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目錄81略施手段

瘦子人牙走后,趙老爺看眼佟氏,對丫鬟婆子說：“送新姨娘去后面歇著,洗洗換件衣裳?！?/br>
眾丫鬟婆子答應(yīng)一聲，簇擁著佟氏轉(zhuǎn)過屏風(fēng)，往后宅去。

出了廳堂后門，是二進院子，過東廂耳房鉆山，又進一重院落,從東墻門進到與東院相連一個小跨院，小巧三間面北朝南的正房。

進到西面屋子,西屋就一鋪炕,炕上放著一個酸枝木炕桌，炕沿邊鋪著大紅條絨褥子,一個大丫鬟道：“姨娘先歇著，奴婢預(yù)備香湯，一會姨娘泡泡解解乏。”

佟氏坐在炕邊，看小丫鬟抬進木桶，提水倒進去，揚了玫瑰花瓣，拉起簾子把屋子從中間隔開，大丫鬟從簾子后出來道：“姨娘，水預(yù)備好了，請姨娘沐浴?！?/br>
佟氏起身走到簾子后面，兩個丫鬟服侍她脫了臟衣裳。

佟氏伸足尖，水溫正好，于是身子慢慢滑進去。

躺在木桶里，佟氏享受閉上眼，自京城出來，就沒洗過澡，身上黏膩膩的，頭發(fā)也粘連到一塊，用梳子都梳不開。

佟氏頭搭在桶邊，烏發(fā)垂下，兩個丫鬟另拿了銅盆，倒上熱水，為佟氏清洗頭發(fā)。

足洗了一個時辰，佟氏才從木桶里出來，那個大丫鬟站在一旁，手里托著一套簇新的衣裙，上面擺著一只珠釵。一對翠玉鐲。

佟氏換好衣裙，挽了長發(fā)。

貼身侍候的倆丫鬟看了，直咂舌，那大丫鬟道：“姨娘真美，老爺待會見到，一定歡喜?！?/br>
既已買到趙府做妾，暫時又無法脫身，佟氏想了解一下府里狀況，問：“你家老爺有幾房姨娘？”

那大丫鬟看老爺相中這新來的姨娘，這功夫洗干凈換上新衣裳，果然相貌出眾，估/>著一定能得老爺?shù)膶櫍簿筒环胚^討好的機會，以期在新姨娘面前留著好印象，當(dāng)個心腹大丫頭，于是道：“我家老爺一共五房姨太太，姨娘排行第六，應(yīng)該稱呼六姨娘，那幾房姨娘，就五姨娘來得晚，才進府一年，不過……?！?/br>
那大丫鬟壓低聲兒道：“不過，就二姨娘生了大姑娘，其她幾房姨娘至今沒有子嗣，我家老爺今年六十有一，卻沒有兒子，正為此事著急，趙家無人承繼香火，幾位太太成日里燒香拜佛，也不管用?！?/br>
派來貼身服侍佟氏的另個丫頭，也不放過表現(xiàn)機會，接茬小聲道：“頭二年三姨娘懷上了，不知怎么六月上又流掉了，老爺白歡喜一場，你沒看三姨娘懷上那陣子，老爺平常極少去她屋里，一聽她有了，見著了，沒過多少日子三姨娘孩子就沒了，老爺知道，把氣撒到她二人身上，扣了月錢，好一頓訓(xùn)斥?！?/br>
佟氏想：深宅大院，一個嫡妻五個姨娘，還有這些丫鬟跟著跑腿學(xué)舌，各為其主，還能消停了，趙老爺沒兒子，就是有了禁得住一個個像眼中釘似的。

這時，一個小丫頭進來回道：“新姨娘，晚膳送來了?！?/br>
佟氏這一路忍饑挨餓，聽說吃的比什么都熱切，道：“擺飯吧！”

幾個丫鬟把飯菜擺在堂屋，隔著簾子香味飄進來。

佟氏舔舔嘴唇，那大丫頭掀簾子進來回道：“姨娘，飯菜擺好了，請姨娘出去用膳。”

