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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寸往下滑,手指終于落到晉楚齡的脖頸上,輕輕在那血脈上敲了兩下,語氣仿佛蠱惑人心的魅魔,喃聲道:“所以,因為你們的無端猜忌,相哥哥活該被封印六十年嗎?”滿臉喜色的晉楚齡渾身一纏,徹骨的寒意從后背爬上來,幾乎將他渾身凍僵。相重鏡話音剛落,根本沒去看晉楚齡的臉色,只有簪子大小的瓊廿一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相重鏡手中,劍鞘被相重鏡小指輕輕一彈,脫落在地。寒光一閃,晉楚齡想也不想地猛地往后一撤,但已經(jīng)晚了。妖修的鮮血已經(jīng)從他脖頸處的血脈涌出來,獨特的香味飄滿周遭。晉楚齡捂著不住流出鮮血的脖頸,張大眼睛驚愕看向相重鏡。相重鏡臉頰上也被濺了兩滴血,被他抬手所以一抹,留下兩道不甚明顯的血痕。他身后的易郡庭已經(jīng)被嚇呆了,拽著相重鏡的袖子,一副神游太虛的神情。從相重鏡出劍到晉楚齡負傷后退,只是在轉瞬之間,易郡庭甚至不知道方才還在親昵著仿佛對待情人似的相重鏡竟然會這么毫不猶豫地下手。——若不是晉楚齡后退的快,他的脖子可能會被那一劍給削掉。晉楚齡不可置信地看著相重鏡,嘴唇輕抖:“哥哥?”相重鏡根本沒看他,反而垂眸瞥見自己袖子上濺上的血,“嘖”了一聲,小聲嘀咕:“等會滿秋狹又要啰嗦了。”晉楚齡死死握著手,指甲幾乎陷入掌心,他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表情此時有些怪異,似乎帶著點陰鷙森然,又被他強行按捺下去。“哥哥……”他死死捂著脖子,眼淚簌簌往下掉,“你……”“就算我和惡龍簽契,你們便要將我封印嗎?”相重鏡故作出來的溫柔已經(jīng)悉數(shù)褪去,他冷冷看著晉楚齡,眸里全是厭惡,“回去好好查一查當年三門那些老不死的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要口頭上說說的歉意,那樣只會讓我更惡心你們。”晉楚齡一個踉蹌,險些癱坐在地上,他滿臉失魂落魄,似乎沒想到相重鏡會對他說出這種話。相重鏡將瓊廿一塞到袖子里,一把拽住易郡庭的手,看也不看晉楚齡就要往前走。晉楚齡滿臉是淚,正要去留他,無意中看見相重鏡握在易郡庭手腕上的五指,當即愣在原地。一直只對他特殊的相重鏡,有朝一日竟然也對一個陌生人這么親昵。手……晉楚齡全是淚的眸子轉瞬變得猩紅,無數(shù)殺意涌上心頭,方才拼命壓抑的戾氣也驟然釋放出來。只是頃刻間,那身形纖細的少年化為高大的男人,神色陰冷地看向易郡庭的手。易郡庭突然覺得手腕有些涼,還沒多想突然感覺有人憑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一把將他護在懷里。砰的一聲悶響,荒地上的泥土被撞得一陣飛起,灰塵滿地。易郡庭迷迷瞪瞪的,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感覺抱著自己的人手掌冰涼,不像是活人的氣息。他微微仰頭,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瘋狂旋轉的骰子,接著便是瓊廿一那張死不正經(jīng)的臉。易郡庭一呆。瓊廿一一手將易郡庭抱著,一手朝前,衣袍翻飛,姿態(tài)瀟灑地阻擋住晉楚齡揮過來的強悍妖力。他挑著細長的眉,言笑晏晏:“晉楚宗主,惱羞成怒可就沒意思了啊,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朝我主人打,遷怒一個孩子算什么本事?”易郡庭:“……”相重鏡:“……”真是他的好廿一。易郡庭忙從他懷里起來,這才意識到方才晉楚齡好像要殺自己,而一向總以欺負他為樂的瓊廿一為他擋了一擊。相重鏡視線冷淡看向晉楚齡,眸里全是嫌惡。晉楚齡回過神后立刻后悔了,他往前一步,訥訥道:“重鏡,我并非有意?!?/br>相重鏡根本不想和他多做糾纏,檢查了下易郡庭沒被傷到,轉身就走。只是這一次他沒再去牽易郡庭的手。易郡庭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差點被殺的后怕讓他有些驚魂未定。瓊廿一笑瞇瞇地握著易郡庭的手,一邊走一邊道:“來,押大押???”易郡庭怯怯看他,終于對此人改觀了些。他正要開口,相重鏡就冷冷掃來一眼:“二十一?!?/br>瓊廿一連忙噤聲。在外面浪了這么些年,差點忘記了不能在主人面前提任何有關賭的話,否則又要挨一頓削。三人順利離開,那發(fā)了瘋的晉楚齡不知為何也沒有再追上來。在進了城門后,易郡庭試探著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少年依然呆呆站在原地,身形纖細,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到似的。***時隔六十年,瓊廿一終于重見天日,看到周圍塵世喧鬧,眼睛發(fā)光左看右看,渾身都是遮掩不住的亢奮。相重鏡跟著易郡庭往御獸大典報名的地方走,瓊廿一瘋了似的滿城跑,每隔一會就拎著一堆東西回來,眼巴巴地讓相重鏡選哪個最好看。相重鏡哪個都沒選,選擇把他揍一頓。瓊廿一:“……”沒一會,瓊廿一就玩膩了,溜達著蹭到相重鏡面前,嬉皮笑臉道:“主人,那晉楚齡不是個輕易放棄的性子,你確定他不會再來煩你嗎?”相重鏡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大排長隊的府邸門口,知道那里便是報名的地方,隨意應道:“他會,但不會再用那張皮來了?!?/br>瓊廿一一歪頭,不明所以。三人沒走幾步,一旁突然有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顛顛跑了過來,在路過相重鏡面前時突然左腳拌右腳,啪嘰一聲臉朝地拍在地上,手中的糖葫蘆滾著掉在相重鏡一塵不染的靴子上。孩子強忍眼淚,掙扎著爬起來,微微仰著頭,露出脖頸上還未愈合的一道傷口。他看見糖葫蘆黏在相重鏡的靴子上,忙不迭地哽咽道歉:“哥哥,對不起?!?/br>相重鏡:“……”相重鏡面無表情,一腳將那孩子剛抬起來的頭再次踩回了地上。晉楚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