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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正好是早上八點多。宋姨出門買菜回來準(zhǔn)備收拾一下家里去裴玥家給坐月子的裴玥做飯。裴轍打開手機看到姜昀祺一分鐘前更新的朋友圈的時候,宋姨正在廚房揚聲問裴轍中午過不過去吃飯,還是待會就要回部里忙。百年難得一遇的是,裴轍看照片走神了。就一張照片。照片里姜昀祺趴在攤開的課本上等上課。估計去得早,教室里沒什么人。也沒空調(diào),額前頭發(fā)都著了汗,窗戶明亮,光線從背后照來,一點光暈?zāi):谌岚最i邊,頰邊膚色愈顯細(xì)膩溫潤,透著股蓬勃少年氣,清爽雋朗??吹贸鰜硎萘撕芏?,領(lǐng)口傾斜,鎖骨弧度清晰,嘴巴微微抿起朝著鏡頭含蓄笑,和記憶里的樣子一樣,又似乎有些不一樣。裴轍注視照片里姜昀祺水藍(lán)眸子,覺得姜昀祺應(yīng)該長高不少,七月份去S市看他的時候,還沒及自己肩膀,這幾個月下來,肩膀肯定到了。裴轍看了很久,久到反常。耳邊驀地響起宋姨憂心忡忡的聲音時,說實話,裴轍真的嚇了一跳。不過他素來冷面少情緒,宋姨說“怎么瘦了這么多”的時候,裴轍也只是稍稍握緊了手機。宋姨嘆氣又嘆氣,皺著眉頭細(xì)細(xì)端詳照片里的姜昀祺,念叨:“我就說考太遠(yuǎn)不好。外邊能有什么好吃的?都吃成什么樣了?也不知道課多不多,還要訓(xùn)練,營養(yǎng)怎么跟得上去?”轉(zhuǎn)頭,一雙眼擔(dān)憂而嚴(yán)肅:“裴先生你說是不是?”裴轍不知為何莫名緊張,咳了下點頭:“是?!?/br>宋姨疑惑道:“我剛叫裴先生那么多聲,裴先生沒聽見?”裴轍狀不經(jīng)意地收了手機,沒說話。宋姨也就沒再問。風(fēng)聲漸大,遠(yuǎn)處一架架飛機起飛落地,各色指示燈落星一般點綴漆黑深夜。航站樓里亮如白晝,裴轍沒有急著進(jìn)去,朝望來的喻呈安簡短做了個手勢,裴轍站在進(jìn)進(jìn)出出的玻璃門外,遙遙望著遠(yuǎn)處墨青天際。他們之間經(jīng)常隔著時差,白天或者黑夜,時間劃分出界限,只要頭腦清晰,心智成熟,遵守起來不是問題。感情卻沒有時間概念晨昏區(qū)別,它在一個月、一周、一天或者眼前的幾分鐘里,肆意繾綣,柔腸百結(jié)。只是天知地知,唯獨對面那個他不知。裴轍仰頭吐出一口氣,閉上眼和姜昀祺說:“你朋友圈的照片我不會給別人看。”姜昀祺微怔,未及琢磨的下一秒,心頭像是被古舊沉鐘咚地撞了下,一顆跟著心蕩啊蕩,滋味萬千,久久說不出話。不是早就知道,裴轍知道嗎。不是知道朋友圈僅他可見,是知道自己心里有他,沿著這個往下一想,再難啟齒的都一目了然。過了會,姜昀祺握著手機低低“嗯”了聲。之后裴轍叮囑了他很多,同以往每個電話一樣,細(xì)致妥帖,事無巨細(xì)。之前兩句話模糊的界限,像水面偶爾劃過的漣漪,終歸平靜。姜昀祺一件件應(yīng)著。博宇吃完晚飯去賽訓(xùn)室預(yù)備晚訓(xùn)的時候,路過會議室見他還在里面,打開門剛說了句:“云神你不去吃飯?”就被姜昀祺眼神制止。裴轍道:“去吃飯吧。有點晚了,吃完就去訓(xùn)練。不要熬夜。”姜昀祺想起上次給裴轍過生日,熬到凌晨。后來裴轍看了他的消息,打來電話說的第一句就是不要熬夜,語氣是有些無奈的。姜昀祺那會還挺興奮,問了裴轍怎么過。裴轍說和工作一起過。