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看著聶庭熟門熟路的按下密碼，還是那個熟悉的密碼，他的生日日期三位數(shù)字加聶庭的生日日期三位數(shù)，燈亮，房間一切盡收眼底，干凈的地面，桌上還放著干癟的水果和枯萎的鮮花，一切一切，都好像在等主人回家。

臥室的柜子上，放著一整排的粘土人偶，隨手拿起一個，是笑著的季楠，再拿起另一個，是睡著時的季楠，人偶旁邊的玻璃盒子中，一枚戒指和一朵風(fēng)干的月季花靜靜的躺著。

季楠眼眶有些濕潤，下意識的看向聶庭的手。

聶庭像是看透他的想法，摘下戒指，舉在手中，“楠楠，這是我們的婚戒，你親手幫我戴上的，我一直戴，你走后，我一直住在這里，住你的房間，睡你床，床上有你的味道，你的氣味，你回來好不好？”

那一刻，在感動的驅(qū)使下，季楠真的很想答應(yīng)，可一想到前兩次的挫敗，他又膽怯了。

聶庭試探性的往前一步，輕輕攬過季楠，將他擁入懷中，不是沒有這么親密的接觸過，聶庭住院那段時間，季楠貼身照顧他，或多或少會有身體接觸，可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令他心跳這么快，季楠感覺手腳逐漸失去力量。

就這一次，最后一次，偷偷感受下他的懷抱，這個時候，真的很需要一個肩膀靠一靠，季楠就這么靠著他，任由他抱著，直到聶庭垂頭湊近，季楠用力推開他，“謝謝你，聶庭，你該回去了?！?/br>
聶庭下樓后，在樓下站了許久，直到晨曦的第一縷光照在樹梢才離開。

聶庭行事迅速，第二天，跟那家鬧事的家屬友好和解。

下午，季楠在聶庭的陪同下，帶爸爸去看醫(yī)生，醫(yī)生給的意見是：腦子里的血塊早已消散，頭骨凹陷下去一塊，說明曾受過重創(chuàng)，眼下只能家屬多陪伴，多去他曾去過的地方幫助他找找回憶。

季楠看著爸爸像個小孩一樣，坐在醫(yī)院門口的搖搖車上不肯走，嘴里念叨著：“小楠以前生病我?guī)麃砜床?，他打針都不哭的，小楠很乖，每次我都會獎勵他做搖搖車……”

季超情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記往聶功成跟他說的，小楠長大了，眼前的就是小楠，不好的時候一直不認(rèn)季楠。

“別擔(dān)心，我會陪你，我們一起幫季叔找回憶?！?/br>
季楠眼里帶著濕意，笑著說：“就算爸爸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我會養(yǎng)他，我記得他就好?！?/br>
回家的路上，季超吵著要去百貨大樓買月餅，要買豆沙餡兒的，季楠哄著他，同意帶他去，正好也想給爸爸和聶叔買點(diǎn)禮物。

原來的百貨大樓，早已變?yōu)楝F(xiàn)在的商場了，商場一樓大廳放著一架鋼琴，季超拉著季楠，推著他坐到鋼琴前，“小楠，你看，你最喜歡的鋼琴，等爸爸?jǐn)€夠錢就給你買，放在家里，你可以天天彈，你鋼琴彈的可好了，小學(xué)一年級還拿起獎，經(jīng)常上臺表演，你mama要是知道肯定很開心?！?/br>
聶庭問：“你小時候就會彈鋼琴？怎么沒聽你說起過？”

“你也沒問過啊，我從小就會，我mama是鋼琴老師，大概是受胎教影響，聽我爸說我從小就很喜歡鋼琴?！?/br>
聶庭沒再問下去，是啊，那年他也不過才十歲，mama早早離世，父親生死未卜，被接回一個陌生的地方，哪有心思彈琴。

“爸，你想聽什么？”

“，你拿過獎的那著曲子?！奔境駛€小孩兒，蹲在地方，認(rèn)真的望著季楠。

季楠在征得商場工作人員同意后，指節(jié)觸碰琴鍵，柔和抒情的曲調(diào)隨著手指的跳躍流動著，商場巨大的頂燈照下的光射在季楠頭頂，形成一種光暈，聶庭突然間的，在他身上看到了他的小天使的影子。

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了，上一次是在落銀村。

一時間聶庭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一曲完畢，聶庭忍不住問：“楠楠，你小時候，大概六歲左右，是不是去過少年宮附近的大劇院演奏過？”

季楠前去扶季超，沒太聽清他的話，“什么？你剛說什么？”

聶庭笑了笑，感覺自己魔怔了，記憶種的一段美好而已，又何必去探究他是誰，季楠就是季楠。

“沒什么?！?/br>
第59章“我心疼你還來不及。

季楠跟聶庭提出要帶季超回他的小公寓住。

“我都回來了，再住你家好像不太合適，況且我得照顧我爸，跟我住比較方便。”

“可是，季叔他都習(xí)慣了，突然換環(huán)境，我怕他接受不了?！?/br>
季楠稍猶豫，最后還是決定帶父親回公寓，總得習(xí)慣，他不可能搬回聶宅，也不想每天都過去，不想面對聶庭，不知該用怎樣的心境面對他，能減少見面盡量減少。

晚飯后，季楠向聶功成辭別，聶功成嘆了口氣，“孩子，委屈你了，是聶家對不住你，你要走我也不強(qiáng)留，但是，你若是要回家，家里的大門隨時為你們敞開。”

季超剛到公寓時，表現(xiàn)的很興奮，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季楠松了口氣。

后半夜，凌晨兩點(diǎn)，季超突然大吵大鬧，吵著床不是他的床，被子不是他的被子，房間也不是他睡過的房間，嚷著要回家，季楠想盡各種方法，哄著騙著，季超就是不依，站在陽臺對著樓下喊著聶庭的名字，季楠無力又無奈，撥通聶庭電話。

幾乎是秒接，“楠楠，怎么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甭犓曇?，應(yīng)是剛在睡夢中被吵醒。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聶庭問這話時，已經(jīng)開始套衣服了。

“是我爸……”

聶庭只用了五分鐘，出現(xiàn)在季楠門口。

季楠愣住，“你……你沒回老宅？”

“我就住你對面，你忘記了嗎？我在對面有套房，這樣離你近一點(diǎn)，你有什么事，我也方便及時過來?！?/br>
兩人輪番哄，都沒能哄住季超，他還是吵著鬧著要回去，季楠實(shí)在沒轍了，只好跟著聶庭，帶著父親重返聶家老宅。

折騰完，已快四點(diǎn)了。

“楠楠，留下來吧。”聶庭看著渾身透著挫敗無力感的季楠，心揪著疼。

季楠這才看清聶庭，腳上的鞋穿了兩只不同的，襯衫扣子扣錯一粒，向來整齊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若是執(zhí)意要回去，他肯定會送，實(shí)在不愿意再麻煩他。

更不愿意折騰他。

“好?！?/br>
像是明媚的春日里，枝頭開出的第一朵花，柔得聶庭心尖一顫。

還是住進(jìn)了那間離開了兩年多的房間，躺在床上，季楠想了很多，聶庭，好像真的不一樣了，成熟了，穩(wěn)重了。

好像又沒變，看自己的目光沒變，還是那么炙熱，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季楠融進(jìn)目光中。

當(dāng)晚失眠的，不止季楠一人，隔壁房間的聶庭同樣在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