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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人請的局兒,不來也顯得矯情,放松來賞視一下也好。給足老先生面子吶,一開始先上臺敘了個場兒,老人家曼妙腔調(diào)還沒開唱僅僅說說話兒,都是這么動聽,“我第一次出臺是十一歲,承吉甲辰年七月七日,廣和樓貼演,我在戲里串演昆曲里的織女?!易娓冈跅钏南材抢?,學(xué)的都是昆戲,如、、、、、、等,內(nèi)中一出還是吹腔,在老里名為亂彈腔。……為什么從前學(xué)戲,要從昆曲入手呢?這有兩種原故:一,昆曲的歷史是最悠遠(yuǎn)的,在皮黃沒有創(chuàng)制以前,早就在京城里流行了。觀眾看慣了它,一下子還變不過來;二,昆曲的身段、表情、曲調(diào)非常嚴(yán)格。這種基本技術(shù)的底子打好了,再學(xué)皮黃,就省事得多。因為皮黃里有許多玩藝,就是打昆曲里吸收過來的……”老先生拉拉雜雜說了會兒,倒似回憶自己老大半生,不過聽了不叫人厭就是,腔調(diào)、老派氣質(zhì)在那兒擺著,好聽。主持人捧逗,“您老今兒給咱們演完后,能現(xiàn)場傳授一小段可美得很。”老先生經(jīng)逗呢,一點頭“行啊?!?/br>后臺扮上去了,也就在這扮的功夫,原澈漫不經(jīng)心掃一眼下方看臺……頓了下,看見誰了?得了,夏又不是!原澈都不信,微蹙眉仔細(xì)看了看,坐下頭第二排的不是那傻丫頭是誰!她坐得端正,膝蓋上好像還放著書,依舊白襯衣牛仔褲,斜背她日常的小包兒。長發(fā)扎成馬尾,永遠(yuǎn)的扎不清楚,飄飄落落總有散發(fā)留在頰邊,幸而她嫩,反倒顯得萌柔。且不說一個傻子看不看得了昆曲,光能落坐此地的價錢!……別說她是夏元德的女兒,就原澈這段時間的觀察,夏元德對他這個老幺女兒才真是狠得下心,不管不問,更別說生活補給。夏又真只靠她那點可憐的工資活著。就看她此時座的位置吧,偏是偏點,可貴在靠前排呀,不出一萬拿得下來嗎!一萬,夏又大半年累死累活的純收入呀!原澈繼而想到她那些看起來“稚嫩”的繪本,像余媽說的,真不便宜!全是手繪本,一套幾百幾千的也是常見……想想她有多少……那是誰在養(yǎng)活她這么過日子?夏元德真不像,她的哥哥jiejie更不像……原澈著實是帶著疑慮聽完整場戲的,其間免不了掃向樓下的夏又,她一直像個聽話的孩子坐那兒認(rèn)真地聽,可說,聽得如癡如醉,倒似,她聽此瑰麗之音萬千年之久,朝朝代代,似水流年,唱戲的人在變,戲臺子在變,戲文不變,曲調(diào)不變,她不變……只是一個小小的側(cè)臉吶,還有這樣長線的距離,隔著多少人頭,原澈幾次都瞧著她虛虛魅魅起來,不受控制地走神……主要是光影,唱腔,搭上她叫人醉心舒心的“如癡如醉”情態(tài),宛如唱腔里的游絲,纏繞著你,纏繞著你……“嘩嘩嘩”掌聲雷動,原澈瞥向臺上,心中些許煩悶,小傻子的“會賞戲”叫人震驚也揪心,還有,她身上許多惑人之處,錢從何處來,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原澈沒想,震驚的還在后頭。主持人捧和老先生教唱段了,“您老現(xiàn)場選后生吧,指誰教誰?!?/br>這也算互動環(huán)節(jié)吧,氣氛也歡快起來。老爺子描繪的鳳眼往臺下一過,定在二排最側(cè),“那姑娘?!?/br>原澈心像被吃了下,不知什么滋味,想看傻子出丑,這樣就能判斷是不是真傻子;又怕傻子出丑,她也辛苦,身上是傷未愈又傷,畢竟個小姑娘……眾人目光當(dāng)然一瞬齊刷刷聚她身上,聚光燈也打在小傻子側(cè)臉邊……叫原澈清清白白看見小丫頭的怯怕!她始終看著前方,致使幾乎所有人瞧不見她的全貌,光線只照亮了她的一個側(cè)面,另一面,隱在那幽閉的暗處,老爺子親自走下臺,好像跟小姑娘安撫了幾句,后來,竟將話筒遞給她,揚起的話筒里終于聽清老先生的話語,“別怕,會唱幾句就唱幾句……”原來,也是隨機選的啊,助興嘛,肯定選小孩子比較好,而剛兒他極目所到,只有這個小姑娘最生嫩的面孔了……好,夏又既然接了話筒,她就不丟臉,小動物其實都是這樣,有把握的它才碰,真怕的話,早跑了……“不提防余年值亂離,逼拶得岐路遭窮敗。受奔波風(fēng)塵顏面黑,嘆衰殘霜雪鬢須白。今日個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揣羞臉,上長街,又過短街。那里是高漸離擊筑悲歌,倒做了伍子胥吹簫也那乞丐?!?/br>現(xiàn)場鴉雀無聲,許久許久,無人反應(yīng)過來,包括這位昆曲名斗顧傳睇老先生,她唱了段李龜年的嗟嘆之音,曲盡悲涼,既是興亡之悲,亦是人生之嘆,肝腸寸斷……原澈瞇起的眼再不似從前,沒有憐惜,只有冷酷。☆、2.18演出當(dāng)然還沒結(jié)束,原澈留意到她接了個電話就起身摸黑出去了。原澈也起了身,出去看見她胳膊被一個男人捉著往外走!“站住。”前頭的人停住腳步,都回了頭。一看,是夏遠(yuǎn)。“她該回家了?!痹豪渎曊f。夏遠(yuǎn)看他一眼,還是看夏又,“他家給你設(shè)門禁了?”夏又搖頭,夏遠(yuǎn)似輕笑,捉著她的胳膊要繼續(xù)走。“沒想夏伯伯疼人這么個法子,好好兒的人非說是個傻子,大把大把砸錢供她消遣偏偏生活費還這么磕磣她?!痹旱穆曇舨淮螅瑳]有譏諷,反似一擊要害想掏個明白的意思。夏遠(yuǎn)停了步,回頭一笑,“我家怎么養(yǎng)人是我家的事。她傻不傻干你何系?她嫁的是你弟弟,又不是給你做小老婆,你著什么急?!弊е俗吡?。原澈也沒生氣的樣子,這次任他們走。只不過眉心輕蹙:看來是她兄弟“資助”她來看演出的了。是的,原澈問那么句也就想看出這點端倪。不過,總還是像哪里不對……是不對,因為別說原澈奇怪她能坐進(jìn)這場子里,她親兄弟都大感震驚!還有,她那段……夏遠(yuǎn)簡直不可置信!不過,這“不可置信”里多少還是帶點理所當(dāng)然……夏家這個老幺啊,在夏家,都是迷。這是夏家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能輕易提夏又。是的,她的身世在夏家是透明的,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