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雀(六十四)
“嫣兒!”那是個闊別已久,卻仍舊令她無比熟悉的聲音,夏如嫣身形一僵,頓時像是被定住般杵在了原地。她慢慢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藏青色的高大身影,他依舊是那般俊美,看著她的眼深沉得令人心悸,在這一刻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shù),想邁步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動了。她看著蕭煜向自己伸出手,用低沉而略帶沙啞的嗓音說:“嫣兒,過來?!?/br>夏如嫣站在原地沒動,原本怔愣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她看著向自己伸出手的男人,平靜地問了一句:“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她說話的時候,蕭煜的目光沒有一瞬從她身上離開過,此時的夏如嫣穿了一身黎色的薄襖,頭發(fā)在腦后隨意挽著,露出光潔的額頭,腮邊散落幾縷凌亂的發(fā)絲,應(yīng)當(dāng)是奔跑過程中掉出來的。她的臉并沒什么變化,只是神情看著不像從前那般怯懦,略顯寬松的薄襖被腰帶束緊,依舊顯得整個人嬌小纖細。她瞧上去似乎過得還不錯,看起來應(yīng)該沒受什么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煜甚至覺得她似乎比以前還豐腴了一點兒,雙頰更飽滿了些,仍帶著那股子獨屬于少女的稚氣。在夏如嫣問出那句話之后,就有名侍衛(wèi)拎著個少年走了出來,那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這些日子一直為夏如嫣送東西的小栓,他一看見夏如嫣就露出愧疚的表情,揪著衣角磕磕巴巴地道:“王、王jiejie…我、我也不想的,你別怪我……”看見小栓時夏如嫣神情一滯,隨即明白過來,為何蕭煜會找到她,顯然是因為他抓到了小栓!這時蕭煜再次開了口,他沉沉地望著她,手依舊維持著伸出的姿勢,沉聲道:“嫣兒,過來,跟我回去?!?/br>夏如嫣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滿眼戒備地看著他不吭聲,蕭煜往她邁出一步,再次開了口:“嫣兒,你先到皇兄這里來,有什么事我們回去再說?!?/br>夏如嫣咬住嘴唇,半晌,還是堅定地?fù)u了搖頭:“不,我不回去?!?/br>聽見她的拒絕,蕭煜眸色又暗了暗,再次向她邁出一步,夏如嫣也跟著往后退了一步,她看著被侍衛(wèi)拎著的小栓,少年臉上充滿了驚恐無措,顯然對發(fā)生的一切感到極其害怕,夏如嫣眼里漸漸染上一層薄怒,忽地盯住蕭煜開口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走?”蕭煜腳下一停,黑深的眸子望著她,沒有應(yīng)聲,夏如嫣也并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她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因為我不想待在你身邊?!?/br>“你總是不把別人的命當(dāng)命,你因為我而殺掉的每一個人,都會讓我自責(zé),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別人的命對你來說不算什么,然而我卻不行?!?/br>她深吸一口氣:“紫蘇和晚照只是因為聽從了我的吩咐就被你處死,哪怕我與她們算不上親近,但那也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她說完停了幾息,別過頭不去看蕭煜的臉,或許是不想知道他對于她這番話的反應(yīng),她咬咬牙,索性一鼓作氣繼續(xù)道:“就好像現(xiàn)在,你又抓了小栓過來,是不是想用他威脅我回去?”蕭煜眸光微動,視線依舊停留在夏如嫣身上,對旁邊的侍衛(wèi)抬了抬手:“放他走?!?/br>侍衛(wèi)立刻松開了小栓的衣領(lǐng),小栓長長舒了口氣,轉(zhuǎn)而又看著夏如嫣擔(dān)憂地道:“王jiejie……”他話沒說完,侍衛(wèi)已經(jīng)在他后背推了一把:“快走!”小栓嚇得一個哆嗦,再不敢逗留,轉(zhuǎn)身跌跌撞撞往山下跑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夏如嫣眼里透出幾分不可思議,她沒想到蕭煜居然會這樣輕松放人,一時倒摸不透他的心思了。