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莫名其妙把周圍搞得一團糟，哪怕那是他的同類。

似乎并不是錯覺，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血腥，這種氣氛讓空氣安靜了半響，兩人一時間都感到無話可說，俞子瑜是感到很滿意，而心理醫(yī)生……她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傾聽者。

“和你聊天很愉快。”

說罷，俞子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重新拿起了披巾和風(fēng)衣——他的垃圾已經(jīng)倒完了，和人聊天確實會減少怒氣。

他沒有看心理醫(yī)生此刻的表情，而是拉開門長腿一邁，我行我素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卻注意到了一抹泛白的狹長影子順著墻壁攀爬而去，就像一只毒蛇一般，是青年的某種寵物、仆從之類的東西，它乖順而聽話，為他所用，這樣奇異的景象讓她悚然一驚。

她努力想要移開視線，卻仿佛被吸進了漩渦里，一時間頭暈?zāi)垦?，竟然無法抗拒那種未知的魔力。

“……”

俞子瑜的動作頓了頓，門打開的弧度暫停。

他頓住腳步，扶著門框回過頭，對著心理醫(yī)生懶洋洋地說道：“好奇心太多，有時候并不是好事?！?/br>
在地獄樂園中，有很多體質(zhì)敏感的玩家就是因為看到了“不可理解、不可名狀之物”直接發(fā)瘋的，而俞子瑜rou眼不可見的本體……相信哪怕人類窺探到一點，都會立刻瘋癲發(fā)狂。

看來，眼前這位醫(yī)生還算是挺有潛力的。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這位心理醫(yī)生，仿佛第一次見到她。雖然俞子瑜是格外冷淡的音調(diào)，卻仿佛當頭一棒，讓心理醫(yī)生驟然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渾身都濕透了，冷汗潸潸，就好像剛才進入了某種詭異的境地中，差點就無法脫身而出。

如果不是俞子瑜……

她感到一陣后怕，又有一絲迷茫，但，剛才那是什么？

“小心一點，陳醫(yī)生?！庇嶙予っ忌叶紱]動一下，“想太多的話，會變成神經(jīng)病。”

聞言，心理醫(yī)生身體一怔，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不姓陳，我姓李……”

他們都維持了一年多的醫(yī)患關(guān)系了，俞子瑜居然都不記得她姓什么？？？

“……”

片刻后，俞子瑜的聲音毫無歉意，說道：“好的，張醫(yī)生?！?/br>
李醫(yī)生：“…………”

3、第3章

凌晨四點。

由于是午夜的原因，漆黑的街道上沒有人影，老城區(qū)只剩下幾盞亮著的路燈，甚至于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在男生的頭頂發(fā)出刺耳的“卡滋”聲，幾只飛蛾撞在了燈罩上，再次給死寂的夜帶來了一絲死亡的聲響。

如果不是因為白天的時候被女友拖去看子夜的攝影展，為了不被對方看出異樣，他必須勉強裝作無事發(fā)生，和她一起去，否則他絕不會挑選這個時候來這里處理……

男生裹緊了外套，把自己的身體藏在衣服之下。

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因為恐懼而有些扭曲猙獰，神經(jīng)質(zhì)般喃喃自語道：“這件事不能怪我，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你為什么要纏上我，不去找其他幾個人——？！！”

在男生說到最后這句話的時候，幾乎破了音，卻仿佛應(yīng)和一般，頭頂?shù)穆窡簟班坂汀币宦暎尤粶缌艘槐K。

他被嚇了一跳，身體快過大腦，先一步發(fā)起抖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余光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誰在那里！！”男生脫口而出。

在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然驀地出現(xiàn)了一道影子，它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之中，就像一副凝固的畫像，但仔細去看的話，在扭曲的黑霧中，仍舊能夠看出是一個陌生的背影，勉強還算有個人形。

聽到了他的聲音，背影動了動，終于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了他的面目。

“……”

這是一個有著羸弱、清秀面孔的少年，消瘦的身體藏在洗到發(fā)白的校服下，但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表情……一種接近于夢游的表情，就好像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眼珠望去竟然呈現(xiàn)出一片死人的灰白。

他的手里抱著一顆球狀物，大概是籃球之類的東西。

可是，一個高中生，怎么會出現(xiàn)在深夜的廢舊居民樓下？

但還沒有給男生細想的時間，只一秒鐘，十幾米外的人瞬間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正面前，那閃電般的速度致使他們此刻的距離不過一米，這絕對不是正常人可能有的速度，就好像他是靠意念移動身體，而不是邁開雙腿。

“滴答、滴答。”有液體滑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但當他看清是什么在滴水的時候，男生手腳冰冷，僵直在原地——

因為少年手里抱著的……正是和他面目相仿的一顆人頭，而它正睜著眼，一齊空洞地注視著男生。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它們問。

“……”

男生看著它一張一合的雙唇，仿佛里面藏著一只蠢蠢欲動的毒蛇。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它們重復(fù)了一遍，往男生的方向走了一步，他就像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后退跌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找我?。〔皇俏覛⒌?，我沒有殺她！”

男生后悔了，眼前這個怪物就像是看透了他做了什么，但明明那個主意不是他出的，他只是負責(zé)把那個女生叫出來而已，誰知道他們會玩過火了？要是非要說的話，他也不過是壓了壓她的手，自己都沒來得及爽一下……

她不是自己都做出了那種事情嗎？還裝什么貞潔烈女？

“白天的時候，我們看到你站在他旁邊。”人頭道，“不是嗎？”

“我不知道……”

男生好像只會說這個句子了，恐懼讓他幾近哽咽，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能一直搖頭，內(nèi)心充滿了悔恨感……難道那個女生去了地獄里，還要詛咒這么一個東西出現(xiàn)來找他們索命？

他不想死！那個女生賤命一條，他還沒活夠，為什么要把他拖下水？！

“不知道?！鄙倌甑哪_步停住，他的聲音就像飄在空中，有一種空靈感，“他說，他不知道？”

“他明明就站在他的旁邊，靠的那么近?！?/br>
“還和他說了話?！?/br>
“騙子?！?/br>
“去死?！?/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生看到他死寂的雙眼中居然出現(xiàn)了唯一鮮活的情緒，那就是怒火中燒的強烈嫉妒——嫉妒他能夠和他說話，嫉妒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嫉妒他們曾經(jīng)呼吸過同一片空氣。

只有嫉妒能讓少年的情緒波動，他胸膛起伏，終于看起來就像個活著的孩子了。

“我很不開心?！鄙倌曜匝宰哉Z道，抿緊了嘴唇，“或許，我們應(yīng)該和他玩游戲?！?/br>
人頭：“不行，他會生氣