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直言不諱
“我就要死了,你覺得,誰能庇護(hù)孫家?”孫老爺子的一句話,讓徐君然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你開什么玩笑?”徐君然結(jié)結(jié)巴巴的看著面前的老人,詫異的說道,甚至于已經(jīng)連話都要說不完整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孫老爺子張嘴第一句話,竟然會是說這個。孫老不久于人世?徐君然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談話會是這么一個開頭。人們常常說,我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jié)尾??尚炀淮藭r卻想問一句,如果連開頭都猜不中的話,那應(yīng)該怎么辦?他原本是氣勢洶洶的來興師問罪,卻沒想到得到了這么一個答案,孫老不可能在這個事情上面跟自己開玩笑,那也就是說,老爺子這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怪不得他要選擇跟黃老總理聯(lián)姻,說到底,他是希望自己去世之后,老領(lǐng)導(dǎo)能夠庇護(hù)孫家。“你……說真的?”徐君然怎么樣都不敢相信孫老的話,看上去老爺子現(xiàn)在的身體還可以啊,沒有那么差吧?跟在徐君然身后進(jìn)來的陳峰居一臉苦澀:“醫(yī)生已經(jīng)檢查過了,首長的身體最多還能堅持一年的時間?!?/br>徐君然眉頭一皺:“沒有別的辦法嗎?”在他的記憶里面,孫老確實是最近這幾年過世的,原本徐君然以為自己的到來能夠改變一些事情,可沒想到歷史的車輪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繼續(xù)前進(jìn)。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改變痕跡,這讓他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陳峰居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見孫老擺擺手,只好無力的低下頭,轉(zhuǎn)身退了出去。等他離開之后,孫老才對徐君然笑了笑,指著自己面前的椅子道:“先坐下吧。”徐君然無奈的看著面前有些j"/>神不濟(jì)的老人,依言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來,只不過剛剛最開始那種興師問罪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跟黃家聯(lián)姻的嗎?”徐君然看著孫老,低低的開了口。孫老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并沒有剛剛在飯桌上那么紅潤,徐君然看得出來,老人看樣子剛才應(yīng)該是硬撐著吃的晚飯,聽到徐君然的問題,孫老原本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神情來,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br>徐君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質(zhì)問他的想法,前世宦海沉浮。徐君然已經(jīng)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再加上知道了孫老的身體狀況,徐君然對于老爺子為什么會寧可選擇犧牲孫靜蕓的幸福也要跟黃老總理聯(lián)姻的事情,也明白了一些,所以他現(xiàn)在唯一剩下的,只是滿心的無奈。“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希望黃老能看在小姨和您的面子上照顧孫家,可您考慮過了嗎?黃老的身體,又能比您多堅持幾年呢?”徐君然的話很直接。沒有繞什么圈子,這是因為他知道一個旁人并不知道的事實,那就是看上去身體健康的黃老總理,僅僅在主持中顧委工作不到三年的時間之后,就隨著一次突發(fā)x"/>的急病而告別人世,黃家也就此衰落下去,再也沒能夠在共和國的政壇上掀起什么風(fēng)浪。所以說孫老的想法固然是好??蓪嶋H上真要是按照這個計劃走下去的話,孫家的衰落也是早晚的。果然,孫老的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徐君然露出一個苦笑來:“您老的身體不太好,您覺得。黃老爺子的身體就比您強很多么?別忘了,他是您的老領(lǐng)導(dǎo),歲數(shù)可不比你小到什么地方去啊。”孫老頓時沉默了下去,說一葉障目也許有些過分,但是徐君然的一句話卻讓孫老原本下定的決心變得有些遲疑起來。畢竟如果真的像徐君然所說的那樣出現(xiàn)那種狀況,別說庇護(hù)孫家了,黃家自身都已經(jīng)難保了。“你有證據(jù)么?”半晌之后,孫老忽然開口問道。徐君然苦笑了一下:“這種事情哪有什么證據(jù),我只是想跟您說,與其把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倒不如放在自己的身上?!?/br>老人的身體猛然間頓住了,徐君然的話就好像暮鼓晨鐘一般在他的耳邊回響著,很久沒有人敢這么直言不諱的對自己說話了,自己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在別人看來都是無比正確的,就算心里面有什么問題,這些人也不會做出反駁或者抵抗,只有面前的這個小家伙,敢于面對自己直言不諱的說自己做錯了。“真的很像啊!”孫老看著徐君然,嘴里面喃喃自語著。