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死的那晚永州城的雪特別大，你的女兒從小體弱多病，能熬下那幾年真的不容易，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卻受那么多的苦，齊家的族譜上竟然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上去過，我若不來，再過幾十年你都記不起還有這么個女兒?！?/br>
“你！”

“當(dāng)然這些不能全怪你，盧姨娘隱瞞在先，搶了兒子不說，連條活路都不給她們，要不是她，魏姨娘和阿鶯不會死，齊大人，您說這事兒，是不是該一命抵一命才算是公平?！?/br>
齊鶴瑞被她頂?shù)恼Z噎，齊敏蘭卻不允許戚相思這么說盧姨娘：“你別含血噴人，魏姨娘又不是盧姨娘害死的，她們過的再怎么樣這些也是齊家的事，容不得你一個外人來插手做主，你頂替阿鶯到齊府來認親，圖的難道不是齊家五姑娘的身份，說得好聽是替別人做主，我看就是你害死阿鶯，搶了她的東西來齊家過好日子，如今被拆穿了才編了這些話?！?/br>
“為了拆穿我的身份，你在岳陽王府的宴會上苦心安排的那一出也真是不容易?！逼菹嗨嫁D(zhuǎn)過頭看她，“魏姨娘和阿鶯就是盧姨娘害死的，當(dāng)年的事你也知道，自己姨娘生了個死胎，你是怎么幫著盧姨娘在你爹面前哭訴的呢?！?/br>
齊敏蘭臉色一青，她知道又怎樣，她們活不下去是她們自己沒本事，盧姨娘可沒有害她們性命，想到這兒齊敏蘭抬頭看齊鶴瑞，淚眼朦朧：“父親，這個人來歷不明，當(dāng)初來的時候姨娘和我就不信，可偏偏她狡猾的很，與她有關(guān)的人都被她給收買了，她就是有備而來，想要霸占敏鶯的身份，在齊家享榮華富貴，敏鶯就是她害死的?！?/br>
齊鶴瑞沉著臉，戚相思剛剛那目無尊長的話已經(jīng)觸怒了他，魏姨娘的事始終是他心里的一根刺，這輩子都不可能拔掉，不僅僅影響著他的生活還影響他的仕途，半個月前那些話傳出去，公衙中的同僚都當(dāng)這件事是個笑話，平日里看他不順眼的沒少言語擠兌，而這些事的根源都來自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二哥，多說無益，直接把她送去衙門，查個清楚明白?！?/br>
齊鶴年沒有出聲，神情里的意思明了，一旁王氏替丈夫回答：“這恐怕不妥?！?/br>
“那就趕出京都城去。”齊鶴瑞袖子一甩，既然家丑不能外揚，那就眼不見為凈，這人留在府里就是個禍害。

齊敏蘭欲言又止，趕出京都城也太便宜她了，隨即想到了什么，齊敏蘭嘴角微不可見的揚起，趕出去了也好。

齊老夫人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大房這兒始終沒有做聲，王氏等著自己丈夫反應(yīng)，佛堂里安靜的出奇。

半響，齊鶴瑞身邊傳來了淡淡的阻止聲：“不行?！?/br>
眾人看向顧氏，她則是朝戚相思看著，神色里多了些溫和：“你說你來齊家是替敏鶯討回公道的，當(dāng)初你們又是如何相識，你是哪里人？”

故事還是如此，只不過人換了而已，在山寨中相識，在永州行乞，那幾年的故事，戚相思熟記于心，如何都不會忘記。

“我是永州人氏，從小就沒了家人流落在外行乞?！?/br>
“也就是說來歷不明了，母親，她的話怎么能信。”齊敏蘭查到的她也是來歷不明，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在永州行乞，這樣的人說的話如何能信，街上的乞丐都會騙人。

“那你想替敏鶯討回什么公道呢?！鳖櫴蠜]有理會齊敏蘭，而是又問她。

“替她和魏姨娘認回戎哥兒?！逼菹嗨碱D了頓，繼而緩緩道，“誰欠了她們，血債血償?！?/br>
齊老夫人身子一震：“血債血償，你要怎么血債血償，要齊家給她們償命是不是！”

戚相思抬起頭看齊老夫人，神情從容的很：“老夫人，魏姨娘和阿鶯的債，已經(jīng)還了一半了?！?/br>
至于戚家三十幾口人命的債，齊家才剛開始還。

“那這債，你還想怎么還?！饼R老夫人氣的渾身發(fā)抖，出口的聲音都打著顫，難以置信半天前還乖巧懂事的孫女能說出這些驚世憾俗的話來，更難以置信自己掏心窩子待她好的孫女竟然是假冒的！

“等魏姨娘葬入齊家祖墳?！?/br>
“你......你當(dāng)初圖的就是這個是不是！”齊老夫人幡然醒悟過來，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厥在了方氏的懷里。

“老夫人！”

“娘！”

林mama上前扶住齊老夫人，齊鶴年搭手扶到一旁靠下后掐了人中，半響齊老夫人才悠悠的醒過來，顫抖著下巴氣的直瞪眼。

榻邊人多，顧氏沒有前去，她打量著戚相思，和齊鶴瑞的反應(yīng)是截然不同的，能把討公道這件事說的如此從容淡定，可見她心中籌謀已久，當(dāng)初順利扳倒盧姨娘也有她的功勞，外莊中去見盧姨娘那回，其中也不乏她在其中使了手段。

但顧氏還隱隱覺得，她為的不止這點。

安撫過齊老夫人，齊鶴年臉上的神色終于有所變動，他朝著戚相思走來，神情松緩下來：“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家人?！?/br>
“不記得了?！?/br>
“你從小就在永州流浪，那你又是如何識字，如何懂得那些醫(yī)理?！饼R鶴年終于問到了點子上，他眼眸含著和善卻緊追著戚相思，將她一舉一動的反應(yīng)都捕捉在眼底，“誰教你的？”

“齊大人可還記得六年前京都城發(fā)生的驅(qū)逐案，數(shù)十名太醫(yī)院的人被貶為賤籍驅(qū)逐出了京都城，這些人不能為官，不能從商，不能耕地，驅(qū)逐到各地的途中有些病死餓死，活下來的要么淪為乞丐，要么捕蛙賣湯，其中就有一個太醫(yī)院內(nèi)挑揀曬藥的醫(yī)侍被驅(qū)逐到了永州，成了乞丐?！?/br>
“我給了他半個饅頭，他教我認藥習(xí)字?！逼菹嗨碱D了頓，語氣有些遺憾，“可惜的是他熬不住那苦日子，沒過兩年就過世了?！?/br>
齊鶴年眼眸一縮，“那你原來叫什么名字。”

“打從記事開始，他們就叫我小猴兒。”

話音未落齊敏蘭的聲音傳來：“二伯，她騙人，她根本就是害死敏鶯的兇手，若真的是為敏鶯回來討公道，為什么在進了齊府后都不表露身份，到現(xiàn)在她還在這兒信口雌黃，二伯你可千萬別被她給騙了，她就是貪圖齊家的榮華富貴，想讓自己頂替敏鶯做齊家的小姐?！?/br>
戚相思默聲，這問題真不用她來回答，在場的這些人心里不都門清。

齊鶴年也沒有說話，眸色深沉，似在思考戚相思說的話是真是假。

齊敏蘭有些急了，怎么祖母都被氣暈過去還不把她趕出去，這又什么值得猶豫和考慮的，她根本就是個騙子，難道還要留著她。

“你說你是永州人氏，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