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側頭，眼垂著，似乎真是挺無奈地瞧著她一拿到手機就熟練解鎖，嘩啦這嘩啦那，

“有個什么玩的，睜眼就要這。”

冬灰頭低著看都不看他，卻自然而然往他身上靠過去，手機一抬，“喏，這是我養(yǎng)的戰(zhàn)馬，今天好些人來配種呢，賺飽了。”指她這幾天玩的那游戲，中午在車里她和關漫就搗鼓半天了的。

元首不做聲，肯定嫌棄也感慨，如今的孩子啊，好玩的東西太多，好時光全消磨在這些里頭去了……

關漫卻望著榻上二人，無論如何，心中還是起了些漣漪波痕……原來，冬灰并不厭煩元首，甚至，不自覺有些依賴……也是，母舅遭難，她早已沒了長者在身側扶持，不過，以冬灰對元首的情態(tài)，起碼說明一點。她并不認為元首是在害她虐待她……關漫忽然間似乎又領悟到一點，或許，父親是故著意這么“放養(yǎng)”冬灰，不想拘著她的個性，無論磨難也好，艱苦也好?？偙日姘阉吭凇敖鹕睦位\”里好。看父親的情態(tài)，他絕對也是照顧冬灰的，照顧方式不同罷了……

不過，看來元首這次也受了些小驚，立即要“收緊”些“放養(yǎng)方式”了，

他抬起手把碗交給了阿姨，

兩手交叉擱膝蓋上，微傾身，看了眼關漫，又看了看還在嘩啦手機的小姑娘，

話是對冬灰說的，

“以后。你不能這么亂跑了，學校也放假了，你搬園子里來住吧?！?/br>
園子指的自是頤荔園。

此時，聽到這句話，關漫的感受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他終于清楚。元首絕不是“不管不顧”冬灰，他有安排。而且，其實對冬灰而言，反倒是他“不安排”，任她這么“凄苦地住在學校”里才是最好！

果然，

本還在玩手機的孟冬灰一下抬起了頭，反應才大！

“不！我在學校住得好好的，住園子里我生活節(jié)奏全打亂了！”

看來，她是住過園子里的……關漫回想，是“訂婚禮彩排”放縱后被章程禮接走的那次么……

元首扭頭看著她，眉心微蹙，聲音也不大，

“生活節(jié)奏自己把握，跟環(huán)境有那么大關系么，”

“有！”小姑娘據(jù)理力爭呀，“我每天六點起床，繞學校cao場跑十五圈，那都是有生物鐘的！你那個園子障礙物多，我跑的速度全打亂了?！?/br>
元首這時候笑起來，“好，那就住宮里來，圍著茉湖跑。”

一聽這，冬灰都站起來了，彎著腰，一手掌心向下一壓，食指還微翹起來，像擺道理的干部，“你覺得這種地方是一個軍人住得慣的？金碧輝煌，錦衣玉食？”

元首也有趣，他微揚起脖子瞧著她，不急不躁，跟她好商好量，

“你可以住警衛(wèi)營，吃住和他們一樣，誰說讓你呆這兒享福了?！?/br>
冬灰一萬個不愿意啊，就這么赤著腳走下床來。走到窗戶邊站著，半天不說話。

元首把她先擱到一邊，也沒再看她，

倒是看向關漫，

“小步勸好了，”

關漫規(guī)規(guī)矩矩，

“心里肯定還是激著這件事，冬灰一會兒跟他回個話估計就好了?！?/br>
“那戲臺真是為她搭的，”

“也不完全是，我住院的時候聽了幾出戲，他陪著時聽著聽著也有了興趣，我想，您總說他浮躁，聽聽這些緩節(jié)奏的，有利于小步養(yǎng)性子，于是搭了把手。”答得真是穩(wěn)。

元首這時候看向那邊翹氣的小姑娘，

“十兒，”喊得也穩(wěn)，不偏不倚，不驕不縱，

小姑娘還是規(guī)矩轉過了身，兩手垂著，站在窗臺邊，

她那長發(fā)。

她那軍裝，

她額上那一圈白紗，

在雍容的龍飾雕窗下，奇異的，又如此和諧……

“你真愛看戲么，”元首問，

“就愛瞧個熱鬧，談不上像票友那樣的愛?！?/br>
“喜歡哪些段子，”

“三戰(zhàn)張月娥、武松打店、扈家莊、雁蕩山?！毙」媚锞镏彀驼f，她這時候才沒心思跟你聊曲兒呢，她千萬個為自己接下來的“自由時光”憂煩著……

關漫都忍不住心里笑，

果然都是些熱鬧的場面戲?？磥淼酶嬖V小步趕緊改路數(shù)了，看起來“高大上”的，不是她的好兒……

元首也是無奈看著她，哎，還是個孩子啊……也許，也就這無奈一念，心又軟下來，

朝她招招手，“坐著，一有點事就跳腳，起碼的冷靜都沒有，還好意思總拿軍人說事?！?/br>
冬灰走過來?！拔椰F(xiàn)在住學校真的很好，今天完全是意外，人估得了意外么，我以后更謹慎就是?！?/br>
元首拍拍身邊的塌，

她走上來又盤腿坐下，

元首扭頭看著她?！斑^年，我總不能叫你一人在外頭吧。”

冬灰趕緊答，“對了，還沒跟你說，方程說邀請我去她家里過年，郊縣熱鬧著呢，又不禁鞭。”

元首微笑，“再怎么說，前頭還是太放縱你了，我信任你，以為你只有周末的白天會出來玩，現(xiàn)在你是平常的晚上也出來蕩了。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在你身邊真正安排人。真的是聽進去了你原來跟我做的保證，你有分寸。冬灰，你知道我現(xiàn)在對你最大的要求就是好好學習，要有自控能力，今天這一出，看起來是意外。何嘗又不是你放松要求的代價?！?/br>
神情溫和，言語卻重。這才是真正的“重”，冬灰終于低下了頭，“我知道，叫你cao心了?！?/br>
元首起了身，

“你想呆在學校就還住在那里吧，”

又看了看那只手機，

“手機里設個緊急呼叫號吧，程禮把號碼給她，沒的，以后再發(fā)生什么事，還真當你是個沒人管的孩子?！?/br>
冬灰抬起頭，眼神真摯，“我會立即通知你的?！?/br>
元首又看向關漫，

“她還小，別縱著她太出格，真出了事再后悔，有什么用?！?/br>
關漫也是誠摯點頭，“是。”

☆、4.104

關漫這才有機會好好看她的傷，

“還好，真是皮外傷，要把腦袋撞出好歹來可怎么好?！标P漫眉心揪著，拇指摸著她的眉骨，

“我本來是準備開車過去的，后來才想起來車里那套軍裝洗了還晾學校呢，非得回去換。我一般不把車開到學校邊兒上?！倍已鲋^，捏了捏他手腕，“現(xiàn)在好晚了，你也忙了一天，困不困?！倍抑浪@一天下來有多辛苦，現(xiàn)在還熬到這么晚，這還是他生日的一天，雞飛狗跳的……

關漫笑笑?！安焕?，晚上吃得也好，正好消消食。”

冬灰又拿起手機，“給小步報個平安吧?！?/br>
關漫后面抱著她，頭挨著她的頭，“對，小步等著呢?！?/br>
你知道，小步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