蕭煜自始至終都看著她,自然也看見了她的疑惑,他默了默,沒有為自己辯解,只繼續(xù)向她靠近,慢慢地說:“嫣兒,你先過來,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夏如嫣先前被小栓分了心,這時才發(fā)現(xiàn)蕭煜已經(jīng)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了,她心里一慌,下意識再往后退了一步,腳下卻踩了個空,整個人都向后仰倒下去!“嫣兒!”蕭煜瞳仁驟縮,幾乎在同時飛身過去將她拽住,緊緊將她護在懷里,兩個人就這樣從山坡上滾落下去。“陛下!”侍衛(wèi)長一驚,趕快指揮手下:“快!快找地方下去!”就在侍衛(wèi)們尋找下去的路時,蕭煜抱著夏如嫣已經(jīng)滾進了山坡下的草叢里,因為有他護著,夏如嫣只是磕得身上發(fā)痛,并沒有失去意識,她輕嘶著揉了揉后腦勺,忍著痛從蕭煜身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有沒有事。蕭煜靜靜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額角還滲著血,看上去像是昏迷了,夏如嫣被鮮紅的血跡刺了眼,慌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確認(rèn)他還有呼吸之后,夏如嫣又摸了下他的后腦勺,好在蕭煜似乎只有額角磕破了,腦袋后面倒是沒有出血,夏如嫣松了口氣,正要查看一下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侍衛(wèi)們的聲音。夏如嫣心下一驚,知道是侍衛(wèi)們找過來了,她看著昏迷不醒的蕭煜,咬了咬牙,他們很快就會找到蕭煜,蕭煜看起來只是沒了意識,性命應(yīng)當(dāng)無憂,但她要是不馬上走,就再也走不了了。思及此,夏如嫣毅然站起身,垂頭看了蕭煜一眼,果斷轉(zhuǎn)身快步跑入了樹林里。而逃走的夏如嫣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離開的時候,原本躺在地上應(yīng)該昏迷不醒的男人卻慢慢睜開了眼,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半睜著眸子,望著上方被枝葉遮住大半的天空久久不動。直到那些侍衛(wèi)找來,他才坐起身,用沙啞的嗓音道:“跟去把人護好,不要驚動了她。”——————————————————————————————————————————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小夏就這么無情地再次拋棄了皇兄,我為皇兄吹嗩吶77(675167)不過我本來想卡在兩個人摔下去的時候讓你們猜猜發(fā)展的,可惜字?jǐn)?shù)不夠只能寫完它(扼腕)再說一下,用小栓威脅她這件事是小夏誤會了宮中雀(六十五)“嫣兒,跟皇兄回去?!?/br>“我不——”夏如嫣驀然從夢中醒來,只覺四肢冰涼,后背發(fā)寒,她坐在那兒低喘了一陣,才發(fā)覺不知何時周圍已經(jīng)陷入了黑暗。她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撥開藏身的灌木枝葉朝外面看了看,皎潔的月光灑在樹林里,周圍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一聲鳥鳴。看樣子那些侍衛(wèi)沒有跟過來,夏如嫣小小地松了口氣,接著又忍不住擔(dān)心起蕭煜來,也不知他現(xiàn)在怎么樣,他護著自己摔下來的時候額頭被磕到了,不知道磕得重不重,會不會有什么影響。想起自己當(dāng)時丟下他逃走了,夏如嫣也說不清此刻是個什么心情,心虛是有一點的,內(nèi)疚也有那么一點,畢竟蕭煜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傷,而她對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但是如果要被帶回宮,夏如嫣也不愿意,她在外面自由自在過了幾個月,早不想回那鳥籠般的皇宮了,按原劇情里的時間線,原身應(yīng)當(dāng)是在兩年后離世,也就是說她在兩年后就會完成主線任務(wù),到時候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既然遲早要走,那還不如現(xiàn)在就斷個干凈,而且待在蕭煜身邊實在束縛得很,兩個人的地位完全不對等,這一點令她十分沒有安全感。而實際上大約正是因為她對蕭煜多少有些感情,所以她才更不能忍受那種不對等的感覺。