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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方向盤上。終于,綠燈亮了,她活了過來,踩下油門,汽車帶著夜歸的女人沖破黑暗。與此同時,鈴聲也斷了。她回了原來的住處,屋內蒙上一層薄灰,角落有干死的蟲尸。她用腳踢了踢這些短命的可憐蛋,挽了袖子去洗浴間浸拖把。等到全部清理一新,又去浴室沖了個澡,陳簡死狗一樣爬上了床,累極后腦子不用轉,倒也有簡單的快活。她很快就睡著了。她是不想做夢的,可到底那夢還是伸出手來,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拉扯進去了。夢里她成了黏濕的泥土,她游著動著,在地中奔騰歡跑。有人形的生物從天上飄下來,人形生物頭發(fā)是飄逸的火,火人大腳一踩,將她踩住了。她哎呀一聲叫痛,火人探出手來,從地底將她這團黏土給抓握上來,那兩只巨掌揉捏她的身體,她哎呀哎呀輕哭。漸漸地,她的人形出來了,她的四肢伸展開來,筆直的腿,柔膩的手,火人將她拋起,往水中一投,她沉入水底,仰頭,緩緩向上游動起來,游動的同時,身上的臟污一點點褪去,她破出水面,陽光照得她閉眼。那一瞬間,她徹底成了一個女人。一個美麗到耀眼的女人。火人講:“我是赫準斯托斯,聽好了,潘多拉,這是你的名字?!?/br>她哎呀一聲。火人散成了粒粒火種,從空氣中褪去。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從空氣中走出來,金色的頭發(fā),真是漂亮。女人捂著嘴沖她笑,笑夠了,伸出蔥白的指頭,點一下她。她的身上開始漫出香氣,她側頭聞聞上臂,也是香氣騰騰。女人眼波流轉,開口,“我是阿芙洛狄忒哦?!?/br>她哎呀一聲。女人腳尖一點,化成花瓣不見了。一個穿著帶翅膀的涼鞋,手中持著魔棒的青年倏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哎呀一聲,向后一跳,青年攥住她的腕子。她忽然覺得自己會說話了。青年沖她眨眼,講:“我是赫爾墨斯,再見?!?/br>她說:“再見?!?/br>另一個女人出現(xiàn)了。身背長盾,手中執(zhí)一只利矛。女人說:“我是雅典娜,我應該賦予你智慧,可我不想給你?!?/br>她想:“傻.逼?!?/br>她被披上華麗的金色長袍,烏黑的發(fā)間綰上發(fā)帶,珍珠項鏈環(huán)繞她雪白的脖頸。為她著衣的人伸手,遞予她一只華麗的盒。她接了,抬頭:“哎呀,這是什么呀?”那人說:“我不能告訴你?!?/br>她將盒子跘在地上,負氣地攥住那人的腕子,問:“告訴我吧!”那人說:“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宙斯不允許我告訴你?!?/br>她合掌,用美麗的眼睛看過去,哀哀求道:“告訴我吧?!?/br>那人軟了心腸,低聲湊到她耳邊,講:“是不好的東西,會毀掉人類的,你千萬不要打開?!?/br>她睜大眼睛,哎呀一聲。她成了新娘,戴上花冠。有人攥住她的手,交到另一個人男人的手里。男人的手很暖和,溫溫的一片,裹住她冰涼的小手。她哎呀一聲。她縮到男人的懷里,去摸他的臉,又抬頭去望,她說:“你長什么樣子,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臉?”男人低下頭,下巴蹭到她冠上花環(huán)的柔軟頭頂。他身上有干凈的味道。他說:“沒關系,我能看清楚你就好了。”她雙手探過去,扶住他的兩頰下方,說:“那你快看我,看看我的眼睛,好看嗎?”男人看她一眼,她用美麗的眼望過去。男人別過頭。她手指摸到他發(fā)燙的耳根,熏紅一片。她哎呀一聲,想:“我怎么能這么好看呢?!?/br>男人可真是好,他燒灶煮飯,用花瓣熬制的香油,一下下地替她梳頭發(fā)。她去握住他的腕,他就停下來,很溫柔地親吻她的耳朵。她咯咯笑。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來了,老頭說:“我是宙斯,沒有人能違抗我的命令,我要你在七天內打開盒子,不然你就會死去。”她哎呀一聲,落下眼淚來。她可真是難過呀,又絕望又難過。她依舊看不清男人的臉,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樣子的,可他真是暖和,手心暖和,脖頸間的氣味也是暖烘烘的。她探出手,環(huán)他的脖子,想:我真是喜歡你呀,我好喜歡你呀。第七天的晚上,她把盒子打開了。陳簡是被不速之客叫醒的。不速之客一張老神在在的臉,端坐在輪椅上,像個等著人行個反甩手絹的大禮,膝跪著上前伺候的滿清大王爺。陳簡眼里看清了人,腦中哐當一聲就砸醒了。她反射性的往后蹭了一下,警惕地看著,口里講:“你不要捏我下巴?!?/br>恩一笑了,說:“多金貴的人啊,我瞧瞧,你下巴上是不是鍍了佛光,每個看見的人都摸一摸才甘心?!?/br>陳簡抬眼看他,有那么幾秒后,她從被子里探出兩只腳,手一撐,近了前去。她朝他露出一面的側臉,閉眼,面上是慷慨就義的表情,像抗日電影里藐視尖刀的女義士。恩一裝模作樣地將她看了一看,陳簡等半天,沒等見那涼涼的手指頭硬捏上來,不禁睜眼。就見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時看到他一邊打量著自己,一邊嘴里說著:“過得不錯,下巴長圓了,但有點不好,臉大了,太占地方。”陳簡氣得嘴巴里要冒火,她兩腳啪嗒一下打上地板,蹬蹬跑出房間了。恩一在她身后哈哈大笑。笑完他停下來,嘆一口氣。他們一起吃了早餐。桌上鋪著紅白格子桌布,兩碗皮蛋瘦rou粥,熬得濃稠,白漿裹著菜葉,熱騰騰冒氣。他們吃完后,恩一說要下棋,陳簡說我不要,我心情不是很好,恩一仍舊將棋盤擺上來,嘩啦啦兩盒棋子扣在桌面上。他抬手,用指頭將蓋子挑開了,露出白白黑黑的一片。他拈了一顆,點在木盤上。他說:“來吧?!?/br>她曉得,當他下定決心的時候,是絕不容被違背的。她負氣地拈了棋子,咬一下唇,負氣地啪地一聲砸在線條上,像拍某人地臉。恩一很和善地笑了。緊接著,他很和善地把她殺到片甲不留。陳簡猛地站起來;“不玩了?!?/br>恩一輕輕說;“坐下。”她看著他,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