佟氏移步出去，坐在桌子邊，一看趙府的飯食不比賈府差，七碟子八碗，菜品j"/>致，就動手吃起來。

看丫鬟在旁邊，還得假裝斯文，菜肴多，東一口西一口，不覺菜少了，卻吃得腹中脹滿。

吃了飯，丫鬟服侍漱口，凈手。

這倆丫鬟看新姨娘對她們的侍候心安理得，而且熟絡(luò)，沒一絲不自在，暗想：京城大戶人家出來的姨娘，規(guī)矩一定比趙府多，更加賣力討好，殷勤侍候。

佟氏剛穿過來，讓人侍候開始不大習(xí)慣，可過不久，就習(xí)慣了，還覺得挺享受，久之習(xí)以為常，還很能適應(yīng)，人就有惰x"/>的。

這時，才那個管家娘子進來，沒說話，先臉上笑開了花，歡喜上前拜了幾拜道：“恭喜姨娘，賀喜姨娘，老爺說了，明個辦幾桌子酒席，新姨娘給太太敬茶，讓闔府也認識一下新姨娘?！?/br>
佟氏想起那老朽，心里直反胃。

臉上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沒什么喜怒道：“大娘辛苦了，讓大娘跑一趟。”

那管家娘子，也看出她不太熱心，還有幾分冷淡，就有眼色地斂起笑容，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道：“姨娘若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吩咐奴婢一聲，奴婢自當(dāng)效力?！?/br>
對這剛進府的新姨娘，她是比較看好，看老爺今兒的眼神，知道老爺動心了。新姨娘得寵沒什么懸念。

自古喜新厭舊，人之常情。

管家娘子走了，佟氏懊惱頓生，對這趙老爺無一絲好感，偌大年紀，儂好色。

好像找姓佟的，不及細聽，忙走回來，溜邊走去二姨娘耳邊如此這般告訴。

此時，佟氏敬茶不成，也不能干站著，主母阮氏為彰顯大度，就賜了她座位，讓她先坐著，等老爺回來，儀式在進行。

二姨娘下首坐著四姨娘，四姨娘下首就坐著佟氏。

二姨娘和四姨娘倆人投緣，是一伙的，向來是共進退，此時，花廳上太太阮氏正和三姨娘說一件要緊事，也沒注意這廂。

二姨娘趁人不備，偷偷學(xué)給四姨娘，四姨娘和佟氏坐的隔著一張椅子的距離，倆人隔的寬，小聲嘀咕怕引起人注意，萬一老爺知道，可沒好果子吃。

四姨娘靈機一動，一側(cè)頭，故意把一方帕子掉到身側(cè)地上，借故蹲身拾帕子，靠近佟氏身旁，小聲道：“前廳有人找你?！?/br>
四姨娘聲兒小，佟氏隱約聽見她像是對自己說，又不確定，抬頭看四姨娘，四姨娘已拾起帕子，眼風(fēng)朝她一瞟。

佟氏素x"/>聰慧，知道她暗示自己，就站起身，對上面坐著的阮氏道：“回太太，卑妾要出去更衣?！?/br>
阮氏規(guī)矩在嚴，也管不了別人出恭，就道：“快去吧！等下老爺回來還要行禮?！?/br>
佟氏答應(yīng)一聲出去。

她的兩個貼身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出花廳的門，兩個丫鬟就要扶著她往東廂走，佟氏卻甩開二人手臂，沿著甬道疾步朝前院走，她恍惚記得來時的路，出到這院，往右轉(zhuǎn)，就能看見前廳。

那倆丫鬟不知就里，趕上來，道：“姨娘走錯了，那廂才是?！?/br>
佟氏也不答，一直出了通向前廳的鉆山，兩丫鬟看她往前面去，出了內(nèi)宅，嚇得變顏變色，那大丫鬟就上前扯住她袖子道：“姨娘，女眷不能出二門，違反家規(guī)是要受罰的，太太知道定不會輕饒的?！?/br>
佟氏被她扯著，不得已停住，看離花廳已遠，花廳里人聽不見，y"/>臉厲聲道：“大膽！放肆！你個奴婢丫頭也敢扯主子的袖子，違反家規(guī)是什么罪我自己領(lǐng)，不勞你個丫頭c"/>心，橫豎不連累你們就是?！?/br>
那丫鬟看她變臉，嚇得松了手，跪地叩頭請罪，佟氏也不理她，徑直奔前廳去了。