她輕輕嘆了口氣,撥開灌木鉆出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夜深,因事出突然,她身上并沒有帶任何銀兩和食物,現(xiàn)在的她又餓又渴,一時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那座小茅屋必定被蕭煜發(fā)現(xiàn)了,也不知他有沒有派人守在那兒,她要是回去怕是自投羅網(wǎng)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走又能走哪兒去?身上沒銀子,逃出去也沒法生存,更何況現(xiàn)在城里肯定戒嚴(yán)了,估計山腳也有人把守,她要逃也不是那么容易逃走的。夏如嫣想了半晌,最后決定賭一把,她還有兩百積分,可以兌換兩次瞬間隱身,她準(zhǔn)備先去小茅屋周圍瞧瞧,看看能不能回去把自己存放的銀票拿出來,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就即刻使用瞬間隱身逃走,這個功能每次使用時長有一炷香的功夫,這點時間足夠她跑遠了。夏如嫣一邊警惕周圍的動靜,一邊往小茅屋走去,她在離小茅屋還有十幾丈遠的地方藏起來,觀察了四周好一陣,見似乎沒什么異樣,就順著幾棵大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茅屋。來到柵欄外的時候夏如嫣朝里面看了看,房門還是像她離開時那樣半掩著,屋子周圍的地面一如往昔,她在這茅屋四周設(shè)了好幾處陷阱,看起來這些陷阱都沒有被觸發(fā),莫非蕭煜沒有進屋搜查?對了,他受傷了。夏如嫣突然想起這回事,今日蕭煜來的時候只顧著追她,根本沒有時間來小茅屋,而后來他又和她摔下山坡受了傷,侍衛(wèi)們找到他肯定第一時間帶他下山去療傷,自然沒有時間來搜尋這間茅屋了。這樣一想夏如嫣不免又擔(dān)心起蕭煜來,不過當(dāng)下之急還是要先把銀票拿出來,她左右瞄了瞄,踮著腳悄無聲息地進了小茅屋。屋子里黑漆漆的,以防萬一,夏如嫣還是不敢點燈,她摸索著來到床邊,準(zhǔn)備去床頭里側(cè)的墻洞里將銀票掏出來,誰知她才剛摸到床沿,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力道,緊接著就有人將她按倒在了床上。“啊——”夏如嫣嚇得迸出一聲尖叫,隨后便拼命掙扎起來,那人似乎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夏如嫣掙扎間還打中了他好幾下,直到她聽見一聲熟悉的“嫣兒”,緊接著響起的是她同時揮出去的巴掌聲。“啪!”清脆的響聲過后,屋子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然后是男人低低的嘆息:“如果扇皇兄巴掌能讓嫣兒解氣,那皇兄愿意讓嫣兒多扇幾次?!?/br>夏如嫣驚魂未定,錯愕地睜大眼:“蕭煜?”蕭煜默了默,忽地低笑起來:“這倒是我第一次聽見嫣兒喚我的名字?!?/br>“你——你沒事?”夏如嫣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又警覺地往后縮了縮:“你藏在我的屋子里想做什么?”她現(xiàn)在整個人被蕭煜禁錮在床上,哪怕使用瞬間隱身也不行,隱身只是隱去身形讓別人看不見,并不是整個人直接消失,尤其是在被對方觸碰到的情況下。而且現(xiàn)在屋子里本來就看不見,蕭煜感知她的存在全靠兩人的肢體接觸,夏如嫣只得先靜下心和他周旋,打算等下找到機會再使用瞬間隱身逃跑。“……沒想到嫣兒還會關(guān)心皇兄。”男人離她很近,說話時的吐息拂在她的肌膚上,令夏如嫣險些打了個哆嗦,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用隱忍而克制的語氣說:“我在這里自然是為了等嫣兒,看在皇兄坡ˇ坡ベ仙女-推·文整.理今日為了你受傷的份上,嫣兒能不能和我好好談?wù)???/br>他這時的態(tài)度沒了以往的強勢,反倒有些請求的意味,夏如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咬著唇點了點頭:“好,你、你先放開我……”蕭煜原本也沒有用力,只是輕輕挨著她而已,他起身從床上下去,夏如嫣聽見他的腳步聲,很快屋子里就亮了起來。蕭煜點好桌上的油燈,這才轉(zhuǎn)過身看著已經(jīng)坐到床邊的夏如嫣,他額頭上包了圈白布,看來是已經(jīng)處理過傷口了,夏如嫣之前沒心思留意,現(xiàn)在在燈光下才發(fā)覺,他似乎瘦了許多。蕭煜原本并不屬于清瘦的類型,他常年習(xí)武,自有一副修長結(jié)實的好身材,長期身居高位令他自帶了一種凌人的氣勢,而此刻的他整整瘦了一圈,連雙頰都有些凹陷了進去,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帝王,現(xiàn)在看起來居然有種陰郁的病氣。