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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生了下來,侯爺一則是祖父,二又是舅姥爺,哪里還有不喜歡的?到那時節(jié)二公子也回來了,勢必不肯虧待您的?!?/br>履霜心里空落落的,沒有一點(diǎn)安全的感覺,“可即便我那樣說了,爹還是一口咬定不許。我威脅著他要自盡,這才嚇退了他?!彼聪У?fù)嶂亲樱梆埵侨绱?,也不過才保得他一夜而已。明天爹還會來找我再說的。”竹茹握著她的手安慰,“挨過一日是一日。姑娘別怕,奴婢與您同在呢?!?/br>履霜稍覺安心,手與她緊緊握在了一起。第52章成息侯這夜履霜翻來覆去的一直沒有睡著。竹茹在窗下榻上聽到,笑道,“前些日子,姑娘哪一天不是一沾枕頭便睡,怎么今兒個反倒睡不著了呢?!?/br>履霜用手輕輕撫摸小腹,微笑,“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信這是真的呢?!?/br>即便成息侯再惱怒,再不情愿,但履霜仍覺得歡喜。有那樣一個小孩子在她的身體里,流著她和竇憲共同的血。竹茹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感知到她那份歡喜,陪著笑道,“還有七個月孩子就能出生。等姑娘出了月子,正好是二公子回來的時候呢。”“是呀?!甭乃樕蠞u漸發(fā)燙,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滿面紅暈的,“也不知道他歡喜不歡喜?!?/br>竹茹笑,“自然是高興的什么似的。他一向疼您。”履霜滿心都是溫軟,微笑著低下了頭。腹部還沒顯懷呢,要不是醫(yī)師斷定,哪里會知道有個小孩子在里頭?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感受到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又擔(dān)憂,成息侯的態(tài)度那樣嚴(yán)厲,嘆了口氣,“...咱們想事,自然是樣樣都好。可是爹那里...誰知道他讓不讓我把孩子生下來?!?/br>竹茹聽了也唏噓,“侯爺待姑娘樣樣都好。只是這一件上,心倒像是冷的,怎么都不肯轉(zhuǎn)圜?!?/br>履霜想起這個就發(fā)愁,但還是勉強(qiáng)安慰著她,也安慰自己,“爹不是說明天再講么,那咱們今夜好好歇一覺,有什么等明天再說?!?/br>竹茹點(diǎn)頭“嗯”了聲,拉了拉被子,“姑娘快睡吧。”履霜囑咐,“你也是,手臂上有傷呢?!?/br>如此各自睡去,一夜無話。大約是心里積壓著事,影響心態(tài),次日履霜天不亮的就醒了,躺在床上闔眼假寐。但始終沒有再睡著,索性披了衣服起身,拿了一卷書在窗下讀。過了一個時辰,竹茹悄悄來報,“侯爺來了”。稍后果聽房外腳步聲漸近,門上傳來輕叩聲,“霜兒,你起來了嗎?”履霜想起他昨晚冷冰冰的固執(zhí)模樣,心中便又是委屈又是惱怒的,一言不發(fā)。竹茹推了她一把,“姑娘怎么不回侯爺?shù)脑??這可不像話啊?!睋P(yáng)聲地替她答,“姑娘起了,請侯爺進(jìn)來吧。”成息侯便推開門進(jìn)來了。竹茹瞧見他,忍不住驚呼一聲。履霜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夜過去,成息侯竟樣貌大改。原本他是很愛潔凈的一個人,雖日復(fù)一日地沉郁著,但也不忘每日里青衫翩翩。如今卻頭發(fā)微蓬,雙眼布滿血絲,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一根一根的惹人注目。行動間又有酒氣,衣襟上亦帶著痕漬,儼然是個酒鬼了。履霜問,“您昨夜喝酒了?”成息侯疲倦地點(diǎn)了一點(diǎn)頭。履霜攥著袖子,難過地說,“您的病才好。醫(yī)師千叮嚀萬囑咐,不許食辛辣之物、飲烈酒的。您便是氣我,也不該這樣糟踐自己身子。”成息侯擺了擺手說沒事,一面坐了下來。竹茹忖度著他們稍后可能有話要說,自己一個婢女待在這兒不合適,便借口說,“奴婢手臂上的傷口有些痛,求侯爺、姑娘寬容則個,容我回自己房里去換一下藥。”成息侯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看了履霜一眼,退出去了。她一出去,房里便陷入了死寂。成息侯呆呆地坐著,也不問履霜話,也不喝茶,只看著她桌上點(diǎn)的線香上的冉冉白煙發(fā)怔。一直到那支香燒完,堆積在上頭的白煙灰倒塌下來。他才略有些醒過來的樣子,眉睫微微一跳。履霜勉強(qiáng)打著圓場,“怪道大家都說您喜靜??匆恢阍跓?,也看了這許多時候。”成息侯看著那截殘香,聲音輕輕的,似是夢囈一樣,“你母親從前,也愛調(diào)香...她常常就坐在窗邊的榻上,低著頭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地看書。在大桌子上,擱一支在燃的香。那時,我每次見了,都覺得像畫一樣?!?/br>履霜默然無聲,隔了好一會兒方輕輕接話,“其實我并不記得她...她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又一個同胞的兄弟姐妹也沒有。連她是什么模樣,都想象不到?!?/br>成息侯的身體忽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其實你是有手足的。”履霜狐疑道,“我...那邊謝府的爹爹并沒有旁出的子女?!?/br>成息侯固執(zhí)道,“不,你曾有過一個哥哥和jiejie...他們曾經(jīng)來過這世上,只是你不知道...”“...謝府的爹爹,在迎娶我母親前,曾經(jīng)另有生養(yǎng)?”成息侯搖頭,似有無法負(fù)擔(dān)的痛楚橫亙在心間,以致心里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久,才艱澀道,“去年拜家廟前,陽明同你說過吧,在憲兒之前,我另有一子一女?!?/br>履霜恍然地明白了過來。原來他說的兄姐,并非她父母所生,而是指他的孩子。她如今被過繼給了他,那一兄一姐,可不是成了她的手足么?那兩個孩子...履霜的確有一點(diǎn)印象。據(jù)說他們是由自幼伺候成息侯的丫鬟所生。在長公主嫁進(jìn)竇府之前。當(dāng)年成息侯對那兩個孩子的母親寵愛異常,幾乎要把她扶正。因此同老侯爺夫婦鬧的幾乎決裂。可惜那婢女福小命薄,過了沒多久,生育的兩個孩子便先后地得了急病去世。她本人經(jīng)此重創(chuàng),也懨懨地得了病,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殞。聽聞成息侯當(dāng)年幾乎發(fā)狂,直鬧著要出家去做和尚。老侯夫人本就有心疾的,被他這一氣,沒過幾天也跟著去了。饒是如此,成息侯也沒改掉心意。老侯爺只得頂著所有人的不贊同,做主將他早夭的一子一女記到了宗譜里,又老淚縱橫地苦勸他。他這才回轉(zhuǎn)來。只是在感情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