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心內(nèi)有千言萬語，但竟默默無言。思緒不由飄到那天深夜，御榻之前，形容枯槁的兄長緊緊攥著他的手：

“……七郎，是五哥虧欠你。從來都不是你對不起我……是我，欠你……”

他知道兄長已經(jīng)病得很重了，卻還是寬慰道：“五哥，會好起來的。叫太醫(yī)進(jìn)來再給五哥診診脈，吃了藥下去就好了?！?/br>
皇帝搖搖頭：“不中用……”嘴里絮絮叨叨著，只說著他們兄弟二人小時的趣事，如何調(diào)皮搗蛋惹得母親生氣，如何合起伙來作弄夫子，被發(fā)現(xiàn)后挨了一頓好打……

那些事，也是蕭璟許久不曾回憶起來的，他改名換姓，便好像將自己過去的人生也都拋卻了，楚王、周景宵……他前半生，竟從沒暢快肆意地活過一天。

“七郎，昶兒太小了，五哥沒有可托付之人，唯獨(dú)你……”說到此處，皇帝不由苦笑起來，“還記得母親臨終前，叫我一定好生照顧你，叫我們相互扶持……但我，竟沒有盡過做兄長的責(zé)任?！?/br>
“反倒你扶我坐上帝位，老四他們不安分，若不是你早就要生事了……你又平叛、剿亂，夷滅烏瑟，替我大梁打下這偌大江山……”

說到此處，蕭璟忙欲開口，皇帝示意他稍安勿躁：“你的功勞人人皆知，從前是我聽信讒言，如今就將昶兒交給你，他若好時，這帝位可由他來坐，他若不好，你盡可取而代之?！?/br>
說著，示意夏興遞上一道密旨，蕭璟展開來一看，只見其上竟寫著將攝政王周景宵立為皇儲，若新帝親政時品行不佳，不堪為君，便著皇儲繼位。

他心內(nèi)霎時間翻江倒海，縱是歷遍世情，亦驚駭悲痛難言?；实鬯浪雷プ∷氖?，彌留之際，只道：“五哥欠你的……只待，只待來生……再還了……”

嘩啦啦的聲音里，雨勢忽然變大。

冷風(fēng)吹得蕭璟手中油傘飄飄搖搖，見玉姝打了個哆嗦，他忙取下斗篷披在她身上，頓了頓，輕聲道：“姝兒，我要辭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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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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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之佩（共妻cp）

玉姝一驚，霍然抬頭，只見蕭璟黑瞳如海，眸底一抹幽藍(lán)卻似天色一般的晦暗。

“我已給程公去了信，大爺也允了，家中有要緊的急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攝政王……說來這是多尊榮夸耀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怕是皇帝，其實也不如他手中握著的實權(quán)。

但身處這云譎波詭的漩渦之中，從封他為攝政王的旨意傳行天下開始，蕭璟便再不是蕭璟，亦身不由己。他無法拒絕兄長的臨終囑托，但也不能將玉姝扯進(jìn)這一灘明槍暗箭無數(shù)的渾水中，保護(hù)她的最好方法，就是離開。

話畢，蕭璟從袖中拿出一物。

只見這是一對羊脂白玉雕就的同心佩，一大一小，觸手生溫。但質(zhì)地雖無暇非常，雕工卻算不上精巧，痕跡粗拙，竟有幾分異族風(fēng)味。

蕭璟將小的那枚珍而重之懸在腰間，大的托于掌心：“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囑咐我若有朝一日娶了妻，各自佩上，一大一小，同心相連?！?/br>
他許過的承諾，便不會失言?？v日后不能再朝夕相處，待他料理好一切，必然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迎娶她，許她一世安穩(wěn)。

但蕭璟沒有資格要求玉姝等他，縱不舍心痛，也只道：“我只盼你能將它收下，不必佩上，若有一日不想要了，或是扔，或是……”

話未說完，玉姝已拿過那枚玉佩，同樣也懸在腰間絲絳上，只見她展顏一笑，竟將滿天風(fēng)雨沖破，奪云而出：

“我等你?！?/br>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此處卻說秦雪原盤亙在娘家，但她本是超品的國公夫人，如今忽遭山陵之崩，自然也要入朝守制，隨內(nèi)外命婦一道舉哀哭靈。

因而她不得不打點(diǎn)了衣裳行李返回霍家，但與霍陵打了照面后，依舊是不言不語，漠然視之?；袅曛浪形礆庀?，到底她肯回來，也算是好事，心里稍稍松了口氣，每日打疊起萬般的溫柔小意，只盼能消弭夫妻間的裂痕。

因此，他白日里要入朝，除了哭靈跪拜，還要帶領(lǐng)一眾虎賁布防巡邏，守衛(wèi)宮禁，謹(jǐn)防有人在先帝的喪儀上趁亂生事，不知耗費(fèi)多少心力。

晚間回來，一整天的勞累疲憊后，又要對妻子的起居處處關(guān)心，時時留意——哪怕無論他如何做，都得不到秦雪一絲一毫的回應(yīng)。

偏偏此時白鶴觀里又傳來玄昭病倒的消息，霍陵因事務(wù)繁忙，也無暇去探望。

——三廂夾擊之下，他日漸憔悴。這日先帝之靈停入帝陵，來往折騰數(shù)月有余，扶靈的一眾人馬方才浩浩蕩蕩抵京，霍陵一手扯著馬韁，方欲在門前滾鞍下馬時，竟腳下一個趔趄，雙眼一閉，暈倒在了雪地之中。

眾人登時大驚，有那膽小的當(dāng)場就嚇哭起來。秦雪的馬車已入了二門，下了車，正在青杏的服侍下往里走，忽有人匆匆來回：“奶奶！大爺……”

秦雪聽到“大爺”二字，眸光一動，但腳下不停，只當(dāng)沒聽見一般。青杏道：“什么事這樣急腳鬼似的，大爺若有話只管說與我，不犯著來攪擾奶奶。”

一語未了，那人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此時方才吐出后半句話：“……大爺暈倒了！”

再看清油傘下，那素服的麗人原本亭亭裊娜，淡然如常，此時身形一晃，只聽了這一句話，一張臉霎時間慘白，竟頭暈?zāi)垦＃惨?dāng)場暈厥過去。

可憐秦雪這段時日，雖說表面上平靜從容，但心里如何不是油煎的一般？

若她與霍陵一個在秦家一個在霍家倒還好，既不在一處，彼此冷靜，也能讓她理清自己的思緒。

偏生因這一場山陵崩，前次的隔閡還未消失，如今又要朝夕相處、日日相對?；袅陮λ胶?，她心中自然感動，可一感動，便想到他的彌天大謊，想到自己若接受了他，便不得不接受共妻這等背德之事——那感動便化作痛恨，既恨他，亦恨自己難以割舍。

因此她白日里對霍陵不假辭色，夜間一人獨(dú)處，亦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心神恍惚。

此時乍然聞得霍陵暈倒，縱使給自己筑了再高的心防，一再告誡自己不能輕易原諒這個男人，那防線也是轟然坍塌。

——她舍不得他，正如霍陵不舍自己。

哪怕他因為手足之情要將她分享出去，哪怕從此以后她一個幼承庭訓(xùn)的公府千金要做那一人侍二夫的yin蕩婦人。

這或許，就是她的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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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是墜棒的?。?！

赤裸偎入（H，共妻cp）

一時秦雪垂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