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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太平王的臉色再怎么黑,都沒動搖太平王世子嫁人的決心。畢竟太平王再怎么馴服不再,也領(lǐng)了皇帝要他為世子添妝的口諭。畢竟……畢竟太平王世子真的順順當當嫁人了。太平王的臉色再怎么黑又有什么打緊呢?或者只看到又是至少二十年不需站隊從龍的安穩(wěn),或者摩拳擦掌要為古之圣賢渴盼而不能實現(xiàn)之事竭力而行、渾身碎骨猶不悔的……太平王都只是無關(guān)緊要了。連皇帝這個素來敬重王叔的好侄子,在宮九的大餅之前,也不過虛抹兩滴鱷魚淚。——向曉久這個叫太平王心絞痛的“罪魁禍首”,竟成了唯一給他些許安慰的那一個。然而向曉久的初衷,也并不在寬慰太平王。只是夫夫結(jié)合,哪怕宮九情愿出嫁,也當平等。最初的婚儀,除了是向曉久把宮九從東宮迎入他的縣公府,兩人一同騎馬、一樣婚服……也差不多是色色平等的。奈何太平王非緊趕慢趕著回來刺激宮九,把個自與向曉久定情之后自制力好了許多的宮九——連那素來坦蕩蕩不避人的癖好,都給收拾到只在私底下和向曉久稍作享受的地步了,宮九的自制力是真好了不只一點兩點的,奈何太平王素來是他的爆點。父子兩個交流不到十句話,宮九就硬是要把自己嫁徹底了。向曉久笑嘆著接受,然而轎門射箭、卻扇詩等等之后,少不得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尊重一下宮九。譬如,在夫夫?qū)Π莸臅r候,硬是讓自己比宮九低了一個頭。嗯,雖然正經(jīng)公主下嫁,都不需要和駙馬對拜的,但勉強也算是一種寬慰吧……就是這份寬慰能否及得上雙九新婚情熱,竟是將原先定好的三朝回門拖到第九天下晌才進行、還是直接回宮而沒太平王府啥事的打擊……嗯,還是那句話,又有誰在乎呢?第五十八章豈止是天地驟變?簡直是“人”事皆非了好嗎!明明是在四顧茫茫的海洋中心,這怎么浮起來的地兒,卻成了……向曉久四下打量了一下,竟是個溫泉池子?而且池子里頭,那三具白花花的身體,那是……向曉久嘴角抽了抽。宮九更是忽的從池子里頭蹦起來,扶著池邊的白玉小榻,吐了個稀里嘩啦。忽然就明白了當年西門吹雪為什么能不顧他這個大敵當前,就吐成那樣了呢!原來有些惡心,是真的片刻也忍不得的。那么能叫宮九這個怡然享受自己的特殊愛好,弄吐了西門吹雪也依然故我的家伙,一下子吐成這般模樣的,是怎樣一種惡心呢?不是忽然從海中變成溫泉池子里。也不是向曉久那張完全換了個模樣的半老頭子臉。就連向曉久那雙形狀陌生卻有著熟悉眼神的眸子中,倒映出來的,他自己個兒如今那般、同樣完全換了個模樣、還仿佛更老兩分的老頭子臉,都不是問題。兩人最初打動彼此的,或者各有緣由。但一路風風雨雨二十年,最重要的早就是彼此的那道魂靈。魂靈之外的皮囊要是俊俏可喜,那固然是錦上添花。魂靈之外的皮囊縱是有所變化,只要底子仍是他,也就無懼斗轉(zhuǎn)星移、世界變幻。那么宮九惡心的,到底是什么?反正向曉久是不愿細想的。雖然他的反應沒有宮九那么大,稍微遲了一瞬從池子里起身之后,不過是腹中有少許翻涌不適之感,卻半口沒吐出來,只幫著宮九擦拭嘴角污穢、又從荷包中取出衣服換上離開罷了。卻也絕對不愿意去細想那溫泉池子里頭,兩個雄性半老頭子,和三個正當妙齡的美貌女子,一起光溜溜地一池子泡著,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雖然換了個身體,不只荷包都只剩下脖子上掛著的那一小個還在,功力更是大減、叫向曉久時隔多年又品嘗到剛被曹將軍救回去那前頭兩年的無力滋味,也還是努力運轉(zhuǎn)內(nèi)息,不去呼吸那一池子會氤氳出來的氣息。偌大溫泉池子,也許只是心理作用吧,反正向曉久也是接受不來的。一路和宮九互相扶持著,在離那池子至少百米遠之后,才找了個湖心亭坐下,好好理一理情況。向曉久好歹還有個掛在脖子上的荷包也帶到這個身體上來,宮九是徹徹底底的光潔溜溜。因此宮九就先探索這個身軀,向曉久則是先看的荷包——首先就看被收到這個荷包里頭的那艘船,看完松了一口大氣:“沒事兒,我們的身體還在?!?/br>雖然想不明白先前明明是先把船收起來、兩人還又在海浪之中翻滾了許久的,為何如今兩個身體卻都如他們遭遇漩渦之前那般,仍衣裳完整、不沾絲毫水漬地躺在艙室之中的大床之上,但不管怎么說,身體還在總是個好消息。畢竟再怎么說皮囊不是最要緊的,能用回最初的那一個總是好的。更重要的是,身上帶著的荷包等物都仍在,就意味著荷包里的東西也還在。又還多得了一個打破原本荷包不能套荷包規(guī)則的意外之喜。向曉久神色稍緩,宮九恰也睜開眼睛,表情卻有些古怪,卻沒有開口說話。他拉過向曉久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一筆一筆寫著:“我這個身體沒發(fā)現(xiàn)什么殘留意識。雖然記憶也不太全。至少記得住本身姓氏祖宗等大概情況……和你——當然是你這個身體的原主——的情況。”“他留給我的記憶之中,關(guān)于他的,雖也不全,卻比關(guān)于他自己的都更細致、更深刻一些?!?/br>向曉久理所當然地笑道:“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在我心里,原也比我自己的那些瑣事都更要緊幾分?!?/br>宮九,宮九的面頰居然猝不及防地就紅透了。換了個羸弱身體,就是這點不好。幸虧宮九畢竟是宮九,面上熱得他心底都有些慌了,與向曉久肌膚相接的部分更是燙得直接燒進了他的心里。宮九的手卻仍很穩(wěn),他穩(wěn)穩(wěn)地繼續(xù)在向曉久的掌心寫著:“我如今這個身體,叫李淵、李樹德?!?/br>“對,就是你第一反應的那個李淵?!?/br>向曉久一瞬間如遭雷劈的神情顯然取悅了宮九,宮九故意頓了一下,叫他可憐的伴侶稍微緩了一下,才又霹下另一道驚雷:“而你,這個叫李淵記得比自己都還要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