姜昀祺就說自己買了蛋糕,但是全被隊友吃了。裴轍說好,接著就問他和隊友相處得怎么樣。每一次談話,必定會落入最尋常的問候。掛了電話,姜昀祺跟在博宇后面出了會議室。博宇覺得是剛才開會讓姜昀祺不開心了,才會一個人在會議室待那么久,還和家人打電話。這么一想,剛走到賽訓(xùn)室門口和同樣吃了晚飯的Eric宋紹打了招呼的博宇頓時有些心疼,請了十分鐘假,趕去二樓餐廳一邊喝酸奶一邊陪姜昀祺吃飯。在博宇眼里,姜昀祺需要特別關(guān)愛,原因未明。也許是好幾次尷尬的談話讓他慢慢察覺到姜昀祺某些方面的“涉世未深”,值得著意照顧。也許只是單純的崇拜,姜昀祺水平早就脫離了一般的電競選手,和他組隊時,博宇很容易產(chǎn)生一種被神之光環(huán)籠罩的暖洋洋感覺。也可能是相似的家庭背景:都有一個優(yōu)秀到逆天的兄弟——博宇很能體會那種家人嘴里自己是個只知道“打游戲”的學(xué)渣,全家人目光都聚集在兄長身上的感受。自從在S市總決賽酒店遇見姜昀祺和裴轍,聽說裴轍是外交官后,博宇一直這么想。直到后來親眼瞧見姜昀祺樹袋熊一樣抱著裴轍親來親去,啃完脖子啃嘴巴,而裴轍只是寵溺摟著姜昀祺不讓他掉下去,一邊還低聲溫柔安慰,博宇才發(fā)現(xiàn),涉世未深的那個其實是自己。第91章戰(zhàn)隊和睦阿姨已經(jīng)在收拾拖地了。二樓餐廳很安靜,只剩下零碎碗碟聲。博宇問二隊接下來打算怎么搞的時候,姜昀祺還沉浸在和裴轍的電話里,一口飯嚼得慢,聞言抬頭傻愣愣的。博宇拉出椅子在姜昀祺對面坐下:“你先吃?!?/br>姜昀祺低頭喝了口湯,看了眼博宇吸得扁扁的酸奶盒子:“吃完飯就喝不好吧?”博宇瞧了眼,無所謂:“想喝就喝了。”頓了頓,又道:“云神,你別怪坤兒?!?/br>姜昀祺搖頭:“我知道隊長有自己的考慮?!?/br>博宇食指扒拉幾下吸管,短促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過了會。“坤兒是我發(fā)小,我們一個小初高,后來又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我很了解他。他不會有什么心機、故意想要去為難一個人的。對云神你就更不可能了?!?/br>博宇垂眼看著面前干癟癟的酸奶盒子,語速不是很快:“云神,坤兒對你挺好的。之前你準(zhǔn)備考試,后來又高考,訓(xùn)練缺了很多——我說這個沒有怪你的意思”,博宇抬頭對著姜昀祺道。姜昀祺一邊吃飯一邊點頭:“我知道隊長在替我考慮。”博宇說:“宋紹轉(zhuǎn)正式隊員是Eric提出來的。坤兒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宋紹確實跟著打了這么多比賽。春季賽又是一步步跟出來的……坤兒挺難的?!?/br>“不過今天你轉(zhuǎn)二隊的事處理得不好——我覺得。坤兒從來就沒跟人急過眼,吵架就更沒有過。很多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好說話,人穩(wěn)當(dāng),平易近人啥的。其實他就是什么都想做好吧,可總有顧不全的……有時候我還挺心疼他的,這樣真的累。”酸奶盒子中間扁兩頭凸,博宇一下一下在桌上轉(zhuǎn)著,最后低聲道:“云神,你別怪坤兒?!?/br>姜昀祺拿過酸奶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