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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善,甚至可能前腳從苗善的身子上離開,后腳就回了宮來哄她,溫寧便一陣惡寒,握在扶手上的指節(jié)都泛白。再想起與他同榻而臥,交頸纏綿的畫面,便似有荊棘枝叢自她的腳底蔓延,絞著她的每一根筋骨。密密的針刺扎進肌膚,滲入骨血,溫寧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疼過。“公主,公主,您這是……太醫(yī)!太醫(yī)在哪兒?!”看著李公公老淚縱橫一臉揪心的模樣,溫寧不由低頭,最后一眼,她只瞧見了自己腳邊堆積的水液。像是有什么破裂。皇叔【073出征】溫寧早產(chǎn)了。雖說只早了十幾天,但因為年歲小,又兼著身份問題,還是讓幾個負責(zé)的太醫(yī)和穩(wěn)婆忙得人仰馬翻。溫旭堯收到消息趕回宮時,溫瑞已經(jīng)守在殿外了。面容仍舊青澀的少年此時神色緊繃,卻并沒有將目光放在緊閉的大門上,待看見他,方似突然回神一般朝他大步靠近。大抵是溫瑞展露出的神色太過猙獰,原本守在幾步之外的蘇厭平和李叔良連忙沖了過來,一左一右地阻攔勸誡:“陛下,萬萬不可!”“都是因為你!皇姐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朕發(fā)誓,絕對不會放過你!”溫瑞掙開了左右兩人,粗著嗓子吼道。溫旭堯卻是一副根本沒聽見的模樣,或者說,現(xiàn)在的他同樣是一片混亂。明明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zhǔn)備,可當(dāng)宮里的報信人乍然出現(xiàn)在眼前時,他還是慌得手足無措,連和易衍之正在商議什么都分不清了。而現(xiàn)在,他滿腦子聽見的就只有殿內(nèi)傳出的一聲聲痛苦呼叫。這一聽,便足足聽了兩個多時辰。日漸西沉,殿外這露天場所卻愈發(fā)顯得沉悶壓抑來。直到殿內(nèi)蹦出一聲洪亮的嬰兒啼哭,溫旭堯與溫瑞這兩座僵硬了許久的石雕才又剎那間回了魂。吱呀聲起,厚重的宮殿大門被齊力的宮女內(nèi)侍推開,步入眾人眼中的老嬤嬤臉上是一種后怕與驚喜交融的奇異神色。她將懷里的襁褓仔細攏了攏,才顫抖著嗓音抬頭,眉眼慈愛:“恭喜王爺,是個小世子呢!瞧這小手小腳,多有勁??!”可溫旭堯只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兀自越過嬤嬤和孩子大步朝內(nèi)疾行。嬤嬤微微一愣,想明白后方又笑著將孩子抱給面前的溫瑞看。然而一抬頭,對上的卻是滿目森冷。嬤嬤下意識便將孩子抱緊了些,頓時換來不滿的哭叫聲。正當(dāng)她低了頭逗哄時,溫瑞垂眸斂去周身冷厲和厭惡,伸手去接了道:“來,讓朕也瞧瞧。這可是朕的小外甥呢!”小外甥,輕輕淡淡的三個字卻讓老嬤嬤瞬間面如死灰。以至于溫瑞都伸手到了她面前,她的人都還是僵著的。“皇姐可還安好?”溫瑞看著襁褓里面色紅潤的小嬰兒,皺巴巴的,閉著眼,他還看不出美丑,但他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期望的模樣。為何要如此健康?“……公主她、她產(chǎn)時雖然遇上了些困難,不過都……都太醫(yī)說沒有大礙……”“那就好。叫奶娘來,嬤嬤可以先去歇著了?!睖厝鹕炝艘恢溉ザ号獘雰悍勰鄣男∽?,直看得嬤嬤心驚rou跳。