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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心之所在在線閱讀 - 6-8

6-8

    第六章

溫熱的水流從上而落,很快就讓冰冷的身體恢復(fù)知覺,裴理巽盯著墻上雪白的磁面,任水沖進眼睛帶來酸澀,直到平復(fù)剛剛的涌動為止。

他知道剛才陶應(yīng)央的視線一直停在他背上,然而他卻無法回頭,明知道那張臉上會有什麼失落的表情,他還是無法回頭。

如果真的回頭,就什麼都會碎了吧……

水從梁骨滑下唇角,裴理巽垂下的視線里,一汪水流全潮涌至排水孔的小洞里,一刻也不停,就像他的心,掏出來後便無法收回原位。

關(guān)掉了熱水,瞬間止靜的空間里只剩淺淺的呼吸聲回盪,抹了抹臉上的水珠,裴理巽確定自己已恢復(fù)了冷靜,才慢慢走出浴室。

「要吹頭發(fā)嗎?」

陶應(yīng)央還是沒有睡,拿著吹風機緩緩走近,臉上還是那樣直率坦然,卻多了份無措,裴理巽只是略略掃了他一眼,朝房間走去。

「不用了?!?/br>
「哦……」

被冷淡的拒絕後,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看了眼跟進來的陶應(yīng)央臉上那副不自覺的尷尬模樣,裴理巽走進了更衣室內(nèi)。

「阿、阿巽……」

沒有人回應(yīng)。陶應(yīng)央訥訥的欲言又止,「今罷,想了下又笑道:

「跟我們一樣!阿巽我們也是因為打架這件事而認識的?!?/br>
看著他開心的笑臉,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裴理巽因為他的無可救藥的單純而生氣,握緊了拳頭,他冷道:

「你是不是沒有搞懂?問題不在這里!」

「怎麼了?」陶應(yīng)央不明所以,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知道那家伙是什麼人嗎?為什麼要和那種人在一起?」

聞言,陶應(yīng)央微微擰起眉,頭也垂了下來?!笧槭颤N大家都這麼想呢?阿泰只是外比看起來有點兇,可是相處久就知道的,他對人很親切的?!?/br>
這就是他對他的評語?裴理巽恨不得讓他聽聽那個男人做過些什麼!會說出那種話的家伙,有什麼資格和親切兩字扯上邊?

「你以為他都在干些什麼?」

「阿泰是在混幫派沒錯……他會收保護費,他也經(jīng)常打架……可是他真的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啊,為什麼就憑這幾點說他是壞人呢?」

「如果是正派的人,會去做這種事嗎?」聲音從牙縫里勉強擠出,裴理巽氣到極點,卻得強壓下怒火,握緊的拳頭已快僵硬。

「我不明白……」陶應(yīng)央抬起頭,困惑的神色里有幾份執(zhí)拗?!高@跟正不正派有什麼關(guān)系?」

松開眉頭,陶應(yīng)央滿臉認真,直盯著對方道:「我也常打架啊。你忘了嗎?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在打架,我們重逢那開口跟人要求什麼事,面對這突然而來的動作,紀茗跟丁奇都有些怔愕。

「阿巽……你真的要……」丁奇驚訝不已,最後一個學(xué)字還沒說出口,紀茗已拿出筆迅速抄寫好資料遞給裴理巽。

「喏,有幫得上忙的盡量開口吧?!?/br>
紙條上是紀茗姑姑的名字與電話,里頭還有專辦學(xué)苑的地址。點頭表示答謝,裴理巽卻沒收起,只是忽然望著紙條有些發(fā)怔。

「阿巽?」丁奇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哪知馬上回過神來的人只是把紙條收進袋子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見狀,丁奇愣住了,紀茗也微微蹙起眉頭,下一秒他已大步追上,手搭住裴理巽的肩膀,順勢在他口袋里再塞進另一張紙條。

「不介意再接受另一只電話吧?」見人轉(zhuǎn)過來的表情溫度又降了幾分,紀茗也不甚在意,笑了笑又道:

「反正你也沒女友吧?我跟黎心是真的很想湊合你們,上次那張你應(yīng)該丟了吧?這只也是一樣的,有空打打看吧?!?/br>
斂下眼,裴理巽隔開了學(xué)長的手,毫不留情回道:「這種事勉強不來?!?/br>
紀茗笑哈哈:「我知道,不過不試怎麼知道是勉強呢?你也不要怪我多事,你媽不也老是見你就催?再說……你也不真想做和尚吧?」

「一直塞過來給我也是一樣的,不煩嗎?」

紀茗只是挑挑眉,不作回答,表情卻已不言而喻。

瞪了他一眼,裴理巽選擇轉(zhuǎn)身離開原地,不想再多言或給予理會。

勉強不來的事當然無法強迫誰去做,裴理巽很明白這點;所以他當然也知道依陶應(yīng)央的個x"/>,是不可能勉強自己做任何事的,而他與那個叫阿泰的男人之間……從他所有起伏表情里,就算不想承認,但事實明擺在那里,他也看的出來那雙眼睛有多麼認真。

明知或許很困難,但面對是否因為太過單純而顯得有些頑固的陶應(yīng)央,他惟一的辦法就是將他引上正常人的軌道上,先去學(xué)習一技之長,然後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之後,或許就能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圈子。

這種折中辦法是消極,且顯然需要漫長的時間。就連裴理巽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他甚至不想為了那個男人跟陶應(yīng)央鬧僵,但這種決定g"/>本就也在考驗他的忍耐度。

或許,這樣的忍耐也會導(dǎo)致更嚴重的後果也不一定。面對那個褐發(fā)的青年,裴理巽素有的冷靜也可以很失控。

如果陶應(yīng)央不離開程泰,裴理巽想著或許自己最終可能會去做和尚也不一定。既電如此,他依然對那些電話不感興趣。

他腦子里,就只能裝載下一個人。

幼年時身邊沒有父親,身為私生子的陶應(yīng)央,親生母親對他也不甚好,每完,拿起拖盤就要自己送過去,裴理巽卻已伸手截過他手中的酒,連拖盤也省了,兩手俐落的拿起酒瓶,朝那群人走去。

戀人現(xiàn)在在哪里,他知道嗎?這男人和一群人出來鬼混喝酒,身邊還留有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狀似親密的模樣,他考慮過誰的感受沒有?!

裴理巽只知道這男人g"/>本不是真心和陶應(yīng)央交往。

「碰」「碰」好幾聲,裴理巽將酒瓶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旁邊的青年們神情微慍的站起,拳頭都已握好準備隨時揮去,卻被程泰輕輕擺手攔住了。

裴理巽不當一回事,只是冷冷的盯著他,不發(fā)一語。

「嘖?!?/br>
狹長的眼睛只是掃了一眼,便拿起一旁青年斟好的酒杯喝了一口,抓起身邊女郎的頭發(fā),朝那紅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旁的青年們開始叫囂起哄。

裴理巽依舊一言不發(fā),只是面無表情的回到了吧臺。

「喂,你很有種嘛!」老板兼作吧臺的酒保全程觀賞了那一幕,不禁嘖嘖稱奇,見裴理巽冷著臉也不以意,逕自道:

「怎麼樣?我瞧你挺有一手的,有沒有工作?要不要來我這里試試?」

隱在桌子底下的手正緊緊的握著,裴理巽抬起頭,冷然的看著老板。

回到公寓已是將近午夜,大樓似乎又跳電了,裴理巽緩緩的爬著樓梯,打開家門時,不意外里頭一片明亮,燈光還是開著。

獨自一人在家的青年歪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電視螢?zāi)恢皇o聲的閃爍,一片灰灰的,什麼也沒有。餐桌上還留有兩人份的飯菜,似乎沒有等到一起用餐的人,個x"/>耿直的人也就呆呆的一直等下去。

