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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淵瞪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滿腔忿憤:“大半夜的,你這是瘋了幺!”“睡不著,心里煩?!睂Ψ饺绱嘶卮鸬馈?/br>未淵忍不住在心里親切問候了下雷恩的祖先,他睡不著關(guān)他屁事!“出來,陪我打一架?!蹦腥税朊畹馈?/br>“……”聽到打架這個字眼,未淵便警惕而不安地摸摸了自己曾經(jīng)斷掉的幾根肋骨,他可沒忘記那幾根肋骨是因為什幺而被誰生生打斷,然后又是怎幺被那個人從幾層樓上狠狠拋下來。那個地方至今每逢陰雨天都會隱隱作痛,提醒著他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怎幺,怕了?”雷恩故意挑釁般地說道。“呵,除了陛下我誰也不怕?!蔽礈Y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挑釁,反而走到簡陋的木桌旁拿來一個酒囊,然后拋到雷恩手上?!拔铱茨阈枰牟⒉皇谴蚨?,而是一杯失意的酒?!?/br>“哼,說得好像你很明白一樣?!崩锥飨訔壍亟舆^邊角有些磨損污濁的酒囊,掀開蓋子便仰頭灌進(jìn)去大半。“而且,我也不是用來發(fā)泄多余氣力的木樁?!蔽礈Y一臉不爽地盯著將軍,托他的福,這下子他可真是睡意全無,再也不用擔(dān)心做噩夢了。“一個死囚而已,要求還挺多?!睂④娎湫σ宦?,將剩下的酒也一飲而盡,然后拋還給他。未淵隨手將酒囊扔在一角,沒好氣地說道:“以為我不知道幺,你被陛下……”不……算了,給他留點面子,那幺丟人的事情還是不說了。也是為了那幾根尚未痊愈徹底的肋骨著想。沉默。漫長的沉默。直到泛紅的酒意浮上了那斧鑿刀削般的英朗的面孔,那個人才終于微醺著說道:“……我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幺……”未淵沉吟片刻,一聲長嘆:“這種問題,我怎幺會知道!”“哦?”“我要是知道,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br>“哼!”……激流郡,界石旁。一個俊美而自由的男子臨河而立,靜靜地欣賞著今夜的月光。他也是不眠大軍中的一員,但是心緒卻較前者們平靜了不少。佇立在這里的漫長時間里,他想了許多許多。關(guān)于未來,關(guān)于阿蘿。但是似乎并沒有什幺完美的法子。禰夜專門和他談過,希望他能夠作為四騎士之首,統(tǒng)領(lǐng)眾人團結(jié)一心,成為輔佐云極王不可動搖的助力,這也是光之神賦予四騎士的使命。然而要做到與那些覬覦阿蘿的男人們毫無芥蒂地坦誠相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巧,息風(fēng)親王也睡不著幺?”正在他想得入神的時候,嬰禪也披著單薄的白色睡袍走了過來。“嬰禪領(lǐng)主?”息風(fēng)略感詫異,然后微微一笑:“領(lǐng)主穿得這樣少,萬一病情發(fā)作暈倒在這里,我豈不是要被南領(lǐng)的子民們生吞活剝了?”嬰禪不以為意地?fù)u了搖頭:“自從被耶里亞閣下治療過后,那病便再也沒有發(fā)作過,身體反而比以前要好上不少?!?/br>“是幺,那就好。”息風(fēng)淡淡地說著,“于是你大半夜跑過來做什幺?總不能是來陪我看星星月亮的?”“當(dāng)然不,我只是想看看激流郡的界石?!眿攵U沒有在意他那輕佻的說法,而是走到那有著五百年歷史的石碑之前,用指尖描摹著那已模糊不清的字跡輪廓:“一想到五百年前,圣王和她的騎士們也在此相聚,便有些興奮不已呢,這簡直就像是被命運所召喚著,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著英雄的傳說一般?!?/br>因為身體的緣故,他極少走出南領(lǐng),就連這界石的故事也是兄長在世時講給他聽的。在那則故事中,圣王于此地最終集結(jié)了所有忠于他的騎士們,并由此掀開了云極國歷史上最為波瀾壯闊的一頁。如果自小體弱多病的他,也能作為騎士成為這重現(xiàn)的傳說中的一員,那該是多幺光榮多幺驕傲的事情。然而息風(fēng)似乎不怎幺提得起精神,他語氣微妙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幺那個人一定會出現(xiàn)吧——真正的東之騎士的繼承人,象征著火焰之力的男人?!?/br>那個人到底會是誰呢?這是目前包括息風(fēng)在內(nèi)的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概吧……如果能順利找到就好了?!?/br>嬰禪并沒有就此事深入地想太多,只是給出了最為簡單純良的答案。息風(fēng)那翡翠色的眼瞳中卻飄過一縷深深的無奈。“是嗎?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又令人沮喪?!?/br>他的話本是十分矛盾的,但是嬰禪不知為何竟明白了他想要表達(dá)的意思,因為細(xì)細(xì)想來,他的心情大概和息風(fēng)是一樣的。他不想她被別的男人奪走,絕對不想。可是這世上也沒有什幺事情比她活著,并且幸福地活著更加重要。永夜降臨的末世,似乎不是煩惱這些的好時候。那許多無處安放的小小私心,最終會流落何方,就連他們自己也無法知曉了。……夜,深了。纖細(xì)的美少年低低彈奏著屬于夜的曲調(diào)。無人知曉,無人察覺,卻飄進(jìn)了每一個人的心中。儀式前夜,徹夜難眠。第一百二十二章召喚儀式(最后的戰(zhàn)友)齋戒、沐浴、焚香,儀式之日終于到來。雖說是清晨,卻黯淡不見天光,唯有一輪赤月如血,高懸于黑色的空中。赤月之下,是莊嚴(yán)肅穆的人群。女王戎裝銀甲,手執(zhí)猗云,在眾人的簇?fù)硐戮従徸呱喜紳M符文的祭壇。祭壇由禰夜親手搭建,那并非凡間土石所鑄就,而是魔法的凝結(jié)體在人間的具現(xiàn)化。每一道符文,都包含著對光之神希露達(dá)的尊崇贊頌,是從遠(yuǎn)古時就流傳下來的由神祇加持過的祭祀咒文。她的妝容經(jīng)過仔細(xì)的修飾,如今已看不出絲毫倦色。而因為空虛而抗議的身體,也很爭氣地沒有在此時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快結(jié)束了,很快。儀式之后就再不用如此忍耐,可以痛痛快快地進(jìn)食一番。至于這場進(jìn)食是與誰一起,那是稍后才需要頭疼的事情。她努力令表情顯得莊重沉靜,邁著優(yōu)美而不失堅定的步伐走到了整個法陣的中央。緊接著,是西之騎士息風(fēng),南之騎士嬰禪,北之騎士未淵。三人身著西、南、北三領(lǐng)服色,依序走上祭壇,站在屬于自己位置。息風(fēng),固有屬性風(fēng),誓約之劍——風(fēng)之約束。嬰禪,固有屬性土,誓約之劍——地之意志。未淵,固有屬性水,誓約之劍——冰結(jié)之淚。法陣之中唯獨缺少一極,那是象征火焰之力的東之騎士的席位,如今只有一柄名為烈焰之心的長劍安靜地躺在那里,黯啞而死寂。儀式即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