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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句子亂七八糟地湊在一起。結(jié)果被這只手往上撈了一下,軟乎乎的肚子就被手心握住了。江遠(yuǎn)寒的尾巴重獲自由,但身軀卻被對方壓制得死死的——真是一只小狐貍身軀,哪里成精了。連個人形都算不上。旁邊傳來鄉(xiāng)親們細(xì)細(xì)碎碎的議論聲。“就是它???我說老李家丟了十幾只雞都毫無蹤影,看這個模樣,是快要成精了哈?”“那可不,前兒小豆子他們家那meimei,就是花妞兒,才兩歲,咿咿呀呀地就跟著狐貍?cè)チ?,差點被吃了。要不是遇見這位云游禪師,我們估計還逮不到嘞……”“可不是嗎?看這皮毛好看的……”“哎喲喂,得虧是這位大師路過,要不然我們不得去請外頭的法師來?”江遠(yuǎn)寒動了動耳朵,這些話一字一句都能聽得清晰,他稍微動了一下神識,沉進(jìn)這具身軀里面,發(fā)覺果然是一只快要成了精的狐貍,只不過也就剛剛學(xué)會口吐人言、會一點幻術(shù),想要化成人形,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的。像是生活在妖族領(lǐng)域之中的大妖們,化形自然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甚至移山填海也不在話下。但對于生活范圍于人界重疊的小妖們,能夠煉化口中橫骨、口吐人言,就已經(jīng)殊為不易。求道艱難,啟蒙者皆知。按住自己的這和尚看起來有些道行,也沒什么殺意。江遠(yuǎn)寒抬爪扒住對方的手指,心想那十幾只雞我是賠不起了。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至于為了十幾只雞宰了自己吧,怎么說我才是那個開了靈智、修行了十來年的狐貍精……他這么念頭一轉(zhuǎn),旁邊走上來一個老者,拄著拐杖,看起來德高望重。老者頗有文化,用了幾句文詞兒對禪師噓寒問暖一番,才問道:“大師準(zhǔn)備……怎么處置這妖???”抓著小狐貍的手微微一動,江遠(yuǎn)寒整個兒都被這僧人抱了起來,半扣半抱地帶在了懷中。“他靈性已啟,又未害人,應(yīng)當(dāng)引向善道?!?/br>此人的聲音淡雅溫和,江遠(yuǎn)寒支棱起耳朵,覺得還挺好聽。他被大和尚蒙在寬闊的袖子里,被里面濃郁的旃檀香氣包圍,讓他驟然想到了佛祖金身、想到慧劍菩薩。老者得知僧人是要將這妖精帶走,而且只是行善積德、分文不取,表現(xiàn)得頗為感激。各個鄉(xiāng)親村民們盡皆上來道謝,但禪師卻只是一一婉拒謝絕,離開了這座小村子。江遠(yuǎn)寒一開始都沒注意到,他被里面的檀香熏得頭暈,小狐貍困得不行,加上這僧衣里面暖烘烘的、跟絨絨的皮毛蹭在一起,溫度上升得很快。直到夜幕降臨,僧人到了一座城鎮(zhèn),鎮(zhèn)上有一間小廟,叫做東山禪院,云游僧入住其中。狐貍被對方放了出來。江遠(yuǎn)寒對小獸的身軀需要適應(yīng)一下,抱著尾巴思考了一會兒,才趴在桌子上暗中觀察。怎么說呢,看起來是個好人……得找機(jī)會跑。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寺廟禪房的窗戶,窗戶滋啦滋啦的漏風(fēng),紙糊的窗紙完全擋不住夜風(fēng)。他感受了一下溫度,乍冷乍熱,跑出去的勇氣簡直慢慢被消融了。江遠(yuǎn)寒看了看床榻上打坐的佛修,從桌案上悄悄地跳下來,赤紅明艷的大尾巴輕而易舉地就能保持住平衡,尾端稍稍搭在地面上,摩擦出輕微地沙沙聲。他學(xué)了一會兒走路,這次倒是比當(dāng)魚簡單很多。