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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開始狂跳,不安慢慢侵占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看著那些烏鴉將包圍圈不斷收緊,同時不斷有烏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然后呢?怎么才能將宗凈置于死地,難道一直用烏鴉困住他嗎?然后呢?青喙看著幻鵲的方向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他瞪大了雙眼,他突然抬手狠狠砸向自己的大腿,他現(xiàn)在雙腿依舊麻木,站也站不起來。等一下,等一下——青喙眼淚開始瘋狂地往下落,等一下,再等一下——烏鴉已經(jīng)縮成了只比一人高一些的包圍圈。幻鵲似一只飛鳥而下,她腳腕的鈴鐺清脆作響,叮叮當(dāng)當(dāng),赤裸著的足踩在青喙面前的地上。白花花的腿,細(xì)長瑩白,腳踝上還是那兩串金燦燦的鈴鐺?;鸣o輕巧落下,咯咯地笑出聲來,聲音輕軟又魅惑,似乎一只手一樣反復(fù)撩撥著青喙的心,她問。“嚇得站不起來了?”幻鵲不想等青喙的回答,她俯下身來,手指捏著青喙的下巴高傲地將其抬起來,吻了上去。這個吻很重,青喙的下唇被生生咬開一個口子,這個吻里混著化不開的血腥味。然后幻鵲直起身,伸舌舔了舔自己沾了青喙血的唇,她往后退開兩步。那雙眸里太過復(fù)雜,也可能是青喙情緒幾近崩潰,無力分辨,只覺得那雙眸里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濃的疼。她從生下來就不得不接受命運(yùn),時至今日,她知曉愛,為了所愛之人拋下了肩上背負(fù)的責(zé)任,也拋下自己的性命。“不,不,不……不——”青喙拼命搖頭,但幻鵲已經(jīng)毅然轉(zhuǎn)身,在青喙的嘶吼聲中一頭扎進(jìn)烏鴉群里。那一身黑色紗裙徹底隱沒,淹沒在撲棱棱振動翅膀的聲響里,淹沒在哇哇的凄厲叫聲中,淹沒在一聲轟然巨響中。“轟——”那里頭發(fā)出一聲巨響,所有的烏鴉頃刻散開,頹然地扇動兩下翅膀,呼啦啦地一大片成群落地。顯露出里頭的兩個人,幻鵲渾身是血,但她手里的匕首狠狠插進(jìn)宗凈的心臟,宗凈的手死死掐著幻鵲的脖子。祝仙臺的時間仿佛靜止,定格在這一刻。作者有話說:最后一把刀發(fā)出去了,我安詳了。97醬肘子聽說教主想稱霸武林·落回字?jǐn)?shù):3117更新時間:2021-02-0822:01:17最后一根烏鴉的黑羽飄落,祝仙臺彌漫開猛然爆漲的血腥味道。那味道從滿地傷痕累累的烏鴉身上來,也從幻鵲身上來?;鸣o緊緊捏著匕首的右手用力到顫抖,而宗凈的指尖覆著一層內(nèi)力,像渡了層精鐵一般堅硬,猛地捏碎幻鵲的脖子。宗凈被幻鵲自殺一般的瘋狂舉動強(qiáng)行打破了突破,他體內(nèi)本就是兩種相沖功法,因為突破兩種功法暴漲,現(xiàn)下全數(shù)困在一具年近百歲的佝僂軀體內(nèi),根本無法承受。宗凈往后退了一步,也嘔出來一大口血。但宗凈還沒徹底失敗,他一張臉因為極怒而抽搐顫抖,他等這一天等了幾十年了!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做成的事情,他宗凈馬上就要做到了!他才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這至高無上的榮耀!宗凈陡然揮袖,將眼前人掃開,再度提掌聚攏體內(nèi)真氣。“你們誰都不能主宰這個江湖,我才是神,我才……”“噗——”一道白影遽然而至,劍光鋪天蓋地而下。一柄劍側(cè)著插進(jìn)宗凈的脖子,再貫穿出去,宗凈掌心的真氣終于散了。佝僂的背挺直了幾分,那幾近干枯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脖子。但還沒完,那柄劍又抽出去,從宗凈的脖子里帶出來一道血柱,溫?zé)岬难M數(shù)噴在持劍人的臉上,他手抖著,一雙眼睛發(fā)紅,“噗——”流云劍再次插進(jìn)宗凈的脖子,一劍,兩劍,三劍!宗凈的脖子前后被開了十幾個洞,早已經(jīng)沒有血能流出來了。祝仙臺上久久陷入平靜,只有那穿破皮rou的聲音教人打顫。謝懷風(fēng)本該身受重傷,可他貫穿宗凈脖頸的樣子又哪里像是強(qiáng)弩之末的人……是流云亂再度突破了!謝懷風(fēng)周身旋起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浪,卷起沙土枯葉,伴隨著升起來的還有那滿地散落的黑羽。他陷入瘋狂的幻境,郁遲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時時在他眼前閃回。“小遲……”他呢喃著念出來郁遲的名字,終于看清眼前的景象。宗凈渾身是血,早已不成人形,而……謝懷風(fēng)驟然轉(zhuǎn)頭,郁遲!而祝仙臺另一邊。被宗凈掃出去的幻鵲像一個美麗但殘破的布偶,血沿著她的足跟滴在地上,她的脖頸上破了兩個黑漆漆的洞,一股腦地往外流血?!芭椤币宦暎寂妓ぴ诹说厣稀?/br>青喙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過去,他伸手去捂幻鵲的脖子,血便爭先恐后地從他指縫出來。青喙喉間像是被堵住了,完全說不出來話,他猜到現(xiàn)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將臉深深埋下去,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幻鵲身上砸。幻鵲沒有力氣伸手,但她嘴角牽出來一個明媚的笑。“你心悅我?!被鸣o的聲音很小,但青喙聽見了,他拼命點頭,拼命點頭。幻鵲眼前已經(jīng)是一片的黑,她方才很疼,這會兒感覺不到疼,只感覺到冷。好像涼風(fēng)從脖子上的洞灌進(jìn)來,游遍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慢慢涼下去。她已經(jīng)看不見青喙,腦海里卻能想起來那次,青喙腳軟地跪在地上,她頭一遭見到這么膽小的男人。也是頭一遭見到這么真實的人。幻鵲又開始覺得有點疼了,想抬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洞,讓血流得更慢一點,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折返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決定赴死,怎的如今又有些不舍。那個因為懼于萬蟲蠱而將首領(lǐng)之位早早傳給年幼的自己的人叛出巫族,逃避了自己的懦弱。她恨懦弱和膽小,但其實自己也是懦弱的,萬蟲蠱,巫族,魔教,她也好怕啊,但不能說,她用直面的方式假裝自己不怕。只有青喙說了,他咬著牙,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用那副羞愧但坦然的樣子,接受懦弱也打敗懦弱。只有自小都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只有最勇敢堅強(qiáng)的人才能這么坦然面對最真實的自己,青喙是這種人。別人以為他不夠成熟也不夠可靠,但他會成為最成熟也最可靠的人。“青喙……”幻鵲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她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尚且還能感受到有什么砸在胸前,姑且認(rèn)為是青喙的眼淚。還是老樣子,不像個男人,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