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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很努力。讀書時拼命用功,上了班也拿加班熬夜當(dāng)家常便飯。像這樣什么都不想,只管沒心沒肺成天睡大覺的日子,是只有小時候才有的快樂。養(yǎng)身體嘛。郁青現(xiàn)在對自己很寬容。他很珍惜和享受可以光明正大犯懶的生活。畢竟等身體養(yǎng)好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做。他現(xiàn)在心里有個大概的主意,不過具體如何,還要和潤生商量看看。吃完晚飯,外頭又開始下雪了。郁青要去刷碗,被周蕙攆到邊上去了。jiejie打了電話回來,郁青和她聊了會兒天,讓她下周把小荻送過來。自己最近好多了,可以幫她照看寶寶。她這兩天終于拿到了廠里分房的鑰匙,在離她們廠不遠的一個家屬院。雖說是老房子,面積也很小,但好歹這回是只屬于她自己的房子了。郁芬心情很好,打算趁著還沒過年,趕緊收拾一下,早點兒帶寶寶搬過去。她的聲音聽起來比從前輕快了許多,時不時還要銀鈴似地笑上一陣子。李淑敏在旁邊給小荻打毛衣,聽著她沒心沒肺的笑聲直嘆氣,低聲埋怨郁芬不知道愁得慌。郁青卻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的。小荻漸漸開始懂事了,離了那亂七八糟的一大家子人,郁芬現(xiàn)在只需要關(guān)心工作的事——寶寶可以送回來,平時有自己和奶奶兩個人在家,休息日再加上mama,三個人足夠把小丫頭照顧得很好了。姐弟兩個在電話里說說笑笑,偶爾還有寶寶咿咿呀呀地在一旁插話。李淑敏開始咳嗽,示意郁青看看時間,因為電話費是很貴的。才戀戀不舍地放下電話,門就被輕輕地敲響了。奶奶翻了個毫不掩飾的白眼,拿著她的毛活兒進屋去了。郁青快樂地挪著小碎步過去開門,果然是潤生帶著一身雪花進來了。郁青眼尖,看見他半張臉上有條特別顯眼的紅印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你這臉是怎么了?”“沒什么,撞門上了?!睗櫳p飄飄道。他拉開外套,變戲法似地從懷里掏出了四分之一個西瓜。大冬天買西瓜,那是件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事兒了。周蕙趕緊道:“買這個干嘛呀,不用的,上次買的橘子還沒吃完呢……”“過來路上剛好看見有賣的。”潤生輕描淡寫,還沖著周蕙露出了一個特別歉意的神色:“不知道甜不甜?!?/br>周蕙趕忙道:“西瓜能不甜么。”切了西瓜,她喊李淑敏:“媽,潤生買了西瓜……”李淑敏在房間里遙遙道:“不吃,你們吃吧?!闭f完了還有點兒怨氣地補了一句:“不應(yīng)季的玩意兒,里頭全是化肥農(nóng)藥……”周蕙有點兒尷尬,輕聲道:“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是有點兒固執(zhí)的?!?/br>“沒事兒?!睗櫳πΓ骸跋麓谓o奶奶帶點兒別的過來?!闭f著把看上去最紅的那塊遞給了郁青。西瓜甜極了。郁青吃了兩塊,周蕙不讓他再吃了,說怕腸胃受不了。這段時間打針吃藥太多,郁青現(xiàn)在確實有點兒玻璃人兒的意思。剩下的西瓜用塑料袋仔細扎好,被收進了冰箱里。周蕙沖郁青笑了笑,回房間看書去了。家中重新安靜下來。郁青洗漱好進屋,發(fā)現(xiàn)潤生已經(jīng)把椅子拼在一塊兒,鋪上了褥子。這是要堂而皇之地留宿了。雖說以前也有過他在郁青家過夜的事兒,可今時不同往日,心境與從前又不相同。郁青覺得心里頭有種輕盈的溫暖,什么都不擔(dān)心,也不害怕了。這是許多年來的頭一回。潤生輕車熟路地洗漱,然后回到了書桌前,開始從文件包里往外掏東西。他給郁青帶來了兩盒新磁帶。郁青戴著耳機聽音樂,潤生就坐在書桌邊上看資料,顯然是下了班也在默默加班。一曲結(jié)束,他關(guān)掉了隨身聽。外頭北風(fēng)呼嘯。郁青扭頭向窗外望了一眼,瞥見了西樓201昏黃暗淡的燈光。他看看身邊的潤生,猶豫了一下:“最近沒回去看看傅工么?”“上個禮拜去看了一眼。”潤生輕飄飄道:“他也不缺什么。至于別的,我和他也沒什么好說?!?/br>潤生是在之前某個周末獨自回江南的時候,和傅工攤牌的。那會兒郁芬離婚的事兒還沒鬧起來,郁青也忙著在廠里加班,對潤生和傅工坦白的事一無所知。如今回頭想想,潤生情緒最反常的時候也是那會兒。父子兩個倒沒有吵得人盡皆知,但難聽話想必對著彼此講了不少。而這些事,郁青都是在出院后才知道的。潤生說起來的時候輕描淡寫,只說傅工不同意,罵了自己一頓。當(dāng)然傅工同不同意也沒什么用,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就無法左右潤生了。傅哲對潤生談不上什么不好,他只是不認潤生。除開早年的回避,后來他對潤生也算是做到了盡責(zé)。甚至潤生工作之后,他還試圖利用以前的人脈關(guān)系,在廠里關(guān)照一下潤生。郁青能感覺得到,這兩年他在情感上對潤生漸漸有了依賴。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年紀大了,而潤生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但潤生看上去對這一切無動于衷。傅哲與潤生各自有各自的扭曲和堅持,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潤生既然攤了牌,大概讓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勉強維系的關(guān)系又坍塌了一部分。人的感情或許就是這樣,有時候一旦錯過了,就再也無法修復(fù)和彌補了。想到這里,郁青不知怎么,從傷感里生出了許多慶幸。他凝視著燈下的潤生,很久都沒說話。潤生似有所覺,抬起頭來:“怎么了?”“沒怎么。”郁青笑了笑,摘下了耳機。他的目光不知怎么又落到了潤生腮邊那個顯眼的紅印子上:“你說實話……是不是和誰打架了?”潤生抿了抿嘴:“也不算吧?!?/br>“不算就是說還是被打的了?”郁青敏銳道。潤生放下筆,不太高興地嘆了口氣:“今天下班碰上周工的女兒了。她問我為什么這兩個月都不去找她了。我才想起來還有這么個人……就……和她說以后不要再見了?!彼擦似沧欤骸敖Y(jié)果她掄起文件袋給了我一下子。”郁青湊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傷處:“疼么?”“不疼?!睗櫳櫭嫉溃骸吧窠?jīng)病。我又沒干什么,就是和她吃了幾頓飯,拉了兩回手而已?!?/br>郁青不動聲色:“然后呢?”“沒有然后了?!睗櫳粣偟溃骸八谵k公樓前拿個文件袋掄來掄去,我又不能和女人動手,只能轉(zhuǎn)身趕緊跑……你笑什么?。 ?/br>郁青想到潤生上躥下跳躲避文件袋,最后落荒而逃的樣子,樂不可支地倒在了床上:“哈哈哈哈哈……我……我好久沒見到你撒腿就跑的樣子了……”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