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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那母后,你現(xiàn)在還難受嗎?”她心中感動,搖著頭,柔聲說,“有肇兒,我就不難受了?!?/br>劉肇說好,期待地看著她,“那,那母后,我今天能不能和你睡?”他怯怯地說,“福寧宮好大好空,我一個人害怕?!?/br>履霜也覺得自己對他太殘忍了,開口想答應。但半夏已經(jīng)在旁先說,“陛下是皇帝,不能說害怕不害怕這樣的話?!?/br>劉肇含著眼淚答應了。半夏只作不覺,神色淡定地招手,讓伺候福寧宮的宮女把他帶了下去。他們一離開,殿里陡然空了下來。履霜抬頭問半夏,“是侯爺囑咐你這樣辦的?”半夏說是,“陛下今年也有七歲了。侯爺叮囑,說他到了自立的年紀,不必大事小情都要您陪著?!?/br>她嘆了口氣,“你先下去吧?!?/br>半夏離開,竹茹這才敢上來,叫道,“殿下。”主仆二人兩兩相望,彼此眼中都有著同樣的無奈。自竇憲成為輔政的侍中后,宮中人手幾乎都被他換了一遍,改成了他外祖母殘留之人,要不就是他這些年培植的心腹。到如今,竹茹身為履霜的貼身婢女,已經(jīng)決定不了她身邊的什么事,反而是半夏在統(tǒng)領著宮女黃門們。而小皇帝劉肇,身邊也幾乎都是竇憲的人。且竇憲不欲劉肇與履霜多相處,素日里都派人隔開了他們。偶爾他們有超過一刻鐘的會面,半夏就會馬上趕過來,派人把劉肇帶走。宮門處的守衛(wèi)更不必說了,幾乎都是竇憲的親軍。他如今每日里出入內(nèi)廷,宛如自己家一樣。與履霜一同用飯已是家常便飯,只差不曾公然留宿。而外朝,履霜如今深鎖內(nèi)廷,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偶然從宮女們的只言片語里還是明白,竇憲如今在力主變革,建議朝廷多用寒門子弟,而非一味將官職賦予大姓高門之人。這項提議大大觸犯了國內(nèi)多家貴族的權益,他們不約而同地聯(lián)合在了一起抵制。竇憲見此,退了一步,選用鄧彪為太傅,居于自己之上。鄧彪出身于巨鹿鄧家,是朝內(nèi)第一等的貴戚,又有十一子五女,借由婚約與許多家貴族結成了姻親。眾人見他上位,都覺竇憲是放棄了原有打算,向大家讓步,松了口氣。但履霜是知道的,鄧彪為人謙和禮讓,委隨不爭,即便做到了太傅位也是如此。朝中之事,大抵還是由竇憲執(zhí)掌。何況有了鄧彪打底,他反而能摘出來,做他想做的事......何況他又很奇怪的做了一項決定:讓鄧彪出面,提出太后并非竇氏女,當改姓一說。強行把她從竇府的族譜除名,連皇室的玉碟也隨之改了,換成了“太后謝氏”。為什么非要她姓回謝呢?他究竟想做什么......她不由自主地長長嘆了口氣。吩咐竹茹,“去備水吧,我要沐浴?!?/br>竹茹依言去準備了之后,履霜去了浴池。她想起身上的諸多痕跡,不欲竹茹看到,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br>竹茹有些猶豫,“那要不要...奴婢去準備那個?”她沒反應過來,“什么?”竹茹遲疑地說,“避子湯?!?/br>履霜心中大為震動。為什么沒想到這個呢?一旦他們重新有了接觸,有孩子是在所難免的。有了之后,又要怎么處理呢?她如今是喪夫的太后,難道能在內(nèi)廷悄悄地生下一個孩子來嗎?還是外臣的,這個人又是她的表兄。而劉肇日漸大了,知道了又會怎么想?她和竇憲是那樣的關系,如果她還像上次那樣難產(chǎn),生出一個注定活不下來的孩子怎么辦?可是好想要一個孩子。一個竇憲的孩子。那和抱著劉肇,一定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吧。這個孩子會有和竇憲一模一樣的眉眼,會陪伴她到老、到死。可是怎么能生?她臉上神情劇烈變化,終于還是說,“你悄悄去御醫(yī)苑,找王君實。讓他的嘴緊一點?!?/br>竹茹領命退下后,履霜寬下了衣服,渾身浸泡在了水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時候,她混沌的腦子終于清醒了。真是荒唐啊,撇下了年幼的養(yǎng)子,就這么出宮去和竇憲瘋了一整天。簡直是在鬼混......她臉紅地擦著身上各處。后悔嗎?若說一點也沒有,是假的。可如果昨天把竇憲撇在那里,直接回宮去了,才是真正的無法原諒自己吧。她想,其實如今這樣也不壞。肇兒很乖,又一向聽話,會喜歡她所喜歡的人的。而竇憲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但把他和肇兒放在一起,多接觸著,也許他會逐漸接受肇兒。也許他們?nèi)齻€人,也可以湊成一個家?她前后想了幾遍,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沒有再想下去,開始認認真真地洗起身上來。稍后她披了衣服出去,竹茹已拿回了藥,在殿里悄悄地煮了。見她出來,竹茹道,“味道有些大,殿下勿怪。實在是這東西不好拿進廚房里煎。否則被人問起來,不好說?!?/br>她默默地點了一點頭,在旁看著。過了半個時辰,終于,竹茹把藥煎好了。握著一塊巾子,把瓷鍋端起來,向桌上的碗里倒著藥。熱氣騰騰而上,伴隨著苦澀的藥味。明明煙霧沒有飄到履霜那里,但她還是覺得眼眶突然地酸澀,像被煙火熏熾著。竹茹見她這樣,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放下了鍋?!捌鋵嵉钕潞伪厥率驴紤]的周全?時至今日,您已是整個國家最頂峰的人了,大可以隨自己的內(nèi)心行事?!?/br>內(nèi)心嗎?履霜茫然地想: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真真實實地做一個母親,不再看著別人的孩子發(fā)呆。可是......她惶然地搖著頭,“不行,不管是局勢,還是倫理。我都沒辦法生一個?!睆娙讨鴥?nèi)心的痛苦,拿起桌上的碗,也不顧那是剛出鍋的,就一大口一大口地喝了下去。次日她正在用午膳,半夏忽然進來了,報,“侯爺來了。”她怔了一下,隨即站起身去了門口。他很快就步伐矯健地進來了。見她等在門口,擁著她道,“傻子,等我干什么,門口風大,怪冷的?!?/br>半夏早已極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