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袖子道，“你空了來看我，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br>
她說的很溫柔，可竇憲莫名地感到心酸。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問，“怎么你竟和竇螢玩了起來？”

履霜默了一會(huì)兒，回答，“只有她愿意每天來看我。”

竇憲心頭猛然襲上一陣酸楚，像是心被人緊緊捏住了。他伸出手抱住了履霜，“對(duì)不起，是我犯渾了...以后我陪著你，每天都陪著你?！?/br>
履霜把臉貼在他胸口，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又隨口說了會(huì)兒淡話，竇順在外報(bào)，醫(yī)師來了。竇憲忙把履霜扶到床上，又替她放下了繡幔，這才走出去開門。醫(yī)師屈身請(qǐng)安，竇憲點(diǎn)點(diǎn)頭，也同他問了聲好，領(lǐng)著他坐到了履霜床前的小杌子上。履霜慢慢地伸出手，醫(yī)師凝神細(xì)診了一會(huì)兒，起身去了外間。竇憲跟著出去了，聽他稟道，“著了涼，又一直拖著不醫(yī)治，更兼憂慮過度，不思飲食，以致胃虛腸弱，略傷了氣血。”

竇憲聽他說“憂慮過度”，暗暗地嘆了口氣，道，“勞動(dòng)您開張藥方，不要加寒涼之物，她身子弱?！贬t(yī)師答應(yīng)了。竇憲遂讓竇順帶他出去好生看茶，自己重又回了履霜房里，替她挽起繡幔，“這幾日飲食不好？”

履霜說還好。

竇憲哼了聲，“還騙我。小孩子家，氣性倒大。我不來你飯也不吃了嗎？”

履霜訥訥地沒有說話。

竇憲嘆了口氣，替她梳理著長(zhǎng)發(fā)，“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今后再不好做這樣的事了?！?/br>
履霜忙不迭地點(diǎn)頭。竇憲遂吩咐水芹每天去大廚房拿上等燕窩、冰糖五錢，給履霜熬粥。他道，“竇螢滿嘴屁話，有一句倒是真的，是藥三分毒，這食補(bǔ)啊比藥強(qiáng)。以后你每天多喝粥?！毙跣醯卣f了不少，等歇下氣時(shí)發(fā)現(xiàn)水芹仍杵著，不悅道，“怎么還不去？”

水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大廚房輕易不給東西的?！?/br>
“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竇憲皺著眉起身，對(duì)履霜道，“我親自去囑咐一聲?！币娐乃蛩闫鹕韥硭退?，制止道，“我自己出去就好?！?/br>
然而履霜還是一直把他送到了門口，“好久沒出去了...明天你能帶我出去逛逛嗎？”

竇憲搖了搖頭，“你病著呢，等好了再說?！?/br>
“咳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甭乃獱恐男渥樱蓱z巴巴地懇求，“等我病好了，你也忙起來了。去嘛?！?/br>
“哎，好吧好吧?！备]憲經(jīng)不住她纏，答應(yīng)了下來。看著她回了房里，這才帶著水芹往大廚房去了。

一刻鐘后，水芹果然帶著一大包燕窩回來，喜滋滋稟告，“大廚房的人啊，見二公子親自過去，全傻了。要什么給什么?！庇植蛔】诘乜渲]憲，“二公子果然是個(gè)好的。”

履霜的唇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她轉(zhuǎn)頭囑咐竹茹道，“晚上替我把二jiejie請(qǐng)來。今天二哥說話太急，只怕她是惱著了?！?/br>
竹茹有些猶豫，“依二姑娘的性子，只怕不理她才是對(duì)的。您巴巴地請(qǐng)她來賠罪，不知她嘴里又會(huì)蹦出些什么呢?！?/br>
履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忙收了口。履霜遂道，“病了幾日，手都軟了。水芹，去替我磨墨，我寫幾張大字?！?/br>
晚間，用罷了膳，竹茹按照履霜的吩咐去了竇螢?zāi)莾?。竇螢本不耐煩去快雪樓的，但等聽說履霜是要向她賠罪，噌地站起了身。

繁縷拉了拉她的袖子，轉(zhuǎn)頭問竹茹，“四姑娘既是要賠罪，怎么不親自過來？反倒要我們登門？”

竹茹心中咯噔一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她就掩飾住了神色，笑道，“我家姑娘的心里不知多想來呢。可惜她正咳嗽著，怕把病氣過到您屋里。這才...少不了厚顏請(qǐng)您奔波一趟了?！辈蛔】诘胤畛衅鸶]螢來。

竇螢心中受用，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她去了。

幾人走了一炷香的時(shí)間，終于到了快雪樓，履霜出來迎道，“二jiejie。”

竇螢點(diǎn)點(diǎn)頭，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我聽竹茹說，你有話想對(duì)我講。”

“??？什么話？”履霜疑惑地看了眼竹茹，道，“我叫jiejie來，是有東西想送給你。”

竇螢狠狠瞪了竹茹一眼，耐著性子問履霜是什么。

履霜轉(zhuǎn)身拿了個(gè)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包裹遞給她，“是燕窩。大廚房才給我的。我不曾吃，干干凈凈還未動(dòng)呢。分一半給jiejie?！?/br>
竇螢霍然站起，“就為了這個(gè)，把我叫來？”

履霜嚇的后退了一步，怯怯道，“我怕丫頭們來拿，手腳不干凈...”

繁縷聽的不悅，夸張地笑道，“誰稀罕這個(gè)？也就四姑娘您，看的寶貝似的?！?/br>
履霜緊緊握著那個(gè)包裹，紅了眼圈。

竇螢最煩她這樣，伸手道，“好了別哭了，我收下了?！?/br>
履霜破涕為笑，把包裹遞給她。然而下一刻她的笑便凝結(jié)在了臉上。

——竇螢當(dāng)著她的面打開了包裹，把燕窩掰碎，一塊一塊地?cái)S著她房里養(yǎng)的鸚哥?？谥行Φ?，“meimei，你不知道，我一向嫌燕窩膩歪，從不吃的?？墒悄憬o了我，我又不能不拿，只好喂你的鸚哥咯。”

見履霜又驚又氣，握著帕子開始抽泣，繁縷也笑了起來，“四姑娘別心疼呀，回頭我們姑娘再買兩斤更好的給你?！?/br>
履霜抽抽噎噎地說，“這是二哥給的，你怎么賠？明天我告訴他，我要讓他罰你?！?/br>
竇螢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她一眼，“二哥明天要去羽林軍呢，哪兒有功夫理你？”

履霜倔強(qiáng)地說，“他答應(yīng)了明天帶我出門?！?/br>
竇螢知道她從不說假話的，竇憲又是那樣的爆炭脾氣，嚇了一跳，忙住了手。眼珠一轉(zhuǎn)，推了繁縷一把，“瞧你這東西！四meimei好好地給我燕窩，你怎么都撒了？雷公老爺打不死你?！?/br>
繁縷咬著嘴唇跪下了。

履霜抽抽噎噎的，指著竇螢說，“明明是你...”

竹茹忙按下了她的手，對(duì)竇螢笑道，“雖則繁縷jiejie是您的心腹，可素日您也該好好管束著她。”

繁縷聽的不甘，直起身子想說話。但竇螢一把按下了她的頭，對(duì)竹茹干笑道，“你說的是。”

即便她這樣服了軟，履霜仍哭哭啼啼的不理會(huì)，提著裙子打算出門，口口聲聲說要去找竇憲。竇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