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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哥哥,你和父親都在英國是嗎?”陳夢刀說:“對。你爸爸他是來交流的,我過來工作,剛好你周叔叔一家人都在這邊,一并給我們照料接風了。他沒告訴你嗎?”關子宰答:“他只說了出差……他是不是去找我mama了!哥哥,你有見到我mama嗎?”陳夢刀喉頭一苦,差點手機要拿不穩(wěn),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陽xue,松了松神經(jīng)血管才又開口:“我不知道。對不起,我們都有點忙著各自的事情……”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是男孩堅定又期望的聲音:“哥哥,如果你能見到我的母親,或者可以轉告。請告訴她,關濃州或許是一個失格的丈夫,但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陳夢刀將聽筒稍稍遠離自己一些,避免關子宰聽見深呼吸的聲音,然后又控制著聲音不要那樣艱澀:“我會的。子宰,其實……你怨恨過你的母親嗎?”那個過分成熟的男孩,在此時的回答已經(jīng)有了幾分他父親那種平靜的樣子:“我怨恨過她,也怨恨過父親。但我依舊會選擇尊重他們選擇,我相信他們都有各自的苦衷和理由?!?/br>“即使她不想見我,認為我和我父親是她的痛苦……但我還是想知道,我的母親,她是否對我有……或是說有過愛?”陳夢刀只覺得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一片,不知道如何回答,匆匆地搪塞過去,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作答些什么——“她”怎么可能會不愛你,簡直恨不得能夠時時刻刻陪在你的身邊,能夠像個正常的父親或母親一樣,而不是自我折磨一般地害怕著你的父親,害怕著自己,犯賤發(fā)瘋一樣地過去遭栓又逃離。可是這些都不是他能夠告訴關子宰的,也不是關子宰應當去承擔的離奇事情。在回國的前一天,總算得了四人都可歇息聚首一日,姓周的一家三口也過來作陪。周閔慈訂了WhiteBoulevardClub的位置,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條,上午走唐人街下午英倫大道。李若這個小妮子好不興奮,看見婚紗店戒指店都要扯著李莞婷進去看。李莞婷倒是興致不高:“我還是喜歡中式衣服多些。戒指這種東西,做醫(yī)生也不方便帶,沒什么必要。”李若扯著表姐的袖子噘嘴:“可是好看嘛……唉,算了,也是。你們做醫(yī)生的,天天都要穿白色衣服,估計都審美疲勞了……”關濃州笑笑:“白色好看的。每一天要看見,都是新娘?!?/br>李若像是得了什么支持一樣,笑得花枝亂顫,又扯著表姐進店。陳夢刀同關濃州待在外頭,看著櫥窗柜里頭展示的素紗珠玉,玻璃上映出來兩個人的面孔。關濃州抽煙,修長漂亮的指節(jié)夾細長紙桿,少抓手術刀后消了繭子,養(yǎng)尊處優(yōu)著就變更賞心悅目,白卻不瓷,瘦而不羸,骨rou筋甲的比例都恰恰好。陳夢刀忍不住說:“關濃州,你要結婚了……人生大事,戒指,就我來買單吧?!?/br>那雙手真的好看的,因為做醫(yī)生所以沒法子穿金戴銀,可惜。關濃州還是這么站在那兒,像他一直都那樣高傲巍然的,如同一座城池,淡道:“好。那你結婚的時候,我就替你付禮服的錢吧。”陳夢刀心想不是早就送過了么,再說兩個男人這樣對話挺奇怪,不過也算是兄友弟恭,師徒親密。于是他也點點頭說好。關濃州突然又問他:“陳夢刀,你甘心嗎?”本來今天沒想更的然后突然……啊是節(jié)日!好像不更新說不過去??焱杲Y啦!第四十四章樸園無此聲飛機穿云,像是在天空這條藍鯨身上留下一條雪白脊梁骨。陳夢刀蜷縮在毯子里頭,挨著傅十醒的肩膀閉目養(yǎng)神。周閔慈被匡州刑警一隊臨時傳喚回去,于是周馥虞也就提早結束假期,一行人撞大運直接蹭上周家的私人飛機。李家姐妹坐在最前排看電影,關濃州必然是和周馥虞這兩條老狐貍聚首在一塊不知道聊些什么。周閔慈跑到機廂后頭的休息室去,估計在玩FIFA,上回見著他和關子宰一塊打的昏天黑地。傅十醒沒有周馥虞可黏糊,于是便乖乖地和陳小刀哥哥在座位上睡覺。他慶幸那天最后可以落荒而逃,不去面對關濃州的提問。拖著李莞婷出來的李若拯救了他,嘻嘻哈哈地又前往去下一處地方閑逛。關濃州這老狐貍神通廣大,答應了陳夢刀要拿到的東西,如約在當天晚上托付李莞婷交給了他。陳夢刀檢閱過一次,實際上用處并沒有他想的那樣大。梅涅爾留下的材料都還太過初級,僅僅是最早的構想,像是未分化的干細胞,只能作為輔助證據(jù)使用。還好以前關濃州教給他的東西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凈,讓他來經(jīng)手這起案子真是找對人,否則光是了解這些專業(yè)知識都要花費巨大的精力時間。可是下一步……該做什么呢?他陷入了僵局。但從英國帶回來也不僅僅是取證資料,還有關子宰同他的血緣關系證明。兒子要結婚,關姨非常放心地把婚前資產(chǎn)的審核公證這些都交給陳夢刀來辦。就算他和關濃州再避著不見,這些事情也總是要談的。那天是他主動去的關家,家里沒有別人,周末,只有關濃州在家。關老夫婦去了關濃芳家吃飯,關子宰要去上奧校興趣班。陳夢刀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一直都保存了關家的鑰匙,圈子上的紅繩都換了多少輪,下頭會锃亮也是因為隨了他時間太久,其他地方才顯得舊了。一個十年兩個十年,保存得仔細,舊卻不銹,都成了融進生命的習慣,全然沒發(fā)現(xiàn)早就應當物歸原主。到了以后,家里沒人,他把資料放在外頭的茶幾上,去陽臺上給關濃州打電話。“我到了。你人什么時候來?”“剛送完關子宰,醫(yī)院有點事情,硬是要我在旁邊看著。大概半小時后能到吧,你在家等我?!?/br>“關濃州,我這次來……不止是給你處理結婚的事情的。我想跟你談談關子宰?!标悏舻段站o了手機,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我想要關子宰的撫養(yǎng)權?!?/br>電話那頭不出所料是長長的沉默,爾后響起男人的聲音:“我知道你去惠靈頓醫(yī)院取了他的出生檔案,還有你的整個妊娠過程記錄?!?/br>關濃州質問他:“但你想怎么跟他開口呢?告訴他,我其實是你的母親?或者繼續(xù)以‘哥哥’的身份去一直欺騙他?你讓我結婚,有個‘正常家庭’,卻又責怪我結婚后無法給他好的家庭?”陳夢刀知道他們一定會爭吵:“這與你無關……難道你就告訴了他,你要結婚了嗎?你一樣也在瞞著他。關濃州,你從來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