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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問道。“現(xiàn)在還不錯,好吃好喝好住,比你強多了……”顧漁嗤了聲說道,一面看著顧海搖了搖頭,“你說我怎么就跟你們是一家人?天底下再倒霉也不過如此了吧?”顧海聽聞顧十八娘沒事,就放心了,對他的嘲諷并沒有理會,反而笑了笑,又走回去坐下來接著翻看書。大牢里又陷入死靜中。“現(xiàn)在因為顧忌著陛下要問你話,所以還沒往死里打……這要再過一段……”顧漁嘖嘖說道。這次好容易抓到顧海入獄,朱烍一心要盡快撬開他的嘴巴,牽出大魚,一進來便狠狠給他個見面禮,但因為顧忌皇帝,動作還不敢太大,但就這些手段,也足以能將人折磨得發(fā)瘋,時間長了,一則皇帝忘了他,再者朱烍也要不出自己要的結(jié)果,那真正的刑訊可就不客氣了,那個時候,死反而是一種幸事。“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有什么遺言,就說吧?!鳖櫇O陰陽怪氣地說道。顧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在地上摸索。“真有啊,還寫了遺書嗎?”顧漁問道,見顧海不知道從地上哪里摸出一疊紙,拿著走過來遞給他。顧漁伸手接過,一面抖開,一面問道:“寫的還不少……”借著昏黃燈芯,他視線掃過紙張,忽地面色一凝。“這是我的奏折……”顧海淡淡說道:“我還要彈劾朱家父子……”“看來這里還是太優(yōu)待你了……”顧漁嗤聲一笑,“真是自不量力啊……”他將手里的紙張一攥揉成一團。顧??粗?,神情淡然。“我知道,朱家jian黨氣焰強盛,圣恩隆隆……”他緩緩說道:“弱rou強食是不爭的事實,但不是世間的正理,我們不能因為事實,就抹去了正理……”“好……”顧漁笑了,沖他豎起手指晃了晃。“還有一些他們父子貪墨舞弊的證據(jù),就在我家門口的花圃下……”顧海接著說道。顧漁神色微凝,“哪里來的?”“只要他們做了,自然留下證據(jù)……”顧海道,并沒有正面回答。顧漁目光微閃,兄弟二人對視一刻。“你以為就你寫的這些東西,再加上那些貪墨啊舞弊不疼不癢的東西,就能將他們拉下馬?”顧漁緩緩說道。顧??粗瑳]有說話。“朱家縱橫朝野幾十年,無論在朝中,還是地方,門生故吏滿天下……”顧漁接著說道:“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陛下是絕對不會動他們半分……”他晃了晃手里的紙團,再次抖開,“你這些東西,說的太空太大,亂拳是可以打死老師傅,但前提是,你得近的了老師傅的身……”顧海神色變幻,慢慢地閉上眼,垂在身前的手攥成拳。“就沒有辦法了嗎?”他喃喃說道:“就沒有辦法了嗎?”“你看看我寫的這個怎么樣……”顧漁忽地說道。顧海一愣,還沒睜開眼,就覺一物扔過來,忙伸手接住。這是一本奏折,顧海狐疑地看了眼顧漁,陰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往墻角邊走了走,顧海借著燈芯打開奏折,看著看著,他的手不由輕輕抖起來,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從利州回來之前,他聽說顧漁為了十八娘將平陽侯彈劾了,他當(dāng)時還有點驚異,覺得這種事有什么好彈劾,反而還會被扣上無理取鬧的帽子,沒想到大理寺竟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接了,并且準備傳喚平陽侯,他當(dāng)然知道,大理寺這樣做必定是受了上頭的指示,他猜想也許是太子……但今日看到這個彈劾朱烍,沒錯,顧漁的折子是彈劾朱烍,半點沒提朱春明以及其他的朱黨,甚至還對尸骨未寒的朱春明又是哭又是贊,顧海終于明白,大理寺為什么正式的接下彈劾平陽侯的折子……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折子所說的事不過是很小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但這世上,偏偏有一些話,會刺痛一些人的心,而這個人恰恰就是將要看到折子的隆慶帝。這是一個心思詭異喜怒無常的皇帝,且最擅長用最大的惡意揣度自己的臣子。他的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樣的?怎么能寫出這樣的奏折?朱春明當(dāng)初構(gòu)陷葉真等一干人也不過如此手段吧……這個人……顧海抬眼看這顧漁,以前對他提防,但更多的是不屑,但現(xiàn)在卻是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真可怕……“你把這個獻上去,然后你花圃里藏著那些才可以算是寶貝了……”顧漁在一旁緩緩說道。顧海合上奏折,耳邊猶如刀戈相撞,心口澎湃起伏,他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住想要嘶吼的沖動。“你是說要以我的名義……”他問道。“怎么?你不是正想這么做嗎?”顧漁淡淡道。顧海沒有說話,將奏折塞入懷中。“當(dāng)然,這么做的后果,你十有八九要被立刻推出去砍頭……”顧漁淡淡道。“不是還有一二嗎?”顧海截斷他的話答道。顧漁笑了笑,“而且就算成了,也不過是撕開一道口子,至于接下來會如何,沒有人可以保證……”顧海亦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門外邊響起駁駁聲,顧漁知道這是外邊給的信號,提示此地不可久留了。“三日后,監(jiān)察使鄒大人會過來,那時候你便可以上折子了……”顧漁低聲說道:“哦對了,別擔(dān)心,這折子是模仿你的字跡寫的,日期也是你在利州的時候……”顧海已經(jīng)看出來了,點了點頭,看著他轉(zhuǎn)身向外而去。“顧漁,”他開口喚道,顧漁的腳步未停,“你為什么這么做?”“這么做,不成,我又沒有什么損失……”顧漁嗤聲一笑,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如果成了,我自有我該得的大利,我干嘛不做?”“不管你為了什么,我謝謝你?!鳖櫤:龅毓泶蠖Y一拜。“當(dāng)不起……”顧漁說道,轉(zhuǎn)過頭大步而去,走出暗門,他的視線環(huán)視幽暗腐臭的四周,似乎看到空中懸浮著的靈魂,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聲音淡淡道:“……我答應(yīng)過你的,我不騙你……”而與此同時,京城外的村鎮(zhèn)上,緊挨著官路的一間茶棚,雖然臨近傍晚,但過往人流依舊很多,賣茶的老兩口迎來送往很是忙碌,與熱鬧的前邊相比,后門則安靜了許多,木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走出一個瘦小的身形,裹著頭巾,躡手躡腳地走出來,看上去鬼鬼祟祟。她才走了兩步,斜刺里冒出兩個人影,將她猛地攔住。“你做什么去!”來人低聲喝道,穿著都是泥瓦匠人打扮,手里還拎著做活的家伙。“我……我……”被攔住的人抬起頭,露出惶惶的淚眼汪汪的面容,面色發(fā)黃,眼角到耳側(c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