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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碎麟,黑發(fā)披散下來,直拖到地上。青龍真君是女子,天下皆知。但這些年來的六界,已經(jīng)很少有人見到她真實的面容了。青霖的道袍還是舊時的那一件,素凈整潔,線條和設(shè)計都有一種利落到極致的感覺。她看了一眼李承霜,微笑道:“如果我是李通塵,也會自毀神魂,將真靈寄托在你身上?!?/br>李承霜怔了怔。“大能轉(zhuǎn)世啊。”青霖感嘆道,“只要在你的神魂里重新醒來,豈不是有無限機會?你明白我說的是什么。他只需要一點點運氣,只可惜,李通塵沒有這個運氣?!?/br>不光是小師叔,連江遠寒都在瞬息間幡然醒悟。當(dāng)時的李通塵雖然重傷,但卻不至于危及性命。他自毀靈臺心脈,不過是早已寄托真靈,想要在李承霜的元神之中蟄伏成長,等到李承霜修完此世,回歸于本身之后,這一點雜亂的真靈,也許就能讓他道心紊亂、誕生心魔。做一個金仙大能的心魔,是以小博大之舉,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奪得軀殼,路走捷徑,也在未知之?dāng)?shù)。江遠寒想著想著,卻覺得這個想法太極端了,旋即便聽到青霖姑母平淡的聲音。“但凡高階修士,都不會只留下一個后手。李通塵除了寄望于你之外,大概率還有其他的復(fù)生準(zhǔn)備,就如同玄武所留的后手一樣,在所有人都絕望之時,再留一絲生之希望。”她伸出手,江遠寒脖頸間的深藍圓珠驟然脫落系繩,緩緩地飛向她掌心。這個代表了無窮紛爭的圓珠,也同樣代表了嶄新的生命,代表了抗?fàn)幍臋C會。第二十七章深藍的圓珠在她掌心逐漸放大,上面流竄著陣陣游動的銀光。青霖抬手摩挲了片刻,忽然笑了一聲,嘆息道:“李通塵這一生,也許只為這一件事辨不清、意難平,有這樣化為心魔的念頭,自身恐怕也是魔障纏身。我記得玄劍派門風(fēng)很正,想來九方弈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妖修散體,就是元神散去、真靈歸于天地,沒有下一世,更沒有九泉之下。她這么說,只是寬慰后輩罷了。青霖說完這句話,逐漸感覺到體內(nèi)的龍珠妖力漸空,她如今這個修為雖然已在金仙之下的巔峰,但施展回溯之術(shù)、還牽扯到大能轉(zhuǎn)世這樣的隱秘事端,依舊讓青龍真君消耗不少。“多謝真君解惑。”李承霜的聲音很低,雖然禮數(shù)周到,但他確實神思混亂,一身的妖氣夾雜著太上之道的仁愛道心,糅雜出一片亂象,離他最近的江遠寒能感受到特別清楚。“小師叔……”江遠寒挽著他的手,小心地問,“你……還想要變回去嗎?”想要化作心魔盜取捷徑,也必須是小師叔此世修為有成后回歸真身才行,所以才有玄劍派的掌門遺命,才有他們上上下下謹遵的法旨和囑托。如果不是成山和凝水對恩師的話語深信不疑,也就不會任何行動都考慮到承霜師弟的身世了。他們以為名望遠播、鏟除惡妖的恩師,定然慈愛仁厚,為小師弟計算深遠,卻不知他雖然計算深遠,卻不是為了李承霜的安危。妖性覺醒,固然天地驟變,修為損毀,但想要蒙起眼睛過一輩子,他們兩個人里,誰都做不出來。小師叔緊緊地回握住他,目光垂落下來,他的視線沉如靜水,豎瞳緩慢地擴張,有一種壓迫心臟的捕食者氣息,但在觸到江遠寒的臉龐時,這股感受頓時消散而去,對方仍舊如溫和的泉水,流淌浸透,潤物無聲。江遠寒心動不已,一時忘了自己秘術(shù)有成,身體缺了秘術(shù)作用難以支撐,等回過神來,才發(fā)覺被握緊的手心邊緣,微微地落下些許塵灰。那并不是塵灰,而是道軀散去。他立即控制住消散之處,假裝無事發(fā)生。一旁青龍真君的聲音適時響起。“如今你妖性已醒,他那一點真靈也無法扎根。道門正宗中正醇和,妖族法門卻酷烈難當(dāng)。這樁恩怨,還有機會了結(jié)?!?/br>青霖說到此處,似有若無地掃了江遠寒一眼,問道:“楚執(zhí)可還好?”阿楚的全名是叫楚執(zhí)。江遠寒將楚哥哥稱作朋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才答道:“楚……妖君隨常魔君回魔界養(yǎng)傷?!?/br>青霖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門外,唇邊露出一絲很淡的笑意:“門外有人等著你們?!?/br>江遠寒皺了皺眉,下意識地覺得不是什么好事。“九大宗門匯集一堂,好大的陣仗,跟當(dāng)年追殺寒淵魔君也差不了多少。”青龍真君合上了碧色眼眸,“你們?nèi)グ?,大膽地做,我在看著?!?/br>這句話的意義不言而明。江遠寒一開始聽到姑母叫自己的名號還跟著膽戰(zhàn)心驚,怕她一句話挑漏了,結(jié)果一聽后半句,瞬間知道有人撐腰了,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又不敢笑得太明目張膽,忍著上揚的唇角,悄悄跟李承霜道:“你怕不怕?”“怕什么?”“虛名拋擲、與故友刀劍相向?!?/br>李承霜沉寂地望著他,伸手撥動了一下對方耳畔的發(fā)絲。“對我刀劍相向者,非我友也?!?/br>小師叔這短短幾日來,遭逢的巨變豈止今日一樁。他幾乎有一種走到最逼仄狹窄的路途里,反而心海平靜,淡至無波的感受。極劇烈的變化和震動之后,還能保持相對正常的平靜,他這個圣人之心,恐怕是真的確有其實,也是真的與常人不同。江遠寒聽得很是高興,他這些年來遇到的好人,不是迂腐遲鈍難以拯救,就是脆弱如紙薄,他雖然同樣喜歡那股善意,但卻從沒有像遇到小師叔這樣暢快過。一條路是不能走到黑的,撞了墻,流了血,就該及時回頭。這個道理是江遠寒學(xué)了很久才學(xué)會的。他抬起頭,捧著對方的臉頰貼上去,唇瓣清淺柔和地貼了貼,這種淺嘗輒止的親密,幾乎更像是一種安慰和認可。隨后,巨大宮殿的古門緩慢洞開,露出外界的一縷朦朧光線。此刻,十萬深山的周圍,早已匯集了無數(shù)修士和正道弟子。“找找找!找了這么久了,連個人影都沒找到!真晦氣!”無雙劍閣的弟子背著劍匣,一掌拍碎了茂密的枝芽,忍著怒火道。“玄武蛋如果進了這里,早就到了妖族的手中,我們此行還有何意義?”“說的是,”眾人附和道,“明心圣卜將我等召集在這里,究竟有何打算?!只是讓我們找玉霄神?可玉霄神怎么可能在這里!”“我們在這兒,我們的長輩們肯定也得從旁護持,為了他靳溫書一家之言,把數(shù)十位修真界前輩都耽誤了,真是荒唐?!?/br>這話倒是不錯,當(dāng)初在幽江也是。很多時候,這些英才弟子被放出來,只不過是尋求歷練,而當(dāng)這種歷練有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