夏如嫣心中不由感到驚詫,她離開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然而心中雖然詫異,夏如嫣面上還是保持著警惕,蕭煜看見她的防備之色,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不會強行帶你回宮,嫣兒不必如此戒備?!?/br>————————————————————————————————————蕭煜:守屋逮妹,比喻守在小茅屋里等待皇妹自己出現(xiàn)并且當(dāng)場逮住。夏如嫣:65ヽ(`Д07)17┌┛〃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皇兄現(xiàn)在在小夏面前自稱都是我了。宮中雀(六十六)“我不會強行帶你回宮,嫣兒不必如此戒備?!?/br>乍一聽他這樣說,夏如嫣先是怔愣,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不免露出狐疑的表情:“真的?”男人靠在桌邊,半臉隱在陰影中,面上表情看不太分明,只一雙鳳眸折射著光,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如果我打算強行帶你回去,今日你就不可能有機會丟下我逃走了?!?/br>夏如嫣一驚:“當(dāng)時你沒暈過去?”蕭煜靜靜地看著她:“我的身手還不至于那么差勁?!?/br>這是…所以他是親眼看著她丟下他離開的?夏如嫣臉色發(fā)僵,心里頭難免有些心虛,不管怎么說蕭煜都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她就那樣丟下他走了,想想也怪無情的。她移開視線,手指無意識地?fù)钢矄危蛑讲徽f話,蕭煜就站在那兒看了她一陣,忽地開口問:“你的頭發(fā)…怎么回事?”夏如嫣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這才意識到蕭煜是在問她的頭發(fā)怎么短了那么多,她收回手,咳了聲道:“頭發(fā)太長了不方便打理,我就自己剪短了些,這樣比較輕巧?!?/br>她能感覺到蕭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樣令她很有些不自在,她摳了摳床單,小聲地問:“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蕭煜對此倒沒什么可隱瞞的,將自己找到她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原來當(dāng)日夏如嫣在成衣鋪換了衣裳以后,出來就找了個角落將原先那套衣褲丟了,沒成想恰好被個路過的婦人看見,那婦人將包袱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套上好的衣裳,便高高興興地拿了回去。那婦人恰好又有個女兒,她的女兒時常在外面做些跑腿的活計,就穿男裝更為方便,而且她女兒的身量又和夏如嫣相近,穿著竟也合身,便將衣裳留了下來。結(jié)果那婦人的女兒有一日穿著夏如嫣的衣裳出門,結(jié)果晚歸時不慎失足掉進了河里,周圍恰好沒人,她又不會水,就這么活活給淹死了。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身,趕緊跑去衙門報案,衙役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那衣裳跟上頭指明要找的一模一樣,這才有了后來蕭煜親自查看尸身的那一幕。也就是因為這樣,蕭煜才讓人順藤摸瓜,一路找到了青悅城,通過夏如嫣曾經(jīng)住過的客棧的老板,在城中搜尋一番之后,終于找到了小栓的頭上。小栓一個小乞丐,看見一群帶刀的侍衛(wèi)都要嚇暈了,哪里還敢撒謊,被盤問了幾句就全都招了,然后乖乖地帶蕭煜他們?nèi)チ吮P蕪山。聽他提到小栓,夏如嫣連忙問:“你沒對他怎么樣吧?”“你放心,我沒對他怎么樣,當(dāng)時不過就問了些話,白日放他走以后也沒再讓人去找他了?!?/br>蕭煜淡淡地道:“我都找到你了,自然不會再去為難旁人。”夏如嫣垂在身旁的手稍稍握緊,然后又慢慢放開,在房間里安靜了片刻之后重新開口道:“那…青鸞殿的人呢?”蕭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發(fā)現(xiàn),嫣兒你對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很上心?!?/br>夏如嫣咬了咬唇,把臉別開不看他,蕭煜低低嘆了口氣:“他們也沒事,都好好的,只是……”夏如嫣心頭一緊:“只是什么?”