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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的執(zhí)念,也能化作人形,還見到了最后一面?!崩钅郎Y道。“是我的幸運。”小師叔笑了笑,“我本來不想影響所有人的……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真是害我?!?/br>“借口。倘若你堅不可摧,我又會有什么作用。可你如今的樣子……”“……”李凝淵不再說話了。棋盤上的黑白錯落,兩人的對弈漸漸走到了比較緊要的關(guān)頭,一步比一步慢,只有風吹過滿樹,交雜的花香融合,籠成一片熏人欲醉的氣息。江遠寒一直記得小師叔大能轉(zhuǎn)世的身份,他已經(jīng)有了一些猜測,只不過這些猜測都太過可怕,他壓在嗓子里,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你要輸了?!崩钅郎Y說。“輸贏都沒什么。我已回歸真身,只有這一點殘余執(zhí)念還在作祟,等到了他,也該散了?!?/br>“那我呢?!崩钅郎Y抬起眼眸,沒有看江遠寒,但江遠寒卻覺得他字字句句連血帶淚,每一個字眼都是在說自己,“那我什么時候能放下,那我什么時候能……”他的話停了,轉(zhuǎn)過頭看著身旁的人。那股錐心之痛再次迸發(fā)。江遠寒疼得忍受不住。他的手按住心口,手腕卻被李凝淵收攏在掌心。對方的手也很冷,像是融合小師叔的體溫,但又有一絲與眾不同的強硬。江遠寒被他的手捧起臉頰,被迫抬起頭,他看著對方的神情,對方的形貌身形,眼中心中都產(chǎn)生了一股強烈至極的幻覺。他不能……不能在小師叔面前認錯人……這……“你覺得我是誰?”李凝淵望著他,聲音幽冷。江遠寒怔怔地看著他。“小寒?!彼f,“你還不肯相信嗎?”江遠寒的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他想要去看另一邊時,卻發(fā)覺李承霜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了,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仿佛剛剛兩人的接觸,兩人的擁抱親吻,都只是一道可有可無的幻覺。“這只是一個執(zhí)念的幻影。”對方低聲道,“如今瘋得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而是眼下……不是上一世,是這一世,也不怪他,怪我自己?!?/br>江遠寒暫時喪失了語言能力,他茫然地看著李凝淵,聲音艱澀:“……你也是……轉(zhuǎn)世?還是某人的一部分?”“是化身,同一個人的化身?!?/br>李凝淵低下身,與他十指相扣,目光靜默無波,也窺不見一絲的光芒。“其實我不想放下?!?/br>江遠寒難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他甚至都沒辦法思考小師叔跟他究竟算不算一個人,也來不及思索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不是那個“同一個人”。但此刻,李承霜在他眼前消散,他卻絲毫沒有得知對方死訊時那股強烈的震動。他甚至覺得小師叔就在身邊,就在眼前,這實在是一種令人痛恨的感覺,江遠寒覺得這一點簡直是在質(zhì)疑他的專一。但事實好像就是這樣,他自以為是的專一,根本就是執(zhí)拗犯錯,根本就是無藥可救的偏激頑疾。江遠寒慢慢地被對方抱住了。他沒有反抗,心里一團亂麻。李凝淵的聲音也有點壓抑。“我不放下,也不放過。不想求解脫。”江遠寒閉上了眼,半晌才道:“……死不是解脫,釋懷才是?!?/br>“永遠不要釋懷。”他說,“記住我。”江遠寒覺得可笑,但他笑不出來:“你憑什么要我不釋懷,你……”他說著說著,又沒辦法說下去了,這種習慣性地諷刺和嘲笑仿佛一直以來扎傷的都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過了片刻,江遠寒才低低地道:“我確實不能釋懷。你是……師兄。你是李凝淵?!?/br>“但在我心里,我就像他一樣跟你相愛過。你們的愛恨遺憾,喜悅痛苦,一絲一毫,我都全部領(lǐng)教。如今你只喜歡著一段……一段破碎的記憶,而不愿意看看我,只要你跳出過去的框架,你也會……”他不敢說“你也會喜歡我”,過度的偏執(zhí)和惶恐占據(jù)了他的心臟,把相信自己會被喜歡的念頭擠壓到了角落里。李凝淵沒有說下去,而是慢慢地嘆了口氣。“就算有牽心鎖的機會,但這種地方,我不應該拖你過來?!?/br>“不是這樣的。這也許是你做的最正確的決定……這段對話,會出現(xiàn)在你的記憶里嗎?”“不會。”他說,“我跟他一樣,只是一段執(zhí)念,本質(zhì)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此刻的你,也是靠著一點執(zhí)念才能沉浸到這里。只不過我的執(zhí)念在增強,而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結(jié)束了……”江遠寒喃喃。“他等到你了?!?/br>“那你呢?”“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br>“你也是要跟我見面嗎?可是我也見到你了啊?!?/br>“我等的不是這個?!?/br>“……是什么?”“雞蛋鑿穿堅冰,冬天萬物復蘇,從石頭里開出花來。”“這怎么可能?”“對?!崩钅郎Y看著他道,“這怎么可能。”江遠寒陡然產(chǎn)生了一股劇烈的心慌,他抬起手去觸碰對方,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都在潰散,漫天的花瓣紛落搖下,棋盤與人影都一吹就散,就好像留不住的手中砂,抓不緊的時光匆促,看不到的最后一眼。一切都寂靜下來了。他又在黑暗之中穿行,不知道上浮了多久,才在眼中見到真正的、屬于李凝淵的記憶。零碎,散漫,混亂不堪。斷斷續(xù)續(xù)地上演著沖夷仙君的修道之途,順利的不可思議,除了閉關(guān)兩千年悟道之外,唯一遇到的劫難,就是自己。他一頭撞了進去,不管前面有沒有路。通感的作用,能讓江遠寒體驗到對方的心情,但程度是由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來定的。即便他感受得程度不深,但依舊被那股絕望感逼得快要窒息。等到江遠寒承受不住,終于睜開眼時,時間已經(jīng)進入黑夜。他胸口前的疼痛已經(jīng)減弱了很多,足以說明李凝淵的恢復效果還是不錯的。他坐在原處想了很久,但很久也沒有想通,無論是關(guān)于“化身”,還是關(guān)于自己,或是關(guān)于眼前這個人的。李凝淵。怎么辦才好。江遠寒伸手揉著太陽xue,等到稍微放松了些,才慢慢蹭到李凝淵打坐之地的一側(cè),他估計對方還沒有從記憶交融中醒過來,托腮盯了對方一會兒。也有很多地方跟小師叔并不相同。相貌,性格,都有一些自己獨特的個性,如果他們真是同一個人的化身的話,那本尊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他由衷地產(chǎn)生了濃重的好奇,但再好奇,也不能阻擋他凝聚出自己血色短刃放在手中把玩,以防李凝淵掙脫記憶旋渦之后,張嘴就把自己的老底兒給抖掉了。這可是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