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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在南郊的別業(yè)就積聚了這六十八騎,個個皆是琵琶腿、車軸身,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的壯年男子,黑色勁裝打扮,身下高頭大馬、手持精鋼偃月大刀,威風(fēng)凜凜、寒光颯颯。四皇子未到近處,心里就暗暗叫了聲好。為首的那個也一樣裝束,身姿拔然超群,蕭軒灑脫的一捧髯髭,瞧著是個猛士。笑拐生躬身引薦道:“這便是陳蟒,六十八刀騎的首領(lǐng)。”四皇子微微頷首,揚聲問道:“有何能耐?”陳蟒不講廢話,回答得簡單利落:“會使刀?!?/br>“使來看看?!彼幕首拥?。陳蟒躊躇了一下,他的刀是殺人器,用的是招招致命的套路,出刀便要見血,不是能演練給人看的。好在笑拐生開口解了圍:“不如這樣,讓陳兄和鄒侍衛(wèi)兩個只拿刀桿對戰(zhàn)一回,點到即止便可?!?/br>四皇子與笑拐生兩個在一旁涼棚中坐下觀戰(zhàn),四皇子不懂拳腳功夫,看著前方二人各舉著長約一丈的沉重刀桿纏斗做一處,一招一式、一來一回,眼都花了也分不清誰高誰下,全聽笑拐生解釋。“這偃月大刀少說也有七八十斤重,在戰(zhàn)場上能橫掃一片、威力無窮。若是遇上主帥對戰(zhàn),那便全憑武藝,只要能把對方的刀打脫手,便是勝了?!?/br>四皇子點頭,輕撫下頜疏朗朗的胡須,道:“原來如此?!鳖D了一頓,又道:“這陳蟒原是江湖人士罷?”笑拐生答道:“從前他??搭櫸疑??!?/br>四皇子沉吟了一下,道:“能讓你看得上眼的人,本王相信就是了?!?/br>“陳兄武藝高強,卻為人低調(diào),一個隱字做得好,江湖上不顯他的名頭?!毙丈蕉谒幕首由磉?/br>悄聲道:“還有一樁事體,殿下一聽便知他可靠了?!?/br>四皇子道:“哦?你且說來聽聽。”“京師女學(xué)葉法蓮葉先生座下有個女弟子名為金敏,殿下知曉不知曉?”“聽來倒耳熟……可是那位抗敵而死的甘肅巡撫的金克顯之女?”四皇子問道。笑拐生頷首道:“正是!當(dāng)年金大人正是將金姑娘托孤給了陳兄。”四皇子奇道:“原來他還有這種境遇!竟讓金巡撫的信任如斯,可見是十分可靠人的了?!?/br>“這人一旦有了牽掛,殿下根本無需擔(dān)憂他不忠?!?/br>“此話怎講?”“俺這陳兄苦戀金姑娘?!毙丈恍觳患钡?,“圣上如今正要開女科舉,金姑娘將來在朝中做事,亦為殿下所用。他就算是為了金姑娘,也自然心甘情愿為殿下開疆拓土、奮勇殺敵?!?/br>四皇子撫掌笑道:“好!好你個拐公子!果然眼光毒辣!來年女舉,本王提點那金敏一二就是了?!?/br>中央場地上二人斗到酣處,都大汗淋漓,漸漸有了疲色。陳蟒不愿戀戰(zhàn),虛晃一下,鄒侍衛(wèi)便直直地刺過來。陳蟒瞄準(zhǔn)這個破綻,將鄒侍衛(wèi)手中的刀桿往右一撥,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力拔千鈞。鄒侍衛(wèi)手掌一酸,半條胳膊都木了,手中的刀桿“咣當(dāng)”掉落在地。陳蟒抱拳道:“承讓了?!?/br>鄒侍衛(wèi)喜他行事磊落,亦躬身抱拳道:“兄弟武藝過人,在下認(rèn)輸?!?/br>老道士亂點姻緣貴公子情牽佳人自打平昭帝下詔立女舉以來,京師女學(xué)里的生員弟子越發(fā)埋頭苦讀,里面只聞講學(xué)誦讀、爭辯學(xué)問、作文寫字之聲,便是男子學(xué)堂里的人看了,也要自愧弗如。