蕭煜望著她:“只是你剛離開的時候,我懷疑是有人里應(yīng)外合擄走了你,就把青鸞殿的人全都下了大牢?!?/br>見夏如嫣驚愕地睜大眼,他又道:“不過除了審問,我并未讓人動刑,而且在兩個月之前我就把他們放出來了,他們現(xiàn)在還在青鸞殿里,依舊和從前一樣?!?/br>聽到這兒,夏如嫣才算松了口氣,誰知蕭煜接著道:“其實一開始我是想把他們?nèi)細⒘?,可是我想起答?yīng)過你的話,最后還是忍住了?!?/br>他看著夏如嫣,緩緩地說:“但是嫣兒,我遵守了對你的諾言,你卻沒有留在我的身邊?!?/br>說完,他就繼續(xù)那樣望著她,黑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更加顯得幽深,夏如嫣被那眼神看得一時說不出話,過了好半晌才垂下頭去,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房間里重新陷入了安靜,過了片刻,還是蕭煜主動打破了寧靜:“你說我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我承認(rèn),可是嫣兒,我也答應(yīng)了你,不再任意處置青鸞殿的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做到了,你為什么還是不愿意跟我回去?”夏如嫣垂著的眼睫動了動,喃喃地道:“你是皇上,我是公主,我們…本來就不應(yīng)該在一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笔掛隙ǘǖ乜粗?,“我已經(jīng)下旨將你封為重明侯,從今往后你就是大梁唯一的女侯,再沒有什么身份的阻礙了?!?/br>夏如嫣驀然睜大眼,這才明白為何蕭煜要突然封她為候,她怔怔地看著他,又聽男人語氣沉沉地道:“我活的前二十五年,想要什么都只能用強硬的手段才能得到,后來遇見了你,便以為也是那樣?!?/br>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暗俏义e了,在你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我才慢慢想明白,人心與別的是不同的,不是我想要,就一定能得到?!?/br>他邁步走過來,單膝蹲在她身前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夏如嫣沒有掙扎,就那樣任他握著,聽他對她說:“嫣兒,我后悔了,后悔當(dāng)初那樣急,我時常想,如果我慢一點,會不會事情就不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br>蕭煜并不是個傻子,哪怕他一貫強勢自我,不能很好地從夏如嫣的角度去考慮事情,但在她離開了這么久之后,他多少也能漸漸想到其中的一些問題。更何況還有馨月在,他時常將她叫去說話,要她將夏如嫣平日說過的話告訴他,通過馨月的口述,他再拼湊一番,大致也猜測出來,夏如嫣對他的強硬是有所不滿的。還有她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那些小鳥倒是比我這只重明鳥更自在,不會被這高墻囚住,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br>他說:“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不會束縛你,只要你跟我回去,以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由著你,好不好?”他離得很近,雖然屋子里光線昏暗,但夏如嫣仍舊能看清他的臉,他瘦了很多,略為凹陷的兩頰與眼中的血絲都令她有些不忍。她想,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了,肯為了她做到這一步,可是她終究有完成任務(wù)的那一天,如果她現(xiàn)在跟他回去,到時候再丟下他只會是加倍的殘忍。而要她留在這里與他相守一世,她覺得自己是辦不到的,至少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她下不了那個決心。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輕聲說:“可是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才是我想要的自由?!?/br>————————————————————————————————————————皇兄嘔得原地三百六十度螺旋爆炸23333這可是你們要的虐皇兄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