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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火門后的黑暗。皺著眉頭,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奇怪的發(fā)現(xiàn)腳下的地面有些綿軟,腳踏上去的感覺不像是踩在木板石磚上,幾分詭異的感覺也因此粘了上來。接下來的路多少有些不順。提心吊膽的往前走了許久,陳生握著懷中紙人,踏出去的左腳忽然踩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方摔去,落向黑暗中的未知處。咽下口中的驚呼,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下方好似一個無底洞,墜落的時間很長,長到陳生久久沒能看到盡頭不說,還因此神情恍惚,思緒混亂的幾乎要睜不開眼睛。無法保持清醒。他半闔著眼,只覺得此刻的感受竟是有幾分熟悉,好似前世某段時間他也曾渾噩過活。雖然記不得緣由,但陳生還記得他上一世曾大病一場。當時上元節(jié)到,他身體不大好,終日昏昏沉沉,人如走向末路的酴醿,春盡寂寞來,難免流露出幾分衰敗的郁氣。彼時郭齊佑得了一件玉衣,玉衣是清河水君送給他的生辰禮,衣裳上用的玉全是價值連城的寒潭玉。寒潭玉也是清河府最貴重的寶物,除了郭齊佑,想來沒人能從清河水君手里拿到一塊寒潭玉。只可惜賀禮送來時大家都很忙,誰也沒有關(guān)心山下有人送禮,等郭齊佑拿到手中那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的事了。那么好的一件寒潭玉衣仍在山下無人問津,若不是因陳生發(fā)熱,郭齊佑八成還是想不起外祖家的寒潭玉。而這貴重的寒潭玉他拿到手中,只當給陳生降溫的玩意兒,沒有把寒潭玉當作一件修煉的法器。那時陳生躺在床上,郭齊佑將那件潔白的玉衣披在他身上。冰玉細膩柔和,能隔絕外界與身披玉衣之人的聯(lián)系,給穿玉之人一個極好的修煉環(huán)境,而且還能幫助修士提升修為。陳生將玉衣蓋上,只覺得寒潭玉上身有幾分舒適,發(fā)熱的身體因此得到了疏解,人躺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因此當京彥來時,看到的就是他疲憊的睡顏。見陳生因窗口陽光刺目而微微皺眉,京彥極為小氣的猶豫許久,最終萬般不舍的拿出白色絲帕蓋在他臉上。而這絲帕自然也是件寶貝,只不過對于京彥來說只是個只配擦手的手帕。他拿白帕子蓋在陳生的臉上,當時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走前還因房中不潔,渾身不舒服的耐心收拾了一番。等打掃完畢,京彥罵罵咧咧地退出了房間。留下身蓋白衣,白帕遮臉的陳生躺在纖塵不染的房間里。陳生睡了一會兒。郭齊佑下山未歸。京彥出門久不回。等陳生再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家里因他這一睡已經(jīng)變了樣。家宅不靜,眾人吵得天昏地暗。陳生一臉茫然,只覺得視野模糊,所在的地方有些窄小。不知家中出了什么事,一旁小天孫哭紅了眼睛。屋外雷聲不停,偶爾能聽到花盆炸裂的聲響。陳生雖未能親眼看到,但他能夠想象的到,院子里養(yǎng)的那幾盆花草八成已經(jīng)成了灰,而罪魁禍首還在他身旁哭哭啼啼,就像在哭喪一樣。房中端肖雪端著貢菜,雖是態(tài)度不好,但手中還是拿著擺祭用的鯽魚,沒有如平日一般亂發(fā)脾氣。蕭疏則是端坐在一旁,看著身旁的嗩吶,有幾分無從下手的不適。白燁抱著畫像,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說:“大家去了,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誰做老大?!?/br>端肖雪聽到這冷笑一聲,粗暴地把魚碗摔到地上,眉眼帶煞地說:“顯而易見的事你又何必要問?”蕭疏推了推面前的嗩吶,淡漠道:“怎么,魔主難不成覺得你配?”莫嚴即使肝腸寸斷也不忘搭上一句話:“家主的位置誰喜歡誰拿去,我只要他房中的畫……”他說完這句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又補充兩句:“如果你們不要,衣物之類的物品也可以交給我,但凡是他的東西,我都喜歡!”聽到這里,陳生的手一用力,捏壞了身下的黑木。他看著自己躺的棺槨,拿下京彥的手帕,氣極反笑的他只想告訴告訴這四人什么是規(guī)矩。然而他人剛剛坐起,就看到女主滿身是血的走了進來。見此陳生一驚,還來不及問他怎么了,便看女主不耐煩的“嘖”一聲,接著一腳踹開了擋路的白燁。等人走到他的面前,陳生問他:“怎么弄得?你受傷了?”女主坐在棺槨旁的桌子上,與坐在棺槨里的陳生對視片刻,表情平靜地說:“別人受傷了?!?/br>陳生:“……”陳生不好說別的,艱難道:“瞧你這身衣裳,這人的血怕是流干了?!?/br>“沒有,”女主搖了搖頭,不給人喘息的機會:“我人善,沒有只挑一人下手?!?/br>“……”這個人……他到底善在哪里???陳生與他說了兩句,氣到只想重新躺會棺材里。還真是睡著的時候想醒來,醒來之后又恨不得長眠不醒,以此躲個清凈。他真是感情的覺得,面對這一家子,就是圣母都會感到糟心。沒問曲清池這些日子去了何處,陳生疲憊的選擇了閉目。曲清池看了他許久:“你的氣色好了一些。”陳生點了點頭。見他快要睡去,曲清池手指一動,身上出現(xiàn)了兩個重影。一個保持坐的姿勢,一個從另一個身上站起。等徹底分開,幻影變成了兩個曲清池,一個朝陳生走了過去將陳生拉入懷里,一只手加手臂環(huán)住陳生,堵住陳生的耳朵,另一只手順著他的后領(lǐng)摸過他的背,在他后背上放了一塊碧玉。而另一個曲清池則是目光陰鷙的看向身后,只問了句:“是誰?”“把他放進棺槨里?”而后……而后?記不得發(fā)生了什么,陳生猛然睜開眼睛,前方一絲光線出現(xiàn),一直墜落的他上下顛倒,再睜眼時人正站在農(nóng)田,四周是與他一樣選擇了灶火門的修士。一陣難言的沉默,眾人的表情與他幾乎相同,都是一臉困惑,不明白自己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從黑夜來到白晝。所處之處碧空如洗,四處環(huán)山,農(nóng)田的范圍不小,一旁還有一個村落。陳生等人站在農(nóng)田里,面朝東方,正前方有一個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坐著瘸腿的母狗。“你也剛到?”不知為何會落入農(nóng)田的陳生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便聽到左側(cè)有個女子小聲問好。他扭過頭,瞧見不遠處的田里站在一位身材高挑身穿窄袖胡服,五官艷麗大氣的女子。這女子燦若玫瑰極為貌美,五官精致,眉目風流多情卻不輕佻,長得……與現(xiàn)任魔主昌海有幾分相似……相似的程度就像是一個人一樣……………陳生瞇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