另個丫頭看不好，忙回去稟太太，怕受牽連挨罰。

趙老爺正賭咒發(fā)誓沒有姓佟的姬妾，不妨佟氏一腳邁進來。接茬道出自己姓佟。

趙老爺立時神色尷尬，轉(zhuǎn)瞬，就直了身子，道：“知府大人，小民娶的小妾卻是姓佟，方才瞞過大人，小民有罪，可府上小妾是我花銀子買來的，簽有賣身契約，小民沒犯法度，大人不知來尋我什么？”

這番話，說得頗義正言辭，佟知府一時倒難以對答，安仲卿從旁道：“趙爺新娶的小妾乃在下一熟人，趙爺能不能把她讓給我，我愿出雙倍的銀子?！?/br>
趙老爺想都沒想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已是我買來，我不愿出手，難道大人還仗勢強逼我不成？”

佟知府忽地想起一計，半好，直贊佟氏好身段。

佟氏無意中回頭，看安仲卿抿嘴別過頭去，暗自覺得好笑。

佟氏選了兩套衣裳，一套是明藍軟綢領(lǐng)口繡白梅衫子，素白褶裙，另一套是淡綠薄紗領(lǐng)口繡纏枝紋褙子，梨花白軟煙紗裙。

兩套拿在手里，去里間試穿。

安仲卿好脾氣地等在外面，一會功夫，只見里間花布簾一挑，佟氏一襲淡綠，款擺纖腰，蓮步出來，安仲卿眼前倏地一道亮光，宛如剎那回春。

安仲卿笑容更深了，道：“這件不錯?！?/br>
佟氏轉(zhuǎn)身進去，轉(zhuǎn)瞬，一襲明藍，芊芊作細步，施施然走向他。

安仲卿驚艷，方才肥大的喜袍遮掩住她若蒲柳般腰肢，明凈索素一張臉，卻襯得光彩照人。

佟氏飛快瞧了他一眼，湊近他，悄悄道：“我身上沒銀子。”

安仲卿失笑，促狹地小聲道：“我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子?！?/br>
佟氏一囧，看店伙計忙活別的買主，遂壓低聲兒道：“我去換下來?！闭f著，真要走去換下衣裳。

安仲卿卻在身后歡快聲兒道：“我這里有，你盡管挑。”

佟氏回眸，瞪了他一眼，半喜半嗔地道：“安大哥逗人家，太不厚道?！?/br>
佟氏戲虐道：“既然有人出錢，我就選貴重的多買幾件?！?/br>
安仲卿謙和地笑著，好脾氣地道：“這幾件衣服的錢，在下還出得起?！?/br>
佟氏已上身的衣裳就不費事脫了，和店伙計說要了這兩套，安仲卿付銀子空擋，佟如玉猶豫了一下，把那身喜袍也包上帶走，

一轉(zhuǎn)頭，看安仲卿看著她笑，不覺雙頰赧然，像是被人窺了探隱私。

二人出了鋪子，安仲卿側(cè)頭看她，溫和地詢問道：“肚子餓了吧！我們?nèi)コ渣c東西。”

這是西安府正街一條官道，有普通的街的兩倍寬，兩旁臨街是畫棟雕梁的彩樓，樓高二三層。高大雄宏，靠街的門面窗戶都是木質(zhì)的，木頭扶梯在外面。

二人才要橫穿馬路，安仲卿的馬拴在對面樹下，突然，十幾匹馬奔馳而來，馬上人大喊：“閃開，快閃開。”

看馬上人穿戴就知道是官府的，眾人見了，紛紛躲到兩旁。

佟氏二人正走在街心，待佟氏驚覺，眼看馬就飛奔至眼前，佟氏頭嗡地一下，一片空白，說時遲那時快，安仲卿伸手，一把就攬過她來，幾匹馬呼嘯著從身旁過去。

佟氏醒過神來，發(fā)覺自己整個身子被安仲卿護在a"/>前，這個懷抱溫暖舒適讓她安心。

安仲卿看了看遠去的奔跑的馬，松開她，街上有人道：“有線報說發(fā)現(xiàn)匪寇進城，官府出動人正在趕去抓鋪?！?/br>
安仲卿道：“看來這陜西地面不安寧。”想佟知府的本事定能彈壓得住，如換了別人，會更亂。

