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的。走吧，我送jiejie。”

這是燭方第一次看見觀溟的生母，和想象中一樣的溫婉，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好似沒有脾氣。

熒惑走在前頭推開院門，孟冬則跟在他的后面。

“娘親，我回來了！”

聽見熒惑的喊聲，荊釵布裙的女人連忙上前幫他接過那一捆青菜，同時擦掉他不小心沾到臉上的沙子：“又帶孟冬哥哥去海邊玩了？”

“嗯！這是村口嬸嬸讓我?guī)Щ貋淼摹！睙苫笳f著抬頭看向另一邊的孟夫人，眨了眨眼：“姨娘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孟夫人笑了笑，伸手捏了下他的小臉：“下回孟姨娘再來看你?！?/br>
旁邊的孟冬則是撇著嘴，眉毛皺成一團：“阿娘，我還沒玩夠，我們明天再走行不行？”

“以后讓你的碧姨娘他們搬到終北城來，你和熒惑就能天天一起玩了?！泵戏蛉苏f著去問熒惑：“熒惑覺得怎么樣？”

熒惑拉著自家娘親的衣角：“娘親去哪兒熒惑就去哪兒?！?/br>
“這孩子?！?/br>
“阿娘這可是你說的?！泵隙瑓s是把這話給記下了，小跑到熒惑跟前說道：“等你和碧姨娘搬來了終北，到了臘日我們就去把埋在我家后院的木盒子挖出來看看?！?/br>
“嗯，就這么說定了！”

送走孟冬和孟夫人后，日頭已然偏西，地面拓下一長一短兩道身影。

走在回家的路上，熒惑忍不住仰起臉問他的娘親：“娘親，我們真要搬去終北城嗎？”

浮碧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笑著問：“熒惑呢？想和孟冬哥哥住在一起嗎？”

“想?？墒恰睙苫笥杂种梗骸翱墒悄镉H說爹爹會回來找我們，如果我們離開了這里，爹爹回來后會不會就找不到我們了？”

浮碧的手一頓，一時間忘了回答。

“娘親?！睙苫笥謫枺骸暗娴臅貋碚椅覀儐?？他如果把我們忘了怎么辦？”

“會回來的?！备”潭紫?身，抱了抱他，微笑著說：“你爹爹不會忘了我們的?！?/br>
“嗯！爹爹一定會回來的！”熒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他像是想到什么，摸出在海邊撿的海螺：“這個送給娘親?！?/br>
浮碧低頭看了一眼，眉目瞬間舒展開來：“謝謝熒惑?！?/br>
燭方則立在不遠(yuǎn)處，靜靜地望著這一幕。

入夜后，天上冒出幾粒星子，整個村莊沉睡在安靜平和的夜色中。而在遠(yuǎn)遠(yuǎn)的海面上，洶涌的浪潮正在不斷地翻滾。

海風(fēng)吹著窗欞吱嘎作響，桌上的燭火也隨之東搖西晃。

浮碧正要去關(guān)窗戶，忽然聽見小院外有人在叫她名字，聽聲音是住在村口的嬸嬸。前幾日村口的嬸嬸說她家兒媳婦快生了，拜托她到時候去幫幫忙。

“娘親?！睙苫髣傁催^澡躺上床，從被子里露出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你要出門嗎？”

“嗯，娘親去一趟村口?！备”處退蠛帽唤?，溫聲囑咐：“熒惑乖乖在家里睡覺，娘親一會兒就回來。除了娘親，誰敲門你也別應(yīng)，也別出去，知道了嗎？”

熒惑乖巧地點點頭：“熒惑知道了，娘親你記得早點回來。”

“好，娘親很快就回來?！?/br>
燭方就站在屋子的某個角落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對母子。

不一會兒，浮碧吹滅燭臺提著燈籠開門出去了，只留下熒惑一個人縮在被子里。

黑暗中，那雙雪亮的眸子安靜地望著窗戶的方向，過了許久才緩緩閉上。

燭方慢慢走到床邊，伸手去摸熒惑的小臉，手卻直接穿了過去。最后，他選擇默默地守在一邊。

不知過了有多久，外面突然嘈雜起來。一串串腳步聲從院外經(jīng)過，又急又促。

聽這聲音不太對，燭方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床上的熒惑仍在熟睡中，還沒有被吵醒。

他迅速站起身，穿過門走了出去。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有的房子著了火，火光映亮半邊天色。

燭方剛走出院子不遠(yuǎn)，便看見了躺在路邊的尸體，是那個趕牛的大叔。在他的身下，泥土被鮮血染成一片殷紅。

此時此刻，這里正在上演一場屠.殺。

火光，鮮血，潮聲，慘叫……打破了這個安靜祥和的夜。

整個村莊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而在這宛如黑沼般的夜幕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拼命地奔跑著，朝著家的方向。

她的額發(fā)被汗水濡濕，衣裙上沾著泥土與血跡，甚至腿邊還受了傷。

燭方認(rèn)出那是熒惑的娘親，連忙緊跟在她的身后。

他想上前去扶著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能為力。他只能跟著她的步伐，看著她離家越來越近，直到進了那個開滿鮮花的院子。

突然，鋒利的劍刃落在她的面前。

燭方在浮碧的前面回到屋內(nèi)，里面依然一片漆黑，所有嘈雜都被隔在了門外。

似是聽見了外面的慘叫聲，熒惑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翻身坐在床上揉著惺忪睡眼。

他往窗戶看了一眼，嘴里小聲地喊著娘親，摸索著床沿下了床。

走到門口，熒惑又想起了娘親走之前說的話，連忙止住腳步。

外面隱約傳來說話聲，熒惑的手夠上門閂好幾次，最后還是沒有打開，而是搬起凳子到另一邊去開窗戶。

見他小心翼翼地窗戶把打開一條縫，燭方也順著他的視線朝窗外望去。

火光之下，鮮血一路蜿蜒。

緊接著，雪白的劍光一閃而過，浮碧的身體隨即倒在了血泊中。她半張著嘴唇，似乎在喊著誰的名字，手心里緊緊攥著熒惑送給她的海螺。

幾個持劍的白袍人一腳把她踢開，直向屋里奔去。

“娘親……”

熒惑趴在窗邊目睹著這一幕，待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整張小臉已經(jīng)變得煞白。他聽著門口的動靜，急忙跳下凳子，找了個地方躲藏起來。

門嘭地一聲被劈成兩半，與此同時，幾道人影提劍闖入屋內(nèi)。

熒惑蜷縮成一團，淚水溢滿眼眶。他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丁點兒聲音，渾身卻是止不住地顫抖。

而在他的身旁，燭方正展開雙臂抱著他，哪怕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觸碰不到。

37、第三十七章

從幻境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夜色已然降臨。

雪下得紛紛揚揚，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霧蒙蒙一片，天上好似積了層厚厚的灰塵。

燭方是第二個出來的,第一個出來的是宵練。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隨后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在觀溟一人身上。

此時此刻的觀溟似已完全沉浸在了幻境之中,雙目微閉,眉頭緊鎖，額上甚至冒出了一層薄汗。

燭方?jīng)]有出聲叫他，因為他知道，只有靠觀溟自己才能走出這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