女學(xué)里弟子人數(shù)到底少些,房舍充裕,兩人同屋,里面床榻案幾一應(yīng)俱全,不過唯恐滋長奢靡享樂之風(fēng),故而那女學(xué)的房舍雖雕梁畫棟、三重斗拱、黑剪邊綠釉琉璃瓦歇山頂、華美非常,里面陳設(shè)卻十分簡樸。眼見就快要到子時,金敏還在伏案寫字,與她同宿的喬子清早早地裹著薄被鉆到床上,倚著一只鴨形熏籠,手中篡著本在讀,可是撐不住眼皮上下打架,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只好嘆道:“阿敏,別寫了,這熬夜有損腎精,明天眼睛怕要青一圈?!?/br>金敏頭也沒抬,只道:“你先睡罷,我就好了?!?/br>這話喬子清這些天也不知聽過多少遍了,自然不會相信,她閉目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榻上,耳畔沙沙的寫字聲仿佛春蠶食葉,令人心里發(fā)靜。喬子清身體雖疲困,但腦子反而清醒,倒是睡不著了。“明日我去文廟拜上一拜,你隨我一道兒罷?!眴套忧宓?。金敏不答,她又自顧自道:“你這樣子拼命反而不好,小心過猶不及。出去走一走,勞逸結(jié)合?!?/br>金敏還是不做聲,但是喬子清知曉她在聽:“不過是被葉先生訓(xùn)斥了幾句,又沒什么。你是挨得罵少,我天天被罵慣了,幾天沒聽見先生訓(xùn)斥倒渾身不自在?!?/br>金敏明白她這是故意講些俏皮話,也領(lǐng)了她的好意,終于話里有了笑意:“你若是趁先生講課的時候困覺、再做幾個白日夢,看先生罵不罵你。”喬子清把臉埋在被子里悶笑幾聲,道:“好了,阿敏竟然也會拿人做消遣了!”金敏拿起案上的紙,吹干了墨痕,緊挨著喬子清坐到床邊,用手推了一推她。喬子清佯睡不理,但是沒繃住,先笑了,懶懶地睜開雙眼道:“困殺我了,什么事不能明天做?”“幫我看篇文章?!苯鹈舻?。喬子清抬眼一瞧,紙上果真是端端正正的小楷,不禁奇道:“你又新作了篇八股?”她拿過一看,題目寫“君子不重則不威,學(xué)而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知己者,過則勿憚改”,破題為“君子之于學(xué),貴有其質(zhì)而必盡其道也?!眴柕溃骸斑@是你自己押的題目?”金敏點頭稱是,喬子清嘴里嘖嘖贊了幾聲道:“你的文章如今格局已在我之上,我指點不動了。為何不拿去讓先生看看?”金敏低頭道:“你先替我瞧一瞧,免得先生又說我心浮氣躁、雜念過多,文章寫得不專注?!?/br>“正是!”喬子清道,“我正奇怪,你近些時日常常心不在焉,不枉先生那一通好罵!”金敏面皮薄,臉便漲紅了。喬子清知道她心里有事,只是不好多問。“妹子,眼見就要科舉,你別是怕了罷?”喬子清笑嘻嘻地問道,神色促狹。金敏哼了一聲,扭過頭去道:“我才不是那縮頭烏龜!”“我自然知曉?!眴套忧搴c頭,又道:“你這篇文章我實屬上品,拿去讓先生看罷,也讓她知道你這幾天的功夫沒白下!”翌日清晨,二人正收拾衣裝準(zhǔn)備出門,喬子清見她還穿著女學(xué)的鴉青道袍,便道:“阿敏,去拜孔夫子,打扮得隆重些?!?/br>金敏聽了,不過只換上了素白的吉祥八寶暗紋立領(lǐng)披風(fēng),頭上加了把牙梳并青玉一點油,耳畔還是一對小巧玲瓏的天生葫蘆。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