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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絕對不能讓主子再病了!鳳幽夜也仍是淺淺地笑著,背過身任晴兒替她整理衣裝和身后的長發(fā)。晴兒替她系好了披風(fēng),再將她一頭青絲撥出來,就在鳳幽夜低頭斂目的這一刻,眼尖的晴兒突然發(fā)現(xiàn)了湖上正“踏波”而來的兩個人影——這一泓湖水占地不小,曲曲折折的水上棧道也并不短,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只注意到遠(yuǎn)處的人影,卻看不清其腳下踩著的層層圓木,倒真好像是仙人臨水一般!特別是某個銀衣銀發(fā)的,長袍廣袖,蹁躚似仙……而他身后跟著的那個黑色身影,則讓晴兒可以肯定,來的不是仙人,而是她最最討厭的某人!修巖是怎么搞的?干嘛讓他主子到這里來?!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她家主子身子剛好一點,難得出來散散心,難得恢復(fù)了一些少女時的詩情畫意,難得流露出明媚笑容……她可不能讓主子再受什么刺激。天知道那個冷漠的城主會不會把主子給趕出亭子?雖然她們來時就有帶傘啦,但她晴兒就是不能讓主子平白又受了委屈受了氣回去。以前她總是希望主子能為自己的生活多爭取一些,多抗?fàn)幰恍?,然而她卻從未真正想過,這樣的日子過了這么久,如果讓主子突然見到那個人……要如何是好?什么改善生活的辦法可以以后再想,真要面對某個討人厭又深沉可怕的家伙,她晴兒的膽子還不夠大,而且主子的身子也還不夠強(qiáng)——所以此時此刻,當(dāng)然是走為上策!只一瞬間的功夫,晴兒心里的念頭已經(jīng)轉(zhuǎn)了七八圈,她這些年被生活磨礪得多了,人也不自覺精明了許多。此時機(jī)靈地拉住鳳幽夜的衣角,不讓她轉(zhuǎn)身往湖那邊看,同時取過了油紙傘,迅速地?fù)伍_,遮住了鳳幽夜可能投往某一方向的視線。“夫人,雨有些大了,我攙著您走,您可別嫌棄晴兒噢!”小侍女緊緊貼在鳳幽夜的身側(cè),挽住她細(xì)瘦的胳膊,把紙傘傾斜到她那邊,更加巧妙地遮住了某個方向的雨簾。曲風(fēng)亭建在湖心,并不只一處通往岸上。除了雨中漸進(jìn)來人走的那條小道,還有另一條,正是鳳幽夜來時的路——她們主仆住的棲梧齋算是赤寧內(nèi)城里面最偏僻的位置,距離某人住的靖宇堂那是極遠(yuǎn)的。整個內(nèi)城的人本來就少得可怕,偌大的一個華麗雅致的“宮廷”,卻像是個沒人觀賞的花園,寂寥冷清得很。她家主子向來深居簡出,某人嘛,應(yīng)該是忙得要死,所以這兩個人在一座城里住了三年,卻是連面也沒碰上過的。要不是主子大病初愈,調(diào)適好了心情出來賞景,兩人像這樣“狹路相逢”的機(jī)會其實是微乎其微的……雨點打在油紙傘上的聲音不像來時那么輕,而是噼噼啪啪的,確實下得變大了不少。湖里的荷葉都被打得一顫一顫的,芙蕖亦隨著雨兒點著頭……鳳幽夜看得興起,張口還想吟兩句詩,但看身旁晴兒不知怎的一臉緊張嚴(yán)肅的樣子,她又覺得好笑,把口中的詩句咽了回去,任小丫頭緊緊攙著她,腳步奇快地在曲折的水上小道疾行,直奔岸上而去。她不想告訴晴兒,其實她見水就在腳邊,會有暈眩的感覺,走得那么快會讓她更加害怕……還有,那副畫還留在石桌上呢。罷了,有紙鎮(zhèn)壓著,應(yīng)不會被風(fēng)吹跑,等天晴以后再回來取吧。這里人少,湖心的亭子應(yīng)該也鮮少會有人至,希望那些仍攤著的筆墨,不會惹得他人不便。