江遠(yuǎn)寒湊到門口,伸出一個毛絨絨的爪子扒住門框,尖銳的指甲嘶啦一下把木門撓出幾道印子。……這什么門,太脆弱了。江遠(yuǎn)寒心虛地撂下爪子,伸出一只頭往外看了看,禪房的外頭還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房間,什么人都沒有。小狐貍耳朵輕微地抖了一下。他鉆回來看了一眼打坐修煉的佛修,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往外鉆。這具身軀到處都很細(xì)瘦,蓬松的都是毛絨絨,只有大尾巴通過得略微緩慢了一些。江遠(yuǎn)寒慢慢地離開禪房,心想從此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我飛了,正要跑出東山禪院,就被一只手從上方凌空撈起來。四爪騰空,很是無助。江遠(yuǎn)寒被佛修拎了起來,他抱著佛修的手腕蹭上去,尾巴纏住了對方的胳膊,無奈商量道:“小師傅……不是,禪師,你就放了我吧,那些雞我也賠不起?!?/br>狐貍精口吐人言,腹部的白色絨毛軟乎乎地貼著手臂。對方似乎連動作都停了一剎,聲調(diào)卻依舊平和緩慢,很有一股修佛之人的與世無爭氣息。“你年少修成,易入邪道。不如與我回寺修行,清心寡欲,早得人形?!?/br>江遠(yuǎn)寒怎么能跟他回什么什么寺廟,就是蘭若寺他也不稀罕,何況別的什么寺廟。他還要去找自家道侶呢,怎么能耽誤在這兒?“饒了我吧禪師,”他緊緊地抱著對方的手臂,努力裝出一副天真無邪又可可憐憐的樣子,“我不想吃素,我是狐貍?。 ?/br>對方無動于衷地把他抓了回去,還順手放到了床榻上。江遠(yuǎn)寒在榻上窩成一團(tuán),一想到被抓到寺里可能就告別吃rou了,心里就一點兒也不想跟他走。他盯著佛修解下最外層的白色僧衣,然后取下了斗笠。發(fā)絲垂落而下。……頭發(fā)?他為什么有頭發(fā)?江遠(yuǎn)寒一時呆住,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沒看錯的時候,更覺得奇怪了——哪個寺廟會收這種頭發(fā)都沒剃的弟子作為佛修,這不是鬧呢么?不僅有頭發(fā),還一頭秀發(fā)。烏黑柔順,只是其中交雜著幾縷金色的發(fā)絲。他盯著對方轉(zhuǎn)過身。怎么說呢,這人長得很淡,有一種漠然寡淡的感覺,仿佛有一層云霧籠罩著,即便出現(xiàn)在眼前,也無法辨別出這種相貌的特點,淡得幾乎看不透神色。但同時,他又生得非常標(biāo)準(zhǔn)俊美,眉峰烏黑,眼瞳明透,鼻梁挺直,從哪里看都沒有缺點。可只要一移開視線,仿佛馬上就會把對方的樣貌忘了似的。“……你不正經(jīng)?!苯h(yuǎn)寒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你為什么不是光頭?”對方走近了幾步,伸手若無其事地籠蓋住了小狐貍的耳朵,力道輕柔地捏了捏:“我塵緣未盡,不可剃度,方丈曾三次為我剃度,均無法下手,故而暫且如此修行?!?/br>江遠(yuǎn)寒把耳朵從對方的魔掌撤出來,忍不住碎碎念:“這也能當(dāng)佛修?別碰我……哎呀你別碰我,煩死了。”這人完全不理自己,自顧自地揉了半天毛絨絨,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全都是假正經(jīng)。江遠(yuǎn)寒快讓他煩死了,抓著他的手低頭嗷嗚咬上一口,尖尖的牙齒在佛修的手背上留下烙印,嘗到血腥味兒。……這就見血了?江遠(yuǎn)寒沒想到小狐貍的牙這么尖銳,他抬起頭,略微有點不好意思,默默地松開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