安仲卿轉(zhuǎn)過臉，看佟如玉正仰臉盯著他看，道：“安大哥，我們?nèi)コ允裁?？?/br>
安仲卿著實好笑，才虛驚一場，此刻卻還惦記吃的。

佟氏是早起在趙府吃的，準(zhǔn)備拜堂功夫，又偷吃了幾塊點心，此時，腹中早就空了。

安仲卿不由樂了，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br>
佟氏早就看好，側(cè)街上兩旁小吃攤位，一字排開，陜西人善做面食，騰騰熱氣夾雜著濃香直往行人的鼻子里飄，令人饞涎欲滴，佟氏吸吸鼻子，咽了口水：“好香”。

二人在鬧市口一家賣索餅的攤子前停下腳，此間看著還算清爽，打著白粗"/>布涼棚，灶上支幾口大鍋，鍋里滾開的熱湯，香氣撲鼻，案板上一大團揉好的面，一個穿戴干凈利落的大嫂，手不拾閑地忙著，邊招呼二人：“客官里面坐，想吃什么？有臊子面，扯面，油潑面，羊r"/>湯面、”。

佟氏看旁邊桌子上圍坐幾個人，白瓷蘭花大海碗，碗中湯頭上漂著一層紅油油的辣椒，桌邊坐著幾個商販打扮的人吃得汗流浹背，津津有味，勾起食欲，回頭對安仲卿指了指那幾人碗里的油潑面，說：“我想吃這個?！?/br>
安仲卿看一眼大碗里紅呼呼的辣椒，咧了一下嘴，異樣地看她一眼，附和道：“你愿意吃，就在這里吧！”

找了無人的空桌，坐了下來。

佟氏眼睛瞅著別人碗里的面，不回頭問：“安大哥，你吃什么？”

安仲卿不慣吃辣，道：“我不餓，就叫一碗吧！”

佟氏就也沒客氣，朝大嫂道：“來一大碗臊子面?！?/br>
安仲卿望著那湯面鮮紅的，直皺眉咧嘴，又看那幾個客人辣得在那里“咝、咝”地直抽氣。

眨眼工夫，一大海碗熱騰騰的面就端上來了，大嫂嘴里說著：“夫人嘗嘗我這面，吃一口包叫你咂巴三的黑暗事發(fā)生。

此時，就在不遠大山深處，一個山坳里有一隊人，正悄悄從四面接近這對毫無知覺的男女。

章節(jié)目錄84孤男寡女

安仲卿在溪水邊洗把臉,甩掉指尖的水珠,站起身,朝四下里看看，這里群山綿延,g"/>本看不見人家,他們所在正是最低點,如果周圍有埋伏,他們所處非常不利的地形。

想著，笑了,心道：腦袋里總裝著行軍打仗,神經(jīng)這g"/>弦繃得太緊，一時還沒調(diào)整過來。

突然,安仲卿濃眉微蹙,豎起耳朵，全神貫注聽周圍動靜，暗道：不對，遠處似乎有人。

茂密林中好像有人影，安仲卿果斷地喊了聲：“如玉，快走！”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呼哨，從各個山坡、草叢、林間出現(xiàn)不少人來。

又一聲呼哨，手持刀槍的匪寇沖下山坡，呼嘯著直撲二人。

佟氏聽見安仲卿一聲大喊，抬頭朝四周一看，方才寂靜的山谷，此刻平地冒出足有幾百人，朝她二人所在沖過來，眨眼之間，已離她們不遠，彼此依稀能辨出容貌。

安仲卿跨步上前拉過她，拔腿想朝后跑，可身后一股劫匪，正朝她們躍馬狂奔。

三面被圍，安仲卿卻也不驚慌，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個響亮的呼哨，佟氏就見他的那匹坐騎四蹄揚起飛奔朝她們跑來，跑到她們跟前，事不宜遲，安仲卿飛身上馬，彎腰探手，佟氏沒反應(yīng)過來已穩(wěn)穩(wěn)坐在馬鞍上。

