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地點點頭。

“哦，正說你怎么還不來呢?！毙』镉嫹畔率掷锏募?，起身到墻角，拎過一個藥簍，上面已經(jīng)落了灰塵，“喏，給你，拿走吧?！?/br>
“謝謝謝謝?！鳖櫴四锩ι焓纸舆^藥簍，再看那小伙計又接著寫字去了，不由怔了怔。

“咦？你還有事？”小伙計寫了幾個字，抬頭看這個小姑娘還站在自己面前，問道。

“小哥，董老爺怎么說我的藥？”顧十八娘忙問道。

“哦，你的藥做得不對，董老爺不予品鑒?！毙』镉嫺纱嗟卣f道，一面帶著幾分不悅，“我說你這個小娘子，你到底會不會做藥？這可不是玩呢，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都有規(guī)矩的，你連最起碼的規(guī)矩的都不知道，還來湊什么熱鬧?！?/br>
顧十八娘被這話說得愣住了，停了一下，才明白這小伙計話里的意思。

“董老爺說我的藥不對？”她問道。

“你知道全蝎是怎么做的不？”小伙計反問道。

顧十八娘點點頭，“火逼干死……”

“那你的呢？這么干凈，是不是水洗過？”小伙計問道。

“不是水洗，是燙死……”顧十八娘忙解釋。

小伙計哈的一聲打斷她，“燙死？我的天，你讀過圖草本經(jīng)沒？沒讀過，那聽過沒？水洗也就罷了，你還水燙……快拿走快拿走，你還是回家洗菜做飯是正事……”

“小哥，你聽我說?！鳖櫴四镞€要說，那小伙計已是很不耐煩。

“小娘子，我聽你說也沒用，董老爺說了，你這就不算藥，他自然也沒法品，快走吧快走吧，我還忙著。”

說罷又低著頭寫字去了，不再理會她。

顧十八娘拎著藥簍呆呆地站了一會，只得木木地轉(zhuǎn)身，另一個小伙計從后堂出來，看到她有些好奇。

“做什么的？”他問。

“就是她，她就是那個顧十八娘……”先前小伙計道，用筆點了點。

“哦，就是那個水洗全蝎……”來者小伙計呵呵笑了，再看了眼顧十八娘的背影，“小姑娘都是愛干凈，所以連蝎子也要洗得干干凈凈……”

“還說呢，瞎湊什么熱鬧，老爺看到了，還將我訓(xùn)了頓，說他半輩子了，還沒見過這么干凈的全蝎，要我可以直接端上飯桌吃了……”先前的小伙計嘟著嘴，不高興地說道。

走出門的顧十八娘聽到了，真是五味雜陳，竟然是因為太干凈了，所以就被認(rèn)為不是藥。

誰說全蝎就該帶著泥沙？她想要轉(zhuǎn)身去理論，但邁了半個腳又停下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七八年后新的全蝎炮制方法才出現(xiàn)。

她的全蝎賣相與市場上出售的不同，看到的人不免心有疑慮，藥畢竟不是可以隨便用的，萬一出事怎么辦，沒人想惹這個麻煩。

當(dāng)時順和堂的全蝎初上市時，也遇到質(zhì)疑，但有老師傅在，以他的名頭來說，容易讓人接受一些，所以很快就傳開了。

而自己如今是個沒有名氣的賣豆子的，偏偏拿著的又是別人沒見過的新奇豆子，能賣出去才怪！

顧十八娘拎著藥簍走出董老爺藥鋪，站在街上有點茫然。

“小娘子，要不要藥材，便宜得很……”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顧十八娘嚇了一跳，忙站開幾步，看到一個瘦小的老頭拎著一個布袋鬼鬼祟祟地看著自己。

“小娘子，看看吧，很便宜的……”老頭小眼瞇成一條縫，咧嘴說道，露出幾個黃牙。

顧十八娘有些驚訝，看著這老頭，“是你？”

第47章老者

“是你？”老頭也一副受驚的模樣，嗖地跳開幾步，轉(zhuǎn)頭跑了。

這老頭就是那一日大藥會上賣假藥的，顧十八娘看著他擠入人群，這么大年紀(jì)動作卻很靈活，她不由抿嘴笑了笑。

“大姐兒，咱們?nèi)ツ?？”趕車來的小伙計問道。

顧十八娘嘆了口氣，將藥簍扔到車上，再回頭看了眼董老爺?shù)拈T匾，坐上車，“回去吧。”

小伙計應(yīng)了聲，牽驢前行。

天氣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涼，輕風(fēng)拂面，掐指一算，不知不覺“醒過來”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說短一眨眼過去了，說長她繃緊的神經(jīng)直到此時才微微松弛一點，這幾個月就如同做夢一般。

顧十八娘不由抬手輕輕咬了手指一下。

“小姑娘，疼不疼？”有人在一旁問。

顧十八娘嚇了一跳，竟然見又是那賣假藥的老頭，他拖著自己的破麻袋，小步顛著走在驢車右邊。

他說著話，小眼睛眨巴地看著顧十八娘的手指，似乎真的很好奇疼不疼。

“你咬一下試試?！鳖櫴四锩蜃煨Φ?。

“去，去，一邊去，撞到你可別怪我?！毙』镉嬣Z他。

老頭根本不理會那小伙計，反而手一撐，坐上車。

“你這老頭！下去！”小伙計又驚又怒，忙過來揪他。

顧十八娘抬手阻止，“年紀(jì)大了我們稍他一程?！?/br>
小伙計瞪了那老頭一眼，嘟囔一聲沒規(guī)矩，便不再理會。

“還是小姑娘你心善?！崩项^笑瞇瞇地說道。

顧十八娘一笑不語。

“小姑娘，你怎么不喊人抓我？”老頭自己憋不住問道。

“抓你？為什么？”顧十八娘轉(zhuǎn)過臉好奇地問他，“老丈，你做了什么壞事了？”

老頭一臉郁悶，瞪眼看著這小姑娘。

“你一沒偷二沒搶，不過是在藥會上賣些麥東須核桃楸皮，我喊人抓你作甚？”顧十八娘也瞪眼看著他。

老頭聞言看著她臉上說不出是什么神情，有點驚訝，更多的則是類似小孩子小詭計被戳穿后的郁悶。

“你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老頭驚訝地道，又帶著幾分不信，“那你怎么沒去告訴官府不是假藥？”

這老頭夠膽子大的，竟然沒跑，還留在這里打聽官司。

沒錯，周掌柜買的假秦皮是核桃楸皮，仔細(xì)說起來也是一味藥，就如同那充做遠(yuǎn)志的麥冬須根。

當(dāng)然，這一點顧十八娘并沒有告訴任何人。

“核桃楸皮又如何？核桃楸皮雖然也是藥，但人家是當(dāng)秦皮賣的，自然還是假的嘍，說不說有什么打緊的？”顧十八娘淡淡笑道。

天地可鑒，她顧十八娘買回來的麥冬須根可沒有當(dāng)遠(yuǎn)志賣出去，這兩者之間區(qū)別可大了。

老頭哈哈笑了，說了句你說的對。

“再說老頭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賣的是什么哦，遠(yuǎn)志也好秦皮也好，可都是你們自己說的，就是告我也不怕……”他眨著小眼，閃著狡黠的光。

顧十八娘想了下當(dāng)日，果然如此，她不由也是一笑，這老頭到底算是什么人？周掌柜從哪里找出來的？

“這么說，小娘子當(dāng)時在藥攤就看出來？”老頭接著道，眼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