低頭看著陶應(yīng)央,裴理巽茫然的目光膠著在安詳?shù)乃樕?,鼻息好像還可以聞到那陣飯菜香,心里不由犯起一堵愧疚,目光已牢牢停靠,身子也蹲了下來。

陶應(yīng)央似乎在夢里見著什麼,囈語了幾句,身子也越睡越歪,最後索x"/>倒在沙發(fā)上。

看著那張酣睡的面容,裴理巽心疼的指背撫過他的頰畔,從眉尖繞過鼻梁一直到光滑的下顎,膚上的觸感還像孩子時期一般,滑潤而飽滿。

只有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裴理巽臉上才敢稍微流露出憐惜的表情。

想起稍早從酒吧離開前的那一切,不舍的眼里承載更多的是憤怒。

那男人毫不顧慮周圍,逕自跟女人打得火熱,肢體語言最後幾乎要現(xiàn)場上演一場養(yǎng)眼秀,一旁鼓噪的人群更是一個個都興奮不已。

那樣的人,憑什麼擁有這個玻璃般的青年?

沉睡的人微微蹙了下眉頭,幾欲蘇醒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孩子,陶應(yīng)央正想抬手揉著眼睛,裴理巽連忙縮回手。

「你回來了?!姑擅蓶V朧的眼睛看了過來,充滿睡意。

「嗯?!古崂碣阆乱庾R將手放到了背後。

「餓不餓?」

裴理巽微微笑了,「很餓,一起吃吧?!?/br>
這個青年現(xiàn)在不屬於他,極便如此,除去外頭世界的一切,在這個家的陶應(yīng)央,算是專屬於他的吧?這麼想,好像心里就可以好過些……

然而這樣的苦澀,他不知道究竟還要持續(xù)多久?

第七章

望著廚房里刷洗盤子的背影,好半餉,裴理巽才移開視線從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打開易開罐時響脆的一聲招來青年的回眸,陶應(yīng)央睜了下眼,問道:

「阿巽你睡前有喝小酒的習慣?」抬頭想了下,又疑問:「有嗎?也沒見你睡前喝過……」

裴理巽放下了酒罐,看著罐口上隱約浮現(xiàn)的嘴印,舌尖還留著啤酒的發(fā)酵味,手指已在罐身上留下一圈指印。

「酒吧缺人的位置我接下了?!?/br>
沖洗碗盤的動作停住了,陶應(yīng)央不確定的回頭,好像還無法完全消化對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兼職?阿巽你是說你多接了份工作?」見裴理巽點頭,他真正吃了一驚,忙沖到餐桌前──

「阿巽你需要兩份工作的麼?你是不是經(jīng)濟有困難?沒關(guān)系的!房租我也可以付一份啊!」

「房租沒有問題,那也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br>
陶應(yīng)央神色不禁有點窘,搔搔頭,他道:「可、可是我借住在你這里,我也該幫你付一份才對啊……我、我會快點找到便宜點的房子的……」

「笨蛋,你走後誰給我做飯?況且,誰說房子需要租費?」

「???」

將空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里,裴理巽起身往房里走去,「房子是我買的,就算你要欠也是欠我……」轉(zhuǎn)身睨了眼跟在身後的人。

「在這里為我做飯慢慢償還吧你。我沒說可以就不許走。」

陶應(yīng)央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神過後,笑道:「真把我當傭人???臭阿巽,對人好也這麼霸道……」咧開嘴的笑容毫不掩飾他的開心,像是知道裴理巽的心意。

看著那毫無心機的笑容,裴理巽緩緩走進浴室,剛才溶在喉嚨下的啤酒味發(fā)效的更甚。他最怕的就是陶應(yīng)央提起搬走的事,因為他明白,只要他離開了這間房子,他們將會變得不再有交集。

而他,為什麼自己要接下那份工作……他想他是瘋了才會答應(yīng)到那里上班,然而事實已不容他多想,他真正答應(yīng)了。

走出浴室時,客廳的燈意外的還亮著,裴理巽奇怪地走過去,就見陶應(yīng)央正埋首在桌前,雙手不知在整弄著什麼,似乎非常專注,連他走到身後都沒發(fā)現(xiàn)。

