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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是不是比剛來的時候難看了?”那人:“哈?”承鈺也沒指望答案。他邁了腿,再次向浴室溜達(dá)去,就著鏡子細(xì)細(xì)看自己的臉。好像是比以前黑了啊……難怪臨走前她沒有回頭多看我一眼啊……與此同時,在另一處建筑物里。陳簡洗完澡,慢騰騰挑了件衣服,只覺得這件太素,那件腰身太肥大,怎么看都是不好不滿意的。她懊惱沒有多拾的行李。最后勉強(qiáng)選了一件,可到底出門還是要披裹一件黑黑的袍,叫人討厭。她終于捯飭好了,出了門,在陽光下一照,借著一旁破碎玻璃門反光的面,見到自己的影,又覺著不好看,退了回去。仔仔細(xì)細(xì)又選了一遍衣服,還是把之前的一件穿出了門。他們見了面,微笑著講話,互相都覺得怎么也看不夠。這真是相處中難得的和平,落日是好的,人的面也是美的。歲月可真是靜好。她握了他的手,細(xì)細(xì)看他的眉眼,只覺得感動。他們說著話,陳簡說開羅真是雜亂又紛彩,說自己如何去找埃及王給王后寫的情信,如何腰間圍綁著坐在駱駝上緩步,金字塔的尖頂如何切下斜斜的影。承鈺說訓(xùn)練如何磨練意志,從飛機(jī)上跳傘時的風(fēng)如何夾著人的臉面,如何用一塊磨具偷偷練琴……他們對其他的一些事情避而不談。比如關(guān)于他的母親,關(guān)于他身上背負(fù)的官司,關(guān)于她如何忽然杳無音訊,又如何出現(xiàn)在這片古老而灼熱的土地上。那是代表禁地的肋骨。他們在互相的對望中達(dá)成了某種一致的緘默。第46章幾個月后,陳簡回到了開羅。她給房子續(xù)了租,看天氣晴朗,包了一塊玫紅色的頭巾,出門透氣。她一氣亂走,拐過一道長長的潑了水的巷子,驚喜地找到了一家昆明人開的小店,抱回去一大袋單山蘸水,用開水沖開了,一大碟,不出門的時候就著大塊的白餅下咽。她和承鈺在固定的時間通話,一般是早間和晚間。她聽著承鈺的聲音,被電流洗過的聲音,隔著千萬里的距離,覺得真是溫柔又繾綣啊。她同樣在雜貨鋪找到阿拉伯語配音的光碟,盜版的畫質(zhì),生硬奇怪的腔調(diào)。那天晚上,她把重溫了一遍,無垠沙漠,命運(yùn)坎坷的男女。她看完,眼睛哭得澀了,干干得疼。她用大的絨的薄毯子將自己罩了,支了一個孤單又寂寞的塔形,眼前黑暈暈的一片,隔老大一會兒她給承鈺撥了電話,給他念里頭女主角寫得充滿感情的詩。她念著,聽著寂靜中自己寂寥的聲響,又覺得悲傷哀嘆極了。她凄凄地念白,覺得真是把骨頭都感動得酥了。念完了,她抽一下鼻子,手背一貼臉,問他:“是不是覺得老感動了?!?/br>承鈺:“……不覺得?!?/br>陳簡不依了,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呢,你說你是不是天生情感缺失???”承鈺:“……”他想:任誰大半夜被一個電話叫醒,聽半天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詩,流淚的話只能是困得流淚的了吧。她纏著也要他念一首。承鈺被她攪得沒有辦法了,一抬頭,看到那大大的月亮,切割得彎彎的月,像銀色的雪光。他沉吟,開口:“啊,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陳簡:“欸你這人煩不煩啊,你說你怎么能這樣呢,你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意見了啊。你聽好啦我不要理你了?!?/br>承鈺:“……”他想:很好,這個說法很有強(qiáng)制力。沒隔幾天陳簡找了一個貝多因人做向?qū)?,租一臺SUV,把帳篷睡袋等器具都給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綁著,自個兒跑到撒哈拉露營去。她在車載CD里放了一張的碟,晚上的時候在架好的器具里燒粉條做螞蟻上樹,然后請向?qū)С?,像三毛一樣又逗又騙地告訴這個外國人這是“春天的雨”。他們搭帳,鋪睡袋,有精靈一般的小動物冒出來,小貓崽大小的耳廓狐,黑圓的眼睛和鼻子,長圓的招風(fēng)耳,被火光映照著,乳白色或淡黃色的皮毛。緩緩警惕地走。她從包中掏出橘子,一只又一只,蹲了身,蹭了地滾過去,看著那爪子按在橘皮上,拍著揉了個滾。她覺得真是快活又自在。到了接近休憩的時候,篝火仍舊騰騰噼里啪啦,她躺了地,手指交叉著放在腦袋后面,天氣是晴朗見星的,星星密集而繁復(fù),天幕上刺了一個又一個亮的點(diǎn)。起初真是覺得漂亮,怎么能這么漂亮了。望得久了,又覺得落寞,心里希望看這樣漂亮東西的時候身邊是有那個人的。一個人,便是再美麗,心中也是覺得沒有意思得緊。她又想到這星辰,無數(shù)的星辰,離地球足足有數(shù)個光年之遠(yuǎn),而自己現(xiàn)在rou眼所見的星光,不知是多久以前發(fā)出來,經(jīng)過漫長距離,才能在現(xiàn)在傳進(jìn)眼睛里頭的。人這一生,幾十年光景,和這動輒上萬上億的時間比,真是渺小得不忍去想。第二天她醒來,鼻子被堵住了,一吸,被熱騰騰的空氣熏了更是難受。陳簡心里頭想:寂寞是害人生病的情感。她找到貝都因人說今天就回去。貝多因人說:“今天就要回去嗎?你確定嗎?你真的確定嗎?形成還沒有結(jié)束?真的要回去嗎?”那人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頭巾下露出的眼睛瞪著看她。陳簡自揣拿捏準(zhǔn)了他的想法:“……我不會纏著你們要退錢的?!?/br>貝多因人:“……好?!?/br>可能自覺沒有盡責(zé),回去的路上貝多因人掏盡了肚腹給她講各種關(guān)于這片土地的傳說,游牧人的歷史。貝多因人突然問:“2004年離1979年隔著幾年?”他正比了手指頭數(shù)著數(shù),陳簡脫口而出:“二十五年?!?/br>貝多因瞪眼張口:“算得這么快,”他合了驚訝表情,繼續(xù)說:“那就是25五年前2月的一天,撒哈拉沙漠下了半小時的雪,低溫凍死了很多棕櫚樹的害蟲。你知道沙漠下雪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出現(xiàn)了真愛?!?/br>陳簡:“哦?!?/br>貝多因人:“你們小姑娘不都是喜歡這些故事嗎?”陳簡:“哦?!?/br>貝多因人:“……”回來的當(dāng)天晚上,她就在床上打了個滾,將自己裹成了波西米亞色的團(tuán)團(tuán)的繭。她蜷在蟲繭里給承鈺打電話。兩個人講了好久,最后要睡了,陳簡最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