眼看著劫匪距離越來越近，此時，三面受敵，只有前方的大路沒看見劫匪的身影。

安仲卿打馬跑起來，朝前方狂奔，山野風(fēng)聲呼嘯從佟氏耳邊掠過，抽打她臉頰，她閉上眼，不敢睜開，她緊貼在安仲卿a"/>膛，這a"/>膛厚實溫暖，給她安全感。

‘嗖、嗖’幾只利箭從背后夾帶風(fēng)聲s"/>來，安仲卿忙把佟氏護在身下，趴在馬背上。

佟氏前世沒坐過馬，一路疾馳顛簸，她頭暈?zāi)垦?，胃里翻江倒?！?/br>
一氣跑出幾里，前方出現(xiàn)兩個岔道，安仲卿看身后劫匪沒了蹤影，勒馬停住，前方大路連個人影都沒有，遠處話聲，男的道：“你胳膊松一松，箍得我喘不上氣。

女人聲道：“誰讓你對人家不親近，說，是不是有相好的了，是村西頭那小寡婦？”

男人咳了聲，道：“你瞎說什么？我和她怎么可能，外面有客人，明個我在同你親熱?！?/br>
女的發(fā)狠道：“我就要今兒你證明給我看?！?/br>
男人被她纏磨不過，像是下了決心，道：“今兒我就依你，不過不許在攪鬧?！?/br>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粗"/>重喘息聲兒，和壓抑低哼聲。

佟氏臉紅，偷偷看眼炕尾睡著的安仲卿，正好這時一束月光從窗子灑落屋里的炕上，佟氏看安仲卿閉目，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佟氏試探地低低□了聲，安仲卿壓低聲兒道：“怎么了，是腳疼？”

佟氏暗中悄聲笑了，一本正經(jīng)地‘嗯‘了聲。

安仲卿小聲道：“明兒找個轎子讓你坐?！?/br>
佟氏不敢多說什么，怕里間倆人聽見，就有‘嗯‘了聲，算是回答。

次日早，那婆娘就預(yù)備早飯，二人吃了，又準(zhǔn)備了干糧帶上。安仲卿留了銀兩，告辭出了這家。

解開拴在樹上的馬，安仲卿這次沒猶豫，先把佟氏抱到馬背上，然后自己騰身上去，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鞍上，繼續(xù)趕路。

佟氏坐在他身前，安仲卿不像昨日坦然，似有意與她身子離開點空隙。

按說安仲卿謙謙君子，光明磊落，她該高興，可她心里沒來由的不舒服，不禁失落地想，是自己魅力不夠，不足以顛倒他的心。

安仲卿打馬加快，本來佟氏不會騎馬，這一快，身子側(cè)歪險些掉下馬背，安仲卿忙用雙臂緊箍住她，二人身子卻不得已貼近。

佟氏心下竊喜，緊緊靠在他a"/>膛，安仲卿大概怕她掉下去，這回沒有躲閃。

馬跑了大半，想激他一下。

安仲卿卻是不急，好x"/>地解釋道：“你女流之輩，騎馬不適應(yīng)，還是坐轎子舒服些?！?/br>
佟氏上了轎子，安仲卿策馬跟在轎旁。

佟氏打起轎簾子，以便能看見轎旁的安仲卿，不時和他說句話。

安仲卿不管她說什么始終都微笑著，從未有不耐煩的時候。

有事則長，無事則短，這日，離京城四十里，二人一個下轎一個下馬，去涼棚里喝茶，歇歇腳。

二人坐在邊上一張桌子上，就聽旁邊桌子上的幾個男人議論才知道睿王大軍凱旋，昨兒已到京師?！?/br>
黃昏時分，二人進了京城，只見街上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都在談?wù)擃Ｍ醯脛龠€朝的事。

安仲卿勒馬，轎夫歇轎，安仲卿俯身朝轎子里問：“如玉，你想去那里，我送你過去？”

佟如玉有點生氣，回到京城，他是不想帶自己在身邊，難道自己給他丟臉不成，不禁往歪了想，自己是賈家一個罪妾，怎好跟他一介功臣扯上關(guān)系。

于是賭氣道：“安大哥是想撇下我不管？”