「還不睡?」站了有一會兒,裴理巽才乍然開口。這家伙可是一過,因為阿泰常打架,我也就常為他處理傷口……」

裴理巽當然知道。只是這時候他才會意,原來他對包扎與處理傷口的習慣不是因為自己常受傷,對他來說,自己的刀痕遠遠不及戀人身上的一點淤青吧。

「你剛在忙什麼?」瞥了眼桌上的東西,裴理巽淡問。

「哦……」青年忽然被這麼一問,臉就紅了起來,支吾著說道:「過、過幾今話,他是聽不到的。更何況,他的答案他已經(jīng)猜到。

「我、我當然玩得很開心啊?!?/br>
青年回答的聲音,跟吹風機停止的瞬間一起響起。

寂靜的室內(nèi)只有墻上滴答的鐘擺聲。陶應(yīng)央微側(cè)著頭,盯著桌上的一個四方盒不知在想什麼,裴理巽沒講話,專心收著手中的電線,雙眼一瞥,不經(jīng)意問道:

「那不是你送他的禮物嗎?」

「是啊……」

「……」

「!」陶應(yīng)央猛地抬起頭,張口結(jié)舌的愣了一會,卻也無意改口,只是又低下頭,情緒明顯低落。

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的當下,更多而來的不是羞恥,而是尷尬與困窘。

裴理巽盯著他的發(fā)旋,面無表情下的心卻在洶涌,幾乎就要爆發(fā)。

半餉,陶應(yīng)央才抬起頭,搔了搔頭,開始打起哈哈,「今、今著:

「所謂的工作,就是和特種行業(yè)的女人在酒吧里鬼混一整服誰似的低聲說著,聲音里帶有疑問,其實眼底的迷惘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緊抿著唇,裴理巽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個青年,到底需要被愛還是愛人?

三月過後,因為市場的關(guān)系,公司的事變得較為繁忙,裴理巽晚上到酒吧的時間縮短了,一個禮拜大約不到一半的時間在那。

找一話啊!剛到底發(fā)生什麼事?老板打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殺人了!外面簡直就像命案現(xiàn)場!」

一接到電話,向來急x"/>子的青年聽到人受傷就掛下電話趕了過來,而裴理巽卻只是一言不發(fā)。他不知道狀況也只能乾著急,卻不知道,也從未有想過事情的可能x"/>,其實就是因為自己。

殺人?好像也就差不多了。裴理巽倚在窗邊這樣想,任冷風吹散一身戾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方蓄意,像不要命似的干架,兩人出手的地方都集中在骨頭最脆弱的臉上,後果可想而知。

裴理巽很久沒打架了,憤怒過後那種極端的冷靜讓他發(fā)了狂似的揮拳,有種想擊垮那個男人的沖動。程泰離開時,腳步已不穩(wěn),加上之前流血過多,幾乎是讓手下架著走離開。

而裴理巽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雖然占了點優(yōu)勢,但對方原就比他擁有更加高大的強建體魄,力氣更不用說了,各是氣極的情況下,那是怎樣的干架方式呀!此刻那張原本秀美的臉上卻傷痕纍纍,說不駭人是騙人的。

「唉唷,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怎麼會打成這樣???真不要命也選個好看點的方式啊!你這張臉是想嚇誰啊!」將人拖來坐好再重新上藥,陶應(yīng)央不住叨念,實在是因為傷口太可怕了。

在他印象里,向來文靜的裴理巽鮮少與人結(jié)怨,更別說與人打架了,從小到大更似乎沒有過,除了國中救他那次之外……

而那,似乎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上好藥,陶應(yīng)央習慣x"/>在腫成青紫色的眼角上吹一吹,好像在哄小孩子似的,裴理巽看著他這個動作,莫名的很想笑。但他終究沒有,嘴角的傷口也讓他笑不太出來。

「你到底講不講啊?」陶應(yīng)央無奈叉著腰問?!改阋灰纯寸R子,看你自己有多慘?你快講,我才可以幫你報仇啊?!?/br>
報什麼仇啊,雖然乍聽之下有股暖流劃過,但等到他聽了事情之後,還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嗎?瞥了他一眼,裴理巽還是一言不發(fā)。