但好在溫瑞只是碰了碰就撤回手指,再次抬眼時,他狀似不經(jīng)意朝蘇厭平與李叔良的方向看了眼,隨后便將孩子交給上前的奶娘:“先帶去朕的寢宮,待皇姐這里休養(yǎng)好了,再抱回來?!?/br>奶娘點頭應(yīng)是,抱著孩子離開時,角落里的蘇厭平也一并消失不見。溫瑞整了整寬袖,邁步向里:“朕也去探望探望皇姐?!?/br>這番話音將落,身后即有急報傳來。“陛下!北齊突襲!堰河四城俱已失守!”上書房,燈火通明。溫瑞望著下方神色各異的群臣,緩緩開口:“此次北齊短短數(shù)日就攻下四城,朕很難相信這其中沒有什么蹊蹺。還是說,我們南梁的城防已經(jīng)是弱到如此地步了么?”南梁雖不似北齊那樣重兵重武,可也從沒有輕視的時候,是以要說這樣輕易就被北齊攻占下四城,別說溫瑞,今夜被急召入宮的諸臣同樣覺得難以相信。“敢問眾卿有何應(yīng)對之法?或者朕該問,誰能擔(dān)此重任?”溫旭堯立在首位,垂眸不語。到了這時候他也想起早前和易衍之商討的那件事了,可他收到的消息還只是三城,隔了一天,北齊當(dāng)真能推到四城的地步?“皇叔,就有勞你了。”溫旭堯正琢磨著,頭頂便響起了溫瑞的嗓音。“先給你十萬兵馬打頭陣,今夜就動身,務(wù)必盡快趕去堰河。明日平南侯再領(lǐng)五萬,率輜重糧草隨后。眾卿若沒有異議,那便即刻安排下去。”溫瑞道完,書房里卻是一陣詭異的沉默。“怎么,還要朕再一一去教你們該怎么做?還是你們覺得最好再等等,等著北齊大軍壓到京城外?”溫瑞冷哼,便是少年天子,這勃然的帝王之怒也足以震懾群臣。待余下全部退離后,溫瑞方拿了兵符交給溫旭堯。“陛下愿意相信皇叔?”溫旭堯摩挲著手里的兵符問道。“朕相信,皇叔不會將南梁送給北齊?!?/br>溫旭堯笑了笑,不再多說什么,帶著兵符轉(zhuǎn)身離開。他沒有直接出宮去和城郊的兵馬匯合,而是趕回了華陽宮。用最快的速度寫好一封信交給李公公,他道:“此去匆忙,有些事來不及與她細說,便勞煩公公將這封信轉(zhuǎn)交給她了。”“王爺……當(dāng)真要率兵親征?小主子那兒該……?”李公公應(yīng)下后,卻忍不住問道。溫旭堯于榻沿坐下,抬手撫著溫寧的額角。溫瑞有句話對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任北齊的兵馬踏入南梁境內(nèi)。所以即便他和溫瑞互相防備乃至算計,這一戰(zhàn),他也是會去的。“我盡快回來?!睖匦駡虻皖^,在她的眉眼上吻了吻方起身離去。溫寧醒來,那已經(jīng)三日之后的事了。“公主,您可醒了!”和李公公輪流守著臥榻的青黛又驚又喜地開口,“婢子這就去通知陛下!”溫寧迷迷糊糊還來不及阻止,就見青黛飛身跑了出去。等她自己費力地撐著從榻上坐起,溫瑞便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長串的宮女,手中皆捧著食案。“皇姐,你終于醒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溫瑞疾步到她面前,面上的擔(dān)憂未散,眼下還有青影,“睡了這么久是不是都餓了?我一直讓人備著呢,都是你愛吃的。你瞧瞧,還有什么是我忘了的么?”直到溫瑞一股腦道盡,溫寧方有余地思考如今的境況。她愣了一會兒,終于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昏迷前發(fā)生的事。再急急忙掃視一圈,這寢殿里卻沒有孩子的蹤影,她急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