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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治療師給終文光的一個解釋。如果一頭獅子,從小被裝進一個堅固玻璃罩子里,并在罩子外面放上他最喜歡的飼養(yǎng)員。小獅子想要和飼養(yǎng)員玩,可能撞一次玻璃,撞兩次,撞無數(shù)次,但是最后都沒能成功。小獅子在玻璃罩子里在飼養(yǎng)員的照看下長大了,然而當人們?nèi)サ舨Aд肿拥臅r候,大獅子也不會再嘗試走出那個罩子了。即便罩子外面,他最喜歡的飼養(yǎng)員一如既往地朝他招手。錄音還在播放。“沒事,文光,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到家了……”電話里的何哲又恢復了正常的語氣,除了呼吸聲重了一些之外,竟聽不出什么異常。終文光緊緊攥住手里的手機。錄音中沒有任何人回應何哲,然而何哲并沒有掛斷電話,雙方就這樣安靜了一會兒。再之后,何哲似乎在經(jīng)歷了一陣子無聲的掙扎之后,壓制不住的哭泣的聲音,以一種近乎于乞求的語氣,“你回來陪陪我,好不好……”哪怕只是聽錄音,終文光也無法控制自己,跟著一起流淚。他的小獅子,哪怕已經(jīng)遍體鱗傷,還要一瘸一拐地想要從玻璃罩子里出來,給他一個擁抱呢。然而,終文光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錄音中聽到自己的聲音。疏遠,平靜,不緊不慢。“阿哲,我正在忙,你過會兒再打過來好嗎?”手機掉在地上,“這是什么。”終文光連連后退,本能地握住了何哲的手,“阿哲,這是什么東西?!?/br>小獅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卻撞上了最喜歡的飼養(yǎng)員親手砌就的墻。頭破血流。主線終文光一直牽著何哲的手,看著對方漸漸醒來。“唔……文光?”何哲感受到手上的溫度,略微有些不明所以。他和終文光的確有時候會膩乎在一起,但是畢竟之前又是生病,又是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兩個人難免會有一點的隔閡。何哲也知道,文光的日子也不好過,再說世界間隙的時間本來就短,兩個人的接觸少了些,并不覺得有什么。而現(xiàn)在這樣一直牽他的手,倒是讓何哲有點意外了。他本以為自己帶著記憶進去,被文光發(fā)現(xiàn)了,肯定要生氣的,他可是在世界里的時候就在愁,怎么跟文光解釋了。然而文光見到的是,何哲連牽手這種程度的親密舉動,都會產(chǎn)生受寵若驚的情緒。他沒辦法想象,那天何哲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放下電話的,之后的那么些生病的日子自己一個人是怎樣度過的,想要邁出最后一步的時候,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來找自己的。何哲坐起身,見終文光神色復雜地看著他。兩個人是面對面的狀態(tài),不過何哲是半倚半坐在營養(yǎng)倉的邊緣上,終文光是站著的,所以終文光現(xiàn)在要高出去何哲一截。終文光那眼神中實在是融合了太多的情緒,難過,傷心,委屈,心疼,迷茫。這弄得何哲開始心虛,自己只是帶著記憶進去了一下,沒招災沒惹禍沒作死,結(jié)局還挺幸福美滿的,不至于吧……“怎么了這是?”何哲晃了晃兩個人握住的手,小心翼翼地抬頭看終文光,“看不到漂亮尾巴了,這么難過???”正常情況下,何哲的世界中使用的是一個新的記憶模塊,離開世界的之后就沒有權(quán)限再接觸那些記憶了。如果何哲有世界中的記憶,第一種可能性是終文光給了權(quán)限,第二種可能性是何哲在世界中沒有使用記憶模塊,直接帶著現(xiàn)實記憶就進去了。所以何哲是打算走主動承認錯誤的路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現(xiàn)在總有一種文光不會真生他氣的迷之自信。終文光現(xiàn)在滿腦子都只是那通電話?!八泵髅髯隽四敲催^分的事情,可是何哲卻并不介意,并且見到他情緒不佳,還想著哄他開心。他實在是,心疼。終文光想不出什么辦法能讓他不當場哭出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執(zhí)拗于不哭,可能是覺得,他都不配在何哲跟前哭。所以他使勁咬住自己的舌頭,努力把情緒調(diào)整回來,心平氣和地跟何哲聊一下那通電話。何哲很快就看出來終文光的不對勁,站起身一把捏住終文光的下巴,“松口。”終文光乖乖卸去了力道,何哲也就不再捏著對方的下巴,轉(zhuǎn)手搭在終文光的側(cè)頸上,“想跟我比自殘?”要是放在之前何哲也不敢這么說話,但是好歹也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世界的人了,套路難免和之前不一樣了。況且他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自殘過,但是這么說,足夠震懾住終文光了。而終文光也的確聽不得何哲這么說,瞬間什么心平氣和的溝通都拋之腦后了。“阿哲,那天電話里的人不是我?!?/br>“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電話為什么會出現(xiàn)我的聲音……”何哲稍微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終文光在說什么。實話說那通電話他已經(jīng)有些淡忘了,可能是處于一種自我保護,不太美好的回憶向來能被他屏蔽到。“恩。”何哲點點頭。終文光本來以為何哲會給出更多的反應,驚訝亦或者是不信任,結(jié)果等了半天,除了一個“恩”,什么都沒等來。“不……質(zhì)疑我一下?”這會換終文光不明所以了,“理論上這時候不都應該咄咄逼人地說什么‘那就是你的聲音,怎么可能不是你’,或者是‘你以為我會信’之類的話,接著我開始哭,然后你甩開我轉(zhuǎn)身離開什么的?”何哲這會兒很想給終文光一個腦瓜崩兒,忍了半天總算是忍住了,帶著一種體貼客戶的人文關(guān)懷,提問,“喜歡……這種情節(jié)?喜歡就跟我說啊,我給你創(chuàng)個世界。”何哲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的。那天他沒有覺察到不妥,大約是因為當時的情緒太不穩(wěn)定了,況且當時的感覺,真的跟一悶棍拍在腦袋上一樣。后來估計是那一下打擊太大了,何哲一直沒能緩過來,就一直沒敢問終文光一句,當時他到底在忙什么。緊接著就是一系列的抑郁癥復發(fā),各種不適反應。那會兒他腦子里面早就亂套了,怎么可能還顧得上思考那通電話的蹊蹺。何哲現(xiàn)在之所以這樣淡然,有一部分因素是覺得,之前他的思維方式是有問題的。即便表面上不說出來,但是心理上他總認為,終文光的出現(xiàn),補全了他拼圖最核心的那部分。然而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在賭。沒有人有義務(wù)成為別人的一部分。的確,他們可以乖巧又聽話地維持成一個固定的形狀,短暫彌補了你的缺失;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