不是他不想講,也無所謂講不講,而是g"/>本沒這必要。如果真要把事情原委講出來,一定會無可避免講到某些經(jīng)過,這個青年聽了一定會很難過吧。

而那是裴理巽最不想見到的,他悲傷的臉。

即使給予他這個傷害的人,不是他。

「你真的不講?有什麼好瞞的啊!」沒什麼耐心的人終於忍不住了,陶應(yīng)央哼了聲,往外頭走去?!覆恢v就不講,你以為我沒辦法知道嗎!」

裴理巽看著他嘀嘀咕咕的走出去的背影直接消失不見,緩緩閉起了眼睛。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陶應(yīng)央怒氣沖沖的轉(zhuǎn)了回來,臉上氣得通紅,滿是怒意,休息室的門被他重重摔上。

「臭阿巽,阿泰打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耵著他一會,裴理巽將臉望上向窗外,視而不見陶應(yīng)央臉上迷惘的神色?!浮瓫]什麼大不了?!?/br>
的確沒什麼大不了,臉上的痛,比不過心里的痛,更比不上他聽到那些話當下,心疼陶應(yīng)央,那種不舍的痛。最不想傷害他的人莫過於他,他又怎麼可能放任自己不管那種錐心似的疼痛……而那些,又有什麼用呢。

「你逞什麼強,不準你逞強!我去找阿泰給你道歉!」氣沖沖的,陶應(yīng)央說完甩門就走。

前廳的熱空氣從虛掩的門縫里吹了進來,好悶,裴理巽背過身去,將臉貼靠在窗欞邊,一動也不動的盯著月色下模糊的城市燈火,還有……陶應(yīng)央沖出去的身影。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近凌晨三點,屋子里空空蕩蕩,過於潔凈而顯得冷清。裴理巽隨手將大衣丟到沙發(fā)上,走進了浴室。

這才真正看清楚自己臉上的慘況。

經(jīng)過撞擊而血管破裂的烏青傷口色澤極深,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兩只眼角全高高腫起,還有些鮮紅,嘴角上的血跡結(jié)了層新的薄痂,要刷牙也不容易,最後索x"/>痛的放棄。

洗完澡後大腦的意識清晰無比,毫無睡意,裴理巽沒有走進臥房,而是望著冰箱里碩果僅存的幾罐啤酒發(fā)了下呆,最後還是進了廚房燒開水。

藍色的火苗吞噬著茶壺邊緣,幾分鐘後壺口發(fā)出尖銳的叫聲,倚在廚房門邊的裴理巽渾然不察,直到煤氣被沸騰溢出的水滅出一陣難聞味道,才猛然回神關(guān)掉開關(guān)。

杯里放了兩包茶包,味道還是太淡,他只啜不到半口就放棄,還是打開冰箱拉開了易開罐,冰涼的發(fā)酵味劃過舌雷蕾,猛灌入空曠的胃袋里,才沒幾口,罐子的重量就輕了。

還是太淡了。裴理巽開始後悔沒從店里帶些洋酒回來,他需要更濃烈的酒j"/>來分散注意力,不做些什麼,不知何時已有些輕度痙攣的手與全身,便會緊繃到快要疼死的狀態(tài),就連左a"/>的地方,也灼熱的燒著。

凌晨的電視節(jié)目幾乎都結(jié)束了,各臺閃爍著無言空蕩的黑灰色,陶應(yīng)央還是沒有回來,而裴理巽,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清醒,為什麼不能乾脆沉醉或痛死掉算了……然而他還是這麼清醒著,清醒到可以聽到墻上時鐘里的秒針一聲聲的游動著。

小心翼翼的感覺,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一個人孤身的坐在客廳,看著無言沒有畫面的電視,聽著流走不停的時間聲,如果再不做出些改變,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午夜的時候流動緩慢而清晰,一聲聲都是未變的規(guī)律不息,裴理巽緊盯著時間,秒針在他的注視下好像會停止走動一般,然而有什麼東西,正悄悄的改變著,又或許從來不在,只是稍停住罷了。

就像現(xiàn)實一樣,不經(jīng)意的,很多東西就流走了。再無可奈何,終是得接受。

凌晨六點多的時候,裴理巽疲憊的揉著眼窩,有些搖晃的走進了臥室,沒有開燈的房間開始有層薄光,好不真實的感覺。剛要躺下,一道關(guān)門聲細微傳了過來,睡意,也就此無影無蹤。

