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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所有原本辛苦維持的本質(zhì)位置,在習慣在親密過後,轉(zhuǎn)變?yōu)橐环N想偎的依賴。而所謂的男人原則,在愛人面前,也不過是變?yōu)橛上掳肷韥頉Q定而已。那夜的擁抱之後,隔膜,無邊無際的侵染化了過來,像心里那聲沉重的嘆息。青年的躲避越來越明顯。對於他的好意不是拒絕就是紅著臉怯於接受,即使是以前那些看來十分理所當然的事,忽然也變得不再自然。每出口的,只有一句最想在此刻變成真實的話。「笨蛋……回來吧,回到我身邊?!?/br>對方那一頭,沒有傳回來聲音,不過短短幾秒,卻是只能屏住呼吸的沉默。「阿巽……你好好聽我說哦。」另一頭叫做陶應央的青年,還是那樣開朗的聲音,他似乎是淡淡的嘆息了,然後用起了更加輕快的語氣。「我在外面……過得很好,去了很多地方,我去了阿泰的老家,將他的骨灰跟族人葬在一起,阿泰雖然沒什麼親人,但海市是個很平靜的地方,我想……阿泰他會很高興的?!?/br>那頭的青年說著,盯著無垠的……是不是,開心是只有小時候才會有的東西?」這頭的男人,靜靜聽著,隱不住的眼角的淚,只是仰起頭,任憑它們一道道劃下,跟著閉起了眼睛。「那時候我總想,快點長大的話,凡事就不用靠別人了,即使被拋棄了也能一個人無所謂的活下來,反正大人就是這樣堅硬的東西吧,總是可以輕輕松松拋掉後面追趕自己腳步的人,也不用怕自己眷戀的回過頭看……「現(xiàn)在想想,以前真傻,年齡,g"/>本也是不可靠的東西……」青年睜開眼睛,隔著重重模糊,垂首側(cè)眸盯著街角那盞只剩稀疏暈黃的燈光,照不亮盡頭的幽暗。「現(xiàn)在站在這里看著從小住的地方,忽然想起許多事……從這里到那里,走了許多個城市,以為自己是有閱歷的成年人了,但其實……其實不過也還只是當年那個流著鼻涕的小鬼……一點有用的成長也沒有……「是不是,都沒有了,也沒有了想要的東西,什麼都感受不到了,才是別人口中的堅強呢……」青年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聲音終在最後馀音里化作嘴角一抹無語的哽咽,男人難忍心中不舍的心酸,想為他撫平眉間痛楚的糾結(jié),卻是萬理之外碰觸不及的漫長距離。「笨蛋……不要再為難你自己了,你已經(jīng)很堅強了……你從來……從來就是一個頑強的笨蛋,是我……喜歡的大笨蛋啊……」一直一直……都是最深愛的人啊……說到後來,總是難以呼吸的化不出聲音,只有濕潤的眼角一遍遍,劃出道道灼痛人心的痕跡。他比誰,都要能夠了解這個從小懷著祈求心情青年的期望與痛苦,成長能讓人變得堅強,那麼堅強之後呢?是否,是否就是為了承受成長之後的生活現(xiàn)實與幻滅?沒有人再說話,沉默的,兩顆心與兩世界。「阿巽……」多久,再有青年微啞的聲音傳來,「別再說了,我不想哭。……一個大男人在街上掉淚很難看啊……」那麼,為什麼,總是擦不去不?;碌臏I。男人睜開眼,對面玻璃門隱約反s"/>出一雙紅腫濕潤的眼睛;這輩子,他似乎從未流過這麼多眼淚。流逝的眼淚不必擦,需要伸手的,一直都只有他。「應央……回來好不好?我不會再給你傷害,不會跑去和女人結(jié)婚,也會努力活得比你久……」「阿巽。」急切的懇求被那頭的人所打斷,青年抹掉滿頰熱燙的痕跡,將目光從老燈之外的黑暗移開,望向了空曠的天空。「如果,生活能像人所保證的那樣,那就不會有那麼多問題了……」裴理巽手心一陣發(fā)涼。青年突然又化為輕松的語氣無比的肯定──那是一個,選擇不再去相信的、堅定的決心。曾經(jīng),劃不清的淚,總有一天,都會慢慢乾盡。青年猶望著天空,微微一笑,說:「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如果……這一切真的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人終究要學著一個人生活的,別人可以做到的事,我相信我也可以?!估瓟n外衣緊按在懷里,陶應央朝電話那一頭,那一張早就深深雋刻在腦海里的容顏輕輕微笑。「阿巽,你也一定沒問題的吧?我所認識的那個笨蛋巽,一向是很厲害的?。 ?/br>「……」「不必為我擔心,還有很多地方……我想去走走去看看,也許以後,還是會回到這里的吧……」未來這麼遠,明天在哪里,沒有人能擔保,是不是因為這樣,你才能讓自己學著這麼瀟灑?裴理巽講不出話來,如果有兩秒鐘的見面時間,他可能會選擇殺死他。然後,將他綁在懷里,哪都不能去,就只在他身邊。但,如此愛你,能夠看著你失去明天而不快樂嗎?「啊……」電話那頭的青年突然興奮的喊了一聲,「是煙火!圣誕節(jié)的煙火!阿巽你看的了嗎?那是臨川鎮(zhèn)才有的煙火!」耳邊,隱約傳來一陣煙花綻放後的轟散聲,想起悠長的記憶里,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總在煙火絢爛時溢出比之更加燦爛的笑顏。裴理巽抬頭仰望這里的天空,t市澄澈的夜空,卻只有冉冉的碎星,依舊燦然閃爍,一片靜謐繁華的景象。他和他,同時抬頭所看到的,已經(jīng)不是同一片天空。還在耳邊的話筒傳來了空音的拖長聲,裴理巽向後仰靠在電話亭的角落,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記憶里曾經(jīng)同在、此時卻是另一方天空上的煙火,有多麼絢爛。是不是,非要寸步不離,才能守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