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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還有恩于她。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三十年前,那時候,她還只是涿郡都郵家的女兒。姜媼比她大幾歲,二十多,帶了一個三歲的兒子,是個寡婦。在朱家打雜。有一天,朱家出了樁人命案。姜媼用剪子,失手刺死了一個企圖強占她的男仆。朱氏的父母要將她送官。姜媼跑去懇求朱氏。朱氏覺得她很可憐,心軟了下來。阻攔了父母,將她要到了身邊。自此以后,姜媼對朱氏感恩戴德,俯首帖耳。隨后朱氏機緣巧合嫁入了魏家,也將一向得到自己歡心的姜媼帶了過來。多年下來,姜媼忠心耿耿,為她披肝瀝膽,朱氏更是對她完全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她無如如何也想象不到,姜媼這個惡婦,為何會如此狼心狗肺,末了竟要如此陷害于她!在她嘶聲力竭要求對質(zhì)之下,姜媼終于被送到了她的面前。朱氏一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當時便憤怒的不能自持,狠狠地抽她巴掌,撕扯她的頭發(fā),用她能想的到的最惡毒的言語去詛咒。最后她的手心痛的發(fā)麻,氣的快要暈厥,坐在那里喘著粗氣的時候,始終一語不發(fā)的姜媼,面上忽然露出一絲讓她看不懂的笑容。她靠了過來,貼到朱氏的耳畔,說道:“夫人,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我那個可憐的兒子,他是怎么死去的?”姜媼從前還有一個兒子的。但朱氏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忽然聽到姜媼在自己耳畔提及,她愣了片刻,終于想了起來,模模糊糊,想起來那仿佛是個標志的少年,生的如同女孩,十分的好看。朱氏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姜媼。她被打的青腫的臉上帶著微笑,目光卻充滿了怨毒。完全陌生的一副樣子。朱氏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認不出她了。“夫人,那時候你已經(jīng)做了魏家的夫人。地位高貴。有一天你的兄弟喝了酒,他強行拉走了我的兒子。他才十三歲啊!等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下身全是血!濕乎乎的血,一直不停地流。我的兒子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叫我母親,告訴我他很痛苦,懇求我救他的命。但是血卻止不住了。郎中也沒有辦法救他,丟下他走了!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床上痛苦掙扎了三天,最后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br>“你是怎么做的,夫人?想必你早已經(jīng)忘記了吧?”姜媼的聲音繼續(xù)飄忽在朱氏的耳畔。“我告訴了你。你怕事情鬧出來損你的顏面,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你把事情壓了下去。你送走了你的兄弟,讓他繼續(xù)逍遙,你給我帛金,吩咐我不能將事情說出去。我無可奈何,只能忍了下去?!?/br>“可是我的心里恨啊。我的兒子,他死時候,才十三歲??!夫人,你因為喪子,便對喬女痛恨入骨,我的兒子,難道他便不是我身上掉下去的rou了?”“夫人,此刻你明白了,我為何要這么對你了吧?你盡可以把我剛才告訴你的說出來為你自己辯白。可是你為自己辯白,又能如何?徐夫人險些命喪你手,你這輩子就算繼續(xù)活下去了,在你兒子的面前,也不過個毫無尊嚴的母親!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朱氏當時暈厥了過去。等她蘇醒,就聽到姜媼已經(jīng)在她面前觸壁自盡的消息。地上只留了一灘烏紫色的血跡。看守她的仆婦私下說,姜媼是被夫人逼迫自盡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地面也被清洗過。那灘血痕卻仿佛被吃進了地里,看起來依然那么觸目驚心。朱氏從前經(jīng)常用生病為借口,想要多留兒子在身邊。如今她真的病倒了。她也終于等到了她兒子的歸來。昨夜下了場大雪,今早天晴。中午,她一個人在房里發(fā)呆的時候,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嚦林靥さ氐哪_步之聲。那是她兒子魏劭的腳步聲。她一聽就能辨認。他終于回家了!而他的母親,卻在他離家之時,遭人陷害,受了如此的委屈!身體里原本已經(jīng)流失的力氣仿佛又慢慢地注入回來。朱氏掙扎站了起來,想要出去迎接,才走了兩步,門便砰的一聲,幾乎是被一股粗暴力量給撞開了。朱氏看到她兒子魏劭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不進來,就站在門檻之外,用冰冷而陌生的目光望著她。朱氏微微一怔,和兒子對視了片刻,嘴唇慢慢地抖動起來,顫聲道:“劭兒……你可回來了……你千萬不要相信她們說的!我是被姜媼陷害的!她恨我!她被人收買,這才陷害于我!這些時日,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喬女……喬女進門后,我就要你納楚玉,她面上不說,心里必定恨我……”魏劭眼角肌rou微微抽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兩個人便被推了進來,摔滾到了地上。一個是漁山大巫,另個鄭姝。兩人都披頭散發(fā),模樣狼狽至極。“姨母救我!”鄭姝爬了起來,雙手抱住朱氏的腿,哭求個不停。朱氏吃驚,抬頭望向魏劭,顫聲道:“劭兒……你這是要做什么?”魏劭冷冷道:“你自己聽聽,你的這個好外甥女,從前到底是怎么欺瞞你的!”大巫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停地磕頭:“夫人你有所不知,當初便是鄭姝拿了金帛暗地相贈,要我到你面前說她是你命中貴人,我才對你如此說的!為了應驗,你后來生的一場病,也是她從我這里取了藥,起先投你飯食之中,等起了藥效,便停下,你才慢慢病好。夫人卻被蒙在鼓里,信以為真……”鄭姝痛哭流涕:“姨母饒我!只怪我當初一時糊涂……后來這些年,我對姨母都是掏心掏肺,旁人不知,姨母應當知道……”朱氏雙目圓睜,手指著鄭姝,不停地發(fā)抖,忽然大叫一聲,雙眼翻白,暈厥了過去。……朱氏再次悠悠轉(zhuǎn)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床上。魏劭背對著她,面向窗口,背影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石像。朱氏想叫,又不敢叫他。魏劭轉(zhuǎn)身,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俯視著她。“劭兒……”朱氏眼眶一熱,“我知道我從前糊涂……以致于被人利用,差點鑄下大錯……只是你祖母那里,真的不是我下毒……我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她下手,你應當知道的……”魏劭盯著朱氏,目底掠過了一道濃重的陰影。“母親,你或許不敢祖母下手,但你卻對吾妻下手。倘若換成別人,我早不容她存活于世了。你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