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道，“這樣哺育翁主的大喜事，嫂子一定愿意?！?/br>
令嬅道，“自家人，這回我是放心的了?！鞭D(zhuǎn)頭對跪在地上的眾人道，“一個(gè)個(gè)都給我提起精神來！若再有偷懶的，禾娘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例！”

眾人都神情一肅，磕頭稱是。

一場風(fēng)波慢慢地收了尾。

令嬅擺擺手讓人都出去，這才同履霜嘆，“還好一切都發(fā)現(xiàn)得早?！?/br>
履霜說是啊。但不知為什么，心底隱隱泛上一點(diǎn)不安，但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如此，過了一會兒，也就放下了。

第82章滿月宴

七月中旬，是劉吉的滿月宴。

因內(nèi)廷中圣上的身體越來越差，太子有意借著女兒的降生來沖一沖喜，叮囑了履霜，把滿月宴辦的盛大一點(diǎn)。

履霜本就與令嬅交好，又喜歡劉吉。聽了他的話，欣然答應(yīng)了下來。

上次皇長孫生日宴是邀了七十余位親貴來赴宴的，這次越性翻了一倍，請了近兩百的人來。

——自然，身為她父兄的成息侯和竇憲，也是要來的。

履霜已經(jīng)有四個(gè)多月不曾見過竇憲了。又因心病，命了竹茹不要傳他的消息進(jìn)來。

但偶爾，還是會有他的零星消息通過別人的口，傳入她耳中。

聽說，那天的覲見后不久，他便辦了二十歲的及冠禮。成息侯為他取字“伯度”。

聽說，他還是沒有改掉酗酒的陋習(xí)，反而喝的更兇。

聽說，梁敏對他的拒婚不以為意，仍舊頻頻去竇府看他，但他始終大失所常，最后連涅陽長公主也驚動(dòng)了，親自去拘了梁敏回去...

那些話，像是溫火一樣，一次又一次地炙烤著履霜原本就焦灼的心。令她每到夜深人靜，都忍不住輾轉(zhuǎn)反側(cè)，淚濕枕巾。

但又暗暗寄希望于時(shí)光。

但愿長久而無情的時(shí)光啊，可以讓他淡忘所受的委屈，同另一位深愛著他的女子攜手同老。而她也愿意雨打梨花深閉門，在深宮里慢慢地消磨盡這一生。

忽然響起的鼓樂聲驚散了履霜的沉思。

劉吉的滿月宴開始了。

她站起身，以一個(gè)太子妃的端莊微笑，帶著申令嬅一同招呼到場的親貴們。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人漸漸都到齊了。太子先攜了履霜請帝后上座，接著才安坐在下首，又命申令嬅帶著孩子也坐在他們旁邊。

這樣的場景，多像半年前劉慶的生日宴啊——

竇憲默不作聲地看著，在心中譏諷地想：這位太子的側(cè)妃真是無窮無盡。

胸口猛然襲上一股灼燒感，必須要借由來什么壓一壓。他捏緊了杯子，下意識地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父親成息侯在旁看了，憐憫而悲哀地說，“少喝些?！?/br>
竇憲捏緊了杯子，冷冷地轉(zhuǎn)過了頭——他憎恨那樣的目光。

她也是那樣看著他，帶著了然的悲哀。

他們是都覺得事已定局，他再無力違抗吧？所以時(shí)至今日，連勸慰的話也不肯多說，只吝嗇地給予他這樣令人生厭的目光。

這樣想著，他心里泛上痛然的恨意，推開成息侯的手，硬聲道，“你少管我?！?/br>
成息侯久病體虛，被他推的往后仰倒，差點(diǎn)磕在鄰桌上。

竇憲一驚，回顧。父親那帶有病容的蒼老的臉，幾乎和上首病重的圣上差不多了。他因久醉而麻木的心逐漸泛上疼痛感，低聲而茫然地說，“我不是有意的，爹?！闭f著，伸手去扶他父親。

成息侯搖了搖頭說沒事，拉住他手掌打算起身。但竇憲前陣子剛生過一場大病，又一味地飲酒，如今身體和他這久病之人竟不相伯仲。成息侯這一拉下，竇憲差點(diǎn)被他拉倒。

成息侯愕然地放開了兒子的手，眼中露出了痛惜的光。

——從前那個(gè)陽光一樣開朗的兒子，有朝一日也要變成他這樣么？

他忍著心酸，打算開口勸慰，忽聽鄰桌傳來一陣笑聲。

是鄂邑長公主。

她扶著頭上的簪子，刻薄而得意地說，“雖說東宮里的側(cè)妃接二連三地生了孩子，但不都要叫太子妃一聲母親么？叫姐夫你一聲外祖，叫伯度你舅舅。你們又何必失意成這樣？”

成息侯下意識地去看竇憲。

他一直是個(gè)爆炭脾氣，從來受不得人說的。成息侯很擔(dān)心他在這樣的宴席上同鄂邑長公主吵起來。

但這次他聽了，只不過是默默無言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沒聽進(jìn)去，還是麻木的不想再計(jì)較。

這個(gè)念頭一浮出來，成息侯的內(nèi)心更痛楚了。拍了拍兒子的背，勉強(qiáng)笑道，“咱們不同她計(jì)較?！?/br>
竇憲低低的，仍然面無表情地說，“好。”

歌舞暫歇，太子攜履霜起身，舉杯對上祝道，“兒臣愿父皇、母后吉祥康健，福延萬年?！笨戳搜哿顙煤痛笏瘟兼贰Ｋ齻儠獾仄鹕?，一個(gè)攬著兒子，一個(gè)抱著女兒，齊聲道，“臣媳亦攜慶兒（吉兒），恭祝父皇、母后平安康泰，壽比千秋?！?/br>
圣上看著兒子兒媳，又看著一對孫輩，滿意地微笑。因久病而發(fā)青的臉，也露出了健康的紅暈。他道，“好，好。炟兒，看著你兒女成雙，父皇真是欣慰?！辟繝枺榫w有些低落地又道，“父皇此刻多希望身體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啊，能看到你的孩子們一個(gè)個(gè)平安長大。”

太子見他說話灰心，忙勸慰說，“父皇是天子，必定要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給兩位良娣使了個(gè)眼色，她們忙抱著各自的孩子上去了。

圣上眼見著一對冰雪一樣的孫輩來到了身旁，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了，不再說那些喪氣話。而是抱過了兩個(gè)孩子，輪番逗弄。

親情敦睦，本是極和諧的一幕。眾人都含笑看著，一邊用著飯。

忽然，圣上“哎呀”地叫了一聲，站起了身。太子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問“怎么？”

履霜眼尖，赫然發(fā)現(xiàn)圣上的衣袍下擺沾了不少穢跡?？粗莻€(gè)位置，她想到圣上剛剛抱著劉吉，心里大約猜到，是劉吉在圣上身上方便了。

果然，上首的申令嬅忙不迭地抱走了孩子，帶著她跪地請罪。

圣上不甚在意地?cái)[了擺手，讓她起身，“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