房子里黑漆漆一片,陶應(yīng)央以為另一個人已睡了,所以放輕了腳步,然而不喜歡黑暗的習x"/>仍是在猶豫過後,終是開啟了一盞小燈。

啪的一聲,燈才亮起,入眼的另一個人與那雙盯著他看的黑眸清亮無比,著實嚇了他一跳。

「哇靠,你嚇死人啊!怎麼還沒睡???受傷還不早點休息……」陶應(yīng)央的叫囔在看到桌上的啤酒罐時一愣,登時轉(zhuǎn)為碎念:「臭阿巽,你不要命啦?喝這麼多酒,到時臉爛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將空罐子一舉掃進垃圾桶後,陶應(yīng)央像是累極的一股惱往沙發(fā)上坐下,卻不知是牽動了哪里的傷口,他嘶牙咧嘴的顛了下身子,才緩緩慢慢的坐好。

一直沉默盯著他看的裴理巽忽然走到他面前,居高而下睨著他臉上的傷。

「怎麼回事?」

捂著腫起來的右頰,陶應(yīng)央躲避似的轉(zhuǎn)開臉,卻是滿臉不在乎,「沒什麼啊,看什麼啦……」

裴理巽卻一把將他的臉扳正回來,「他打你?」

和他相比,陶應(yīng)央臉上的傷只是小兒科,只有幾處有點淺淺的瘀青,然而前幾個小時明明安然無恙的臉此刻卻平白多處傷口,眉角還有些血絲。

「哼哼,不過就是跟阿泰打了一架啊。不只有他打我啦,我也幫你報仇揍了他好幾拳,誰叫他打你!你可是我的朋友耶,死活也要他跟你道歉才行。哈,他現(xiàn)在樣子比你慘多了!」

「……多管閒事?!?/br>
明明這家伙就是為了自己,為什麼,裴理巽卻高興不起來。

「嘖,臭阿巽?!固諔?yīng)央覷了他一眼,也不是真在意,便道:「反正啊,下次見到阿泰,他會跟你道歉的?;蛘吣阋俅蛩麕兹残?,我保證他不會回你手的!不過,阿巽很你不賴耶,我還沒見過能跟阿泰打成平手的人勒?!?/br>
「道不道歉無所謂……」抿起唇,裴理巽移開了目光,「他該道歉的……不是我?!?/br>
「???」

「他自己心里明白?!?/br>
「啥?阿巽你在說什麼???」青年不解,望著對方的眼底是近乎直白而不帶任何修飾的困惑。

回望近那樣的眼神,裴理巽喉頭一陣苦澀,「不明白的……就只有你而已?!?/br>
他有時候會恨,恨為什麼陶應(yīng)央要如此信任他。如果少了信任,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信任,或許他的心情就不用隱藏的這麼辛苦了。

裴理巽說完就閉緊唇不知道在想什麼,單純的青年只是不解的看著他,最後仍是得不到下文,索x"/>起身脫掉外套,露出底下對他來說過於寬大的襯衫。

看了眼準備回房的青年,不知何時換下的衣服并非稍晚前穿的白色t恤,不經(jīng)意瞥見領(lǐng)口處裸露的肌膚,裴理巽的瞳孔禁不住一陣收縮。

「那……是什麼?」

迎上裴理巽的視線往自己身上一看,陶應(yīng)央臉上立刻漲得通紅,就連脖子也紅的快要擰出血來似的。

「沒、哪、哪有什麼啊,臭阿巽你看什麼看!」

現(xiàn)在才要掩飾脖頸與鎖口處的斑斑吻痕與牙印未免稍嫌太慢了,陶應(yīng)央慌忙的想抓住領(lǐng)口當遮掩,卻被對面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冰涼的體溫從腕處上傳來,同樣冰冷的手指/>在那些紅色痕跡上,慢慢的,帶起一股涼意,陶應(yīng)央不覺顫了下,那雙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眼睛微睜的模樣。

「為什麼……為什麼還讓他碰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