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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蕩飄搖的時代,十二歲的孩子懂得什么是責任。他于是收回嘴邊的話,弓腰坐于暨艷身側(cè),偏頭與之平視:“你想去嗎?”彼日孫策一定會請諸多名流貴客。酒席上的推杯換盞交流的是彼此的學識與見聞,五湖四海的聲音匯聚一堂,將千里之外山川江河的風色帶來這席饗宴。對于寒門子弟而言無疑是個開闊眼界的大好機會。聞言,暨艷并未露出乍然驚喜的神色,眼底的燭光猶閃爍不定:“公紀也說會一同列席,我……”只有在這樣的場合面前,他才驀地意識到自己和陸績之間身份與地位的懸殊差距。少年的自尊心是薄薄的一面瓷,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又脆弱得不堪一擊。須用心仔細地捧好了、呵暖著。李隱舟腦海中無端浮現(xiàn)出年少的孫權(quán)偶然流露的孤獨表情。所幸他并非一個人,所幸暨艷也有了自己的朋友。他于是不再多言,展身走開,只道:“那就去和公紀請教吧,或許他也很想你陪他同去?!?/br>——————————————十日的功夫一晃而過。大抵是陸績勸說了些什么,暨艷眼神不復(fù)那夜的彷徨,明凈澈亮如一面不惹塵埃的鏡,幾乎都能瞧見里面折射出的光。李隱舟放下心,剛好準備陪孫尚香去看夫人,索性讓兩個少年自己搭伴??傊嘘戇d和顧邵看顧,也出不了什么事端。小女兒難得歸家,孫老太卻不忙于相見,這場宴席由她籌備,她要確保無一錯漏。這也的確一場曠前絕后的饗宴,五色的綾羅拋灑在蔚藍無垠的天穹之下,琉璃的華光掩蓋了初升的星辰,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拱手相讓,舉手弄足之間皆是風流。在其后的數(shù)十年內(nèi),李隱舟唯再見過一次可與之相比的盛會,甚至比今天還要盛大,還要繁華。史冊從那一天開始進入了新的時代,但今夜相聚的雅客卻沒有幾人和他一同見證。鼎沸的人聲中,孫策被眾星拱月地包繞起來,即便是這樣的場合他也照舊挎著劍,不規(guī)不矩地斜倚著案幾,舉杯在鼻尖下輕輕嗅著。隔著人山人海,他不時瞟一眼新的來客,時而大笑著灌下一大口酒,隨手將剩下的玉杯摜碎在地上,再玩笑似的從高舉著恭賀的雙手中搶走屬于旁人的酒杯。他看上去醉得很開懷。周瑜立于他身側(cè),閑閑地挽著袖,偶爾偏頭和他交談兩句,喜悅得很淡薄。就如云攬的月,掩映在斑斕星河之后,遮住一身光華。……逐步遠離隱隱喧天的音潮,孫夫人獨居的小院似被遺漏的世界,一樹從江都遷來的老梅獨立庭中,篩著簌簌微響的北風,落下寂寂搖晃的疏影。偶有覓食的麻雀的飛撲著在半空盤旋一周,很快載著空落落的失望模糊為一個看不清的墨點。李隱舟似走入冰窖,抽手在鼻尖下呵了呵。孫尚香先踏進院門,嘴唇有些僵硬地牽動著:“嫂嫂,你在嗎?”隔了錯落的梅枝,窗柩中模糊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她再按捺不住地飛撲過去,回頭喚一句:“阿隱,快來?!?/br>李隱舟舉步想跟著走過去,卻于滿地寂靜中隱約聽見半空傳來崩得緊緊的咯咯聲響。如將斷未斷的弦,撥彈著淡淡怒意。一片梅無聲落于他的肩頭。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弓腰,隨之一柄黑色的小箭驟然破風而出,帶著殘影嗖地閃過耳側(cè)。擦身而過的利刃錚然釘入枯瘦的梅枝,生生刻進一寸有余。李隱舟手心捏出一層薄汗,陡然抬頭。蕭瑟的風漫卷滿起,順著衣衫的破口灌了滿懷的冰涼。房內(nèi)傳來孫尚香清凌凌的聲音:“嫂嫂,阿茹呢?”孫夫人細弱的回答淹在風聲中。李隱舟緩緩地呵出一口涼氣,用力松解下緊繃的眉目,沖著房檐輕聲勸告:“下來吧,上面很危險?!?/br>聞言,猶不死心地搗弄著半人高的弩/箭的那雙小手驀地停下,唯有一雙黑白分明、帶著狂怒與幽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隱舟。微紅的眼圈仿佛隔了血海深仇,就這么一動也不動、恨恨地注視著他。李隱舟禁不住打了個寒噤。但還是忍住寒意:“你再不下來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教養(yǎng)出想暗殺客人的女兒,你的母親會被你連累。”他靜靜等了片刻,見女孩仍然無動于衷,才喚出她的名字。“下來,阿茹。”……聽見外面一陣輕微的波瀾,孫尚香好奇地探出半個身子:“怎么了?”她左右顧盼,卻見李隱舟在樹下蹲著身子,清瘦的肩胛上露出女孩白凈的額頭。于是低喃一句:“凈會哄小孩子?!北阒匦玛P(guān)上窗戶,遮斷肅殺的風。李隱舟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六周歲的孩子,確定她沒有藏著別的武器,才松了桎梏的雙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蹲踞久了驟然起身,不及供血的眼前閃過一片黑幕。額角的血液突突上涌,帶來一陣抽痛。李隱舟心道一句麻煩。或許是聽到了什么坊間的風聲,六歲的孩子不明事理地把母親一切的不幸歸咎于這個奪走了她生育能力,還準確預(yù)言了父親將娶的新人的大夫身上。也不知是受到了誰的挑唆和刺激,竟然爬上屋檐,準備用弩/箭射殺他。幸好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射偏的一箭已經(jīng)耗費了所有的準備。她自己是絕對沒有力量可以拉動弓弦的,必定是有人暗中幫了一手,給她備好了滿拉的弩,而她只要扣動機關(guān)就行。也正因如此,才不會有第二箭。李隱舟想不出和什么人結(jié)下過這么大的梁子,他得罪過的人中唯一能狠下殺手的已經(jīng)提前下了黃泉。看這孩子死死抿住的嘴唇就知道肯定被荼毒得不淺,或許是因為常年缺乏的父愛,也或許是受到風言風語的波及,這個被舍命生下來的孩子偏偏被仇恨灌養(yǎng)著成長。孫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