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病還沒好全?！?/br>
“那更應(yīng)該出去走走。老呆在醫(yī)院病就好得了嗎？那里的度假村我有股份，吃的玩的一應(yīng)俱全。大不了再把程開霽叫上，有什么事他隨時照應(yīng)?！?/br>
厲醒川眉頭擰緊。

楚然挑了挑眉，好整以暇：“既然叫了程開霽，干脆把謝思昀也叫上，免得有人落單。”

剛受過他們不小的幫助，厲醒川不便駁他們的面子，只能說：“我要問一問凌意的意思?！?/br>
楚然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就此說定。

之后厲醒川去了趟附近的商場，買了部新手機(jī)，順便也買了套合身的衣服。

回到病房，門開著，凌意正站在水族箱前跟程開霽說話：“程醫(yī)生，拜托你。”

厲醒川敲門。

對話中止。

程開霽扶了扶眼鏡，表情鐵面無私：“作為你的主治醫(yī)生，我不建議你這周外出，出了什么問題誰也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

凌意說：“我自己可以負(fù)責(zé)。”

程開霽搖了搖頭，收拾東西離開，經(jīng)過時暼了厲醒川一眼，面色不虞。

人走了，門關(guān)緊。

“你拜托他什么?！?/br>
凌意抿緊唇：“你怎么還沒走?！?/br>
“我問你拜托他什么。”

沉默片刻，凌意背過身去拿起一袋敞口魚食，右手捻起一小撮，懸在水族箱上方輕輕松開。

“我想去看看我媽。這么長時間沒人去看過她，我不放心?！?/br>
魚兒湊過來，擺鱗尾。

“上周我剛?cè)タ催^她?！眳栃汛ㄕf。

凌意側(cè)身，愕然地看著他。

“她還好，就是幾次念起你的名字?！眳栃汛]有多說，轉(zhuǎn)身松袖扣，解領(lǐng)扣，“你要是實(shí)在想見她我可以帶你去，不過最好等天黑以后，而且你要聽話?！?/br>
“什么叫——”聽話？

被他脫衣服的動作打斷。

“你脫衣服做什么?！?/br>
厲醒川動作暫停：“借用一下你這里的衛(wèi)生間，我想沖個澡?！?/br>
再不洗洗，他要疑心自己發(fā)霉了。

凌意想了想，緩慢頷首，不過他沒看見，仍舊在那兒停著。

凌意只好說：“你用吧?！?/br>
厲醒川低低地嗯了聲：“我盡快?！?/br>
脫完衣服轉(zhuǎn)過身，凌意又在喂魚，魚大概快撐死了。

厲醒川問：“有沒有新毛巾。”

凌意手頓?。骸皼]有，我下樓給你買一條吧?！?/br>
“算了，用你的?！?/br>
潔癖變得愈發(fā)無關(guān)緊要。

不久，浴室就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病房不大，裝的是一扇推拉的磨砂門，開燈以后能看得見里面的人一個模糊的輪廓。

凌意坐在床邊，默然半晌想起一件事，過去敲了敲門。

水聲停止。

“什么事?！?/br>
“醒川，”凌意眼睛看著地面，“毛巾在外面，我給你拿過來了，你開下門?！?/br>
三五秒后，門打開半張臉那么寬，熱浪的一樣的水蒸汽撲出來，掛滿水珠的手也伸出來。

因?yàn)闆]有直視，遞了兩次毛巾都沒成功。厲醒川的手往外抓了一下，意外抓到凌意的胳膊，藍(lán)白條病號服上立馬留下水漬。

兩個人都滯了一秒。

“抱歉?！?/br>
“沒事?！?/br>
那只手往下，覆住攥毛巾的手以后停了片刻，然后才拿走毛巾。

“謝謝?！?/br>
“不用?！?/br>
手背灼熱。凌意轉(zhuǎn)身就走，結(jié)果又被叫住，“凌意?！?/br>
“嗯？”

“幫我找雙拖鞋?！?/br>
凌意低頭，見房間里唯一一雙拖鞋正穿在自己腳上，只能悶聲應(yīng)：“你等等。”

水聲重新響起。

他跑到護(hù)士站去問有沒有多余的新拖鞋，她們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是穿得好好的嗎？”

他低聲：“想要一雙換著穿?！?/br>
“沒聽說過拖鞋還要換著穿。”

“……”他垂眸，“我毛病多?！?/br>
護(hù)士又暼他一眼，彎腰找出一雙新的，“喏。”

他拿到手里，沒立刻走，而且翻過來看鞋底。

“要大兩碼的?！彼Y聲，頭抬不動，“大點(diǎn)的舒服?！?/br>
護(hù)士嘶得一聲：“你毛病是真不少。”

陽光熱辣辣的，臉也熱辣辣的。

他一秒沒多留，徑直逃回去，開門關(guān)門疾速，一小段路都微喘。

拖鞋摘掉包裝擺到門口，這才安靜坐回床上，開始列過會兒要給mama買了帶去的東西。因?yàn)槿ヒ惶瞬蝗菀?，保險起見每樣都多列了一點(diǎn)，免得自己不在的時候mama缺生活用品又不懂表達(dá)。

厲醒川出來的時候，正見到凌意在包一副畫。他蹲在地上，背影很清瘦，發(fā)頂沐浴在下午的陽光里。

“包這個做什么?！?/br>
凌意扭頭，手上動作沒停：“我想帶去我媽那里，她喜歡我畫的東西，說不定對她病情有幫助?！?/br>
包畫這種事哪怕五年沒做，照樣輕車熟路，刻在腦子里的。

厲醒川扣好扣子過去幫忙，手還沒碰到畫，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已經(jīng)飄過去。

“我們晚上幾點(diǎn)出發(fā)？”凌意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八點(diǎn)左右，早去早回?！?/br>
“到時候先去趟超市吧，我還要買點(diǎn)生活用品帶去?！?/br>
八點(diǎn)出發(fā)十點(diǎn)回，如果還要買東西時間會相當(dāng)趕。厲醒川就說：“你在車?yán)锏任遥乙粋€人動作會快一些。”

凌意嗯了一聲。

“你今天不上班？”

“我停薪留職了。”

“喔?！绷枰庹f，“你是事業(yè)單位?！?/br>
其實(shí)他還想問好多事，比如當(dāng)初厲醒川為什么選擇去設(shè)計院，以后又有什么工作上的打算，不過想想還是沒有多問。

“今天不用去看小樹嗎？”

這樣一提醒，厲醒川才想起來，自己還處于斷聯(lián)狀態(tài)。他起身拿出剛買的手機(jī)，走到水族箱旁邊的桌上拆盒子，又把舊卡裝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