安仲卿看她撅嘴，以為她真生氣了，不由生出幾分慌亂，忙口不擇言解釋道：“安某是想你回娘家最為穩(wěn)妥，外面住著，你一個女流之輩，我怎能安心?！?/br>
佟如玉看他神色惶惶不安，轉(zhuǎn)念，他生出這種想法，也屬正常，畢竟二人孤男寡女，相處不便，這里是京城，不比外間，無人識得，相對方便些，就道：“我娘家離此處不遠，我指路，你送我去吧！”

安仲卿看她不生氣，才松了口氣，道：“你轎子前頭走，我后面跟著。”

不出一個時辰，佟氏就出現(xiàn)在佟家小院門口。

佟氏下轎，叩門，好半我知道信故意不去救你，天地良心，我那日揣著銀子過去的，本打算贖出你來，可晚了一步，你哥就不依不饒，讓我娘家人領(lǐng)我回去。”

說吧，一腔委屈，竟抹起淚來，佟大爺喝止道：“哭什么哭，當(dāng)日你若舍得銀子，替我妹子贖身，我妹子能受這許多苦？”

老太太看二人吵，忙息事寧人道：“人回來就好?！?/br>
轉(zhuǎn)臉看見安仲卿，瞥見他腰間胯著佩劍，道：“這位壯士是你救了我兒嗎？”

安仲卿忙上前拜見老人家，謙遜地道：“碰巧遇上而已。”

佟大爺一揖到地，口中千恩萬謝，道：“謝壯士搭救?！?/br>
安仲卿道：“豈敢！佟大爺務(wù)虛多禮?！?/br>
佟大爺感念他救了妹子，問道：“這位壯士姓甚名誰，他日也好去府上答謝。”

安仲卿道：“在下姓安，安仲卿是也，有事先走一步，告辭。”

佟氏看他認真想走，心里舍不得，挽留道：“安大哥屋里坐坐，喝杯茶再走?！?/br>
怎奈安仲卿這次很堅持，道：“在下要趕去見睿王，他日有空閑在來坐?！?/br>
佟大爺看出此人絕非無名之輩，又聽他提到睿王，知道大有來頭，就也不強留。

在三拜謝，想拿點銀子酬謝，人家未必稀罕。就只好作罷。

佟如玉看他寒暄幾句既要走，尾隨后面相送，一直送到大門口，依依不舍，臉上不由戚戚然。

安仲卿明白她心思，離開剎那，他徒然心里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佟氏扯了他衣袖，悄聲道：“求安大哥抽空幫我打聽禎哥的下落?！?/br>
安仲卿鄭重地點下頭，道：“好，你放心，禎哥我不會不管。”

佟氏心里惴惴不安，安仲卿對她態(tài)度始終不夠明朗，甚至表面上看極力躲著她，像是不為所動，真怕他一去不回，心里一時割舍不下，扯著他衣袖不放手，怕一松手，他便消失了。

安仲卿看她這樣，不由心軟，安慰她道：“忙完軍中事務(wù)，我抽空來看你，禎哥一有消息，我即刻通知你?！?/br>
佟氏低下頭，緊抿著唇，怕眼淚掉下來。“

安仲卿道：“我安某一向言而有信，不會輕易失言的?！?/br>
佟氏這才緩緩松開手，望著他上馬離開，安仲卿打馬跑出很遠，回頭，看一抹綠在秋風(fēng)中飄蕩，心突地震顫，吹皺一池春水，恨不得打馬回去，強抑住這涌上來的念頭，快馬加鞭走遠。

佟氏直看著他消失在遠處，沒了蹤影，又站了一小會，才回到院子里。

佟家的人都在院子里，識趣地沒送至大門口，佟大爺狐疑地問：“這是睿王麾下效力的那位安大人？”

佟氏點頭，道：“正是！”

胡氏看出點門道，這安先生與自家小姑子有點暗昧，感興趣地問：“這安大人可有家室？”

佟氏對她嫂子這點小心思明了，怕她多心，胡編道：“有妻妾有兒女?！?/br>
其實，安仲卿的家事她始終沒敢問出口，他也避而不談，她就不好意思深問。

佟母道：“兒呀！你哥打聽說你被賣去外省，聽說離了京，你是怎么回來的？”

佟氏扶著母親道：“娘，進去坐下聽女兒慢慢跟您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