椒油的面條,時彥感覺有湯汁油點(diǎn)飛濺出來,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袖子和前襟,干凈的。他聽著卓文靜吃面的聲音全身都不舒服,又不好挪位置,只能努力分散注意力不去想(根本沒有)到處飛濺的湯料。大堂人多,耳中是嘈雜的人聲,時彥越來越熱,忍不住輕輕扯了下發(fā)緊的領(lǐng)口。一把扇子從斜旁遞了過來,卓文靜右手拿著筷子慢吞吞的吃面,頭也不抬,左手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時彥遲疑的接了,在胸前打開,半開半合的扇,動作十分文雅。卓文靜忍不住笑出聲。時彥在這種場合不如卓文靜自在隨意,哪里都不對勁,聽到卓文靜笑莫名的有些羞惱,拿著扇子不動了,冷著臉低聲問她:“大小姐因何發(fā)笑?”卓文靜面不改色道:“我想到小非和我一樣不喜歡讀書,可一旦到了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就熱情洋溢的像顆小太陽,眉飛色舞,充滿了自信的模樣,十分耀眼啊?!毖矍案‖F(xiàn)出唐非開懷的笑臉,即使被汗水打濕了也透著別樣的誘人,那專注的望著自己的眼神,那鼻尖上細(xì)細(xì)的汗珠,還有潮紅的臉蛋,微微上翹顯露出充滿活力的少年人俏皮又可愛的嘴唇……她會心而笑。等等我在想什么?卓文靜痛心疾首:禽獸!第8章時彥看她只是提起唐非,眼眸中的笑意幾乎都要溢出來,由內(nèi)而外的愉悅最容易感染旁人,他由衷的說道:“大小姐和唐非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令人羨慕?!?/br>卓文靜默默地低頭吃面,內(nèi)心寬面條淚。等吃完了面,食客們也走的差不多了。卓文靜并沒有特意避人,言簡意賅的把自己核實(shí)過的內(nèi)容告訴時彥:“或許從那名女子身上能查到些什么?!?/br>時彥贊同。大齊京畿城內(nèi)加周邊人口有百萬,除了本地居民,還有來自天南海北的走卒商販。每年義莊都有長時間無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體送來,沒有身份,沒有姓名,死因各不相同,都找不到兇手,最后只能都由官府做主從簡安葬。這些尸首大多數(shù)尸身完整且面貌可以辨,而在京兆府的斂房停放的死者卻只剩下一顆面目全非的頭。哪怕已經(jīng)確定了性別以及大致的年齡特征,大大縮小了排查的范圍,可要查出死者的身份仍然相當(dāng)困難,工作量巨大,不是短時期內(nèi)就能有結(jié)果的。所以,如果能找到此案相關(guān)的知情人,或許查到死者身份之余,案情也會有意想不到的進(jìn)展。鐘陸離回到侯府,賞花宴已經(jīng)過半。平南侯夫人得知兒子回來,吩咐下人幾句,轉(zhuǎn)過頭又和各府的夫人談笑。侯府辦賞花宴的目的主要是為鐘陸離選世子妃。鐘陸離弱冠之年,像他這個年紀(jì)的男子,莫說沒定親的,就連沒成親的都沒幾個了。只是他年少時期曾經(jīng)大病一場,十分兇險,如果不是高僧出手相救,多半要兇多吉少。后來高僧為鐘陸離算了一卦,言明他及冠之前不可近女色,否則再來一次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