修巖看到亭子里兩個女子撐著傘往另一條小道上走了的時候,心里那塊大石總算是暫時落了地。還好,不管主人現(xiàn)在有沒有看到人,至少沒正面碰上,對夫人再怎么不屑一顧,也總沒了讓人家難堪的機(jī)會……仍走在他前面的寧徽玉卻在此時又突然停了下來。此時他銀發(fā)半濕,向來冷淡的秀美面容亦被一層薄薄水霧蒙上了一層特別的面紗,那雙無情無欲的鳳眼,睫毛濕漉,眼眶內(nèi)好似也變得氤氳起來……事實上他自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那兩個女子,而且比修巖想象的要早。本來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轉(zhuǎn)身走得越遠(yuǎn)越好。今日卻不知怎了,腳下既然踏出了第一步,他也就任憑自己繼續(xù)走了下去……不過是兩個弱女子而已,前日也見過她們在這亭子里賞荷,此時他與修巖避雨,似乎也不需刻意再去避兩個弱女子……他當(dāng)自己是這么想的。然而眼看離那亭子已經(jīng)近了,卻見一把不大的油紙傘施施然遮住了兩人小小的身影,特別是“聰明”地傾斜著,將某一個纖細(xì)的紅色身影遮了個嚴(yán)實……那個“聰明”地“指揮”著紙傘的小女子一定沒有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紅衣女子其實步子有些踉蹌……似乎就要跟不上那綠衣小丫頭的腳步。自己避雨,卻偏巧“趕”走了亭中原有的人?寧徽玉嘴角淡笑。也是,他一個大男人避什么雨,倒是顯得輕浮了。說不定在人家看來,這還是個刻薄男人的刻薄之舉……想到這里,心下忽然冒出一絲不適感來。再眨著被水汽浸濕的眼,目送那個纖瘦的身影遠(yuǎn)去,本就不怎么愉悅的心情忽然變得煩躁了起來。他轉(zhuǎn)身,想要原路返回。然后對上身后修巖詢問的目光,寧徽玉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沉靜又波瀾不興的城主。此時兩人還站在湖中層層蓮葉之間,窄窄的一條小道,掉頭回去,勢必會讓身后的修巖覺得“奇怪”……于是他繼續(xù)走,三兩步就進(jìn)了那曲風(fēng)亭。亭子并不算大,清清雅雅的,淡淡的風(fēng)拂面而來,仿佛還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女子的幽香……男人的目光第一時便被石桌上的畫作給吸引了。僅僅用了黑色的墨,精致的線條卻勾勒出了最生動優(yōu)美的湖景,一池青蔥的綠,嬌艷的紅,甚至那絲絲細(xì)雨,似乎都溶在了那一副畫里……再看邊上一首小詞,字跡工整秀麗,與那畫的工筆可謂相得益彰——無端輕薄云,暗作廉纖雨。水面清圓,一一風(fēng)荷舉。翠袖不勝寒,欲向荷花語。卻道孤城花事休,芙蓉宛轉(zhuǎn)在中洲。好一句“無端輕薄云,暗作廉纖雨”!一個小小女子,心中暗藏的氣勢卻不小……詞句如字跡般清雅秀麗,然——“中洲”?還是在思念故土“中州”么……而他這偌大一座赤寧城,在此女子的眼中,卻僅僅是一座“孤城”?呵,也對……在大漠里隱匿了多年,如此寂寥空曠的一座空城,誰能說不是座孤城呢?此處氣候確是連花卉都極少,倒也確實委屈了這個風(fēng)雅女子……而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寧徽玉自己忽然一驚。這是怎么了……要說“委屈”一個女子,也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他何時曾給予過半分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