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在自己面前絲毫沒有畏懼,直言自己不應(yīng)該把家族的未來放在別人手上的大女兒,當(dāng)年她也是這樣敢說話,一點都沒有畏懼自己的意思。孫老很清楚,大女兒才是跟自己年輕時候最像的那一個,一樣的無所畏懼,一樣的勇往直前。徐君然看著孫老有些恍惚的樣子,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他相信,老人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的。“徐君然,你覺得孫家誰能擔(dān)大任?”忽然,老人緩緩開口,卻問了徐君然一個很意外的問題。眉頭輕輕皺在一起,徐君然有些詫異孫老為什么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孫家誰能擔(dān)當(dāng)大任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又不是孫家的人。說實話,徐君然從始至終都沒有把自己當(dāng)做孫家的人,就算有血緣關(guān)系,那也是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從來沒想過在孫家身上得到什么好處和幫助,在徐君然看來,自己的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來。看徐君然沒有回答,孫老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你放心,我們就是隨便聊聊,俗話說當(dāng)局者迷,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意見?!?/br>他很清楚,徐君然雖然年輕,但是見識和眼光絕對不比一些老油條差,最關(guān)鍵的是,徐君然一向都沒有把自己當(dāng)做孫家的人,從來沒想過靠著孫家這艘大船走多遠(yuǎn),所以他對孫家的看法,反而要更加清晰一些。徐君然默然不語,有些東西他很清楚,但是卻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畢竟有些話放在心里面沒錯,說出來對方的反應(yīng)可就不一定是什么樣子了,最關(guān)鍵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說了,那肯定是要得罪人的。徐君然對孫家的事情不感興趣,自然不愿意趟這個渾水。“這里沒有別人,你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怎么樣?”孫老看著徐君然笑了起來,這小家伙還真是慎重小心啊。徐君然還是沒有說話,他在衡量,衡量自己要不要說。孫老腦袋輕輕的歪了歪,忽然開口道:“你如果能給我說清楚,我就取消你小姨跟黃家的婚約。”“什么!”徐君然這一次再也無法保持淡定,抬起頭看向?qū)O老:“您說真的?”老爺子笑了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線,笑聲里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你啊,我當(dāng)然是說真的,怎么,你認(rèn)為我老頭子還會騙你不成?”徐君然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老人,緩緩開口道:“我答應(yīng)你了?!?/br>說著,他看向?qū)O老,認(rèn)真的說道:“第二代里面,二舅是最合適的人選。不管是從政治主張還是人脈關(guān)系來說,他都是孫家第二代里面最合適的,雖然看上去已經(jīng)到了一個瓶頸,可實際上只要c"/>作得當(dāng)?shù)脑?,他還是有上升空間的。”頓了頓,徐君然繼續(xù)說道:“最關(guān)鍵的是,并不一定非要把目光放在第二代上面,大可以用心培養(yǎng)第三代,我看孫宇航就是個可造之材,心x"/>和能力都不錯,如果放到基層打磨打磨,二十年之后,未必不能夠把孫家的擔(dān)子挑起來?!?/br>孫老爺子久久不語,徐君然說的話雖然不清不楚,可他卻已經(jīng)明白過來,看來在徐君然的心里面,孫振安和孫宇航這兩個人,才是孫家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核心。“你真的認(rèn)為振安和宇航能把孫家頂起來?”老人緩緩的問道。徐君然搖搖頭:“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他們不需要把孫家頂起來,只要讓孫家的人活下去就行?!?/br>笑了笑,徐君然看著老人,平靜的說道:“您別忘了,當(dāng)初您參加革命的時候,可沒想過這么多的。”孫老默然,他忽然明白了徐君然話里面的意思。就像徐君然所說的那樣,自己當(dāng)初參加革命的時候,想的并不是如何把家族延續(xù)下去,那個時候自己不過是個吃不飽飯的泥腿子,想著當(dāng)兵打仗能活下去,后來逐漸接受了革命思想,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怎么忽然就忘記了當(dāng)初的初衷呢?“呵呵,你是想要告訴我,兒孫自有兒孫福嗎?”半晌之后,老人抬起頭看向徐君然,問道,臉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徐君然點頭:“想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辦法保證千秋萬代,如果能做到的話,就不會有王朝更替,時代變遷了。當(dāng)初你們這些老一輩推倒了三座大山,難道還想要讓子孫后代成為新的既得利益者